表白（1）別哭了

    劉成君洗完澡回來的時候看到小姑娘躺在床上，被子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男人關(guān)了拿了本書坐在女孩旁邊。女孩從被子里伸出手夠他。

    劉成君一下子沒注意，被女孩揪住了衣角。女孩撐著男人大腿坐起來。男人瞟了一眼，心中警鈴大作女孩雪白的肩膀露在被子外，什么都沒穿。

    林且！男人聲音里帶著怒氣，想站起來但礙在女孩撐著他大腿。衣服穿好了！

    劉成君女孩聲音有點啞啞的。黑色的直發(fā)散散地披在身上。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她拽著劉成君的衣服往下拽。男人被扯的一個踉蹌，差點摔在女孩身上。

    林苴！男人站直身子把女孩摁在床上。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么。

    別走好不好。女孩帶著哭腔，往男人身上貼。劉成君被拽著褲腰脫不開身，看著小白羊一樣的女孩，禮貌地挪開眼。

    林苴。他扯了一件自己的羊毛外套蓋在女孩身上。

    我們聊聊。

    男人坐在餐廳里聽著里面女孩細(xì)細(xì)索索嗚咽的聲音。是她把心思藏得太好了么。男人皺著眉倒了一點伏特加給自己灌下去。辛辣的酒味在嘴里彌漫開來。身后傳來怯怯的腳步聲。男人回頭。女孩整個人裹在灰色的大衣里，眼睛腫腫的。

    我不是教你做事要考慮后果么。劉成君和女孩保持著禮貌的距離，女孩縮在座椅上，一句話不說，眼淚和不要錢似地往下掉，沾在衣服前襟上。女孩慌忙站起來拿紙巾來擦，腳踝撞到了桌角，砰的一聲。女孩疼得一縮，跳著腳夠來紙，一只手摁在腳踝上，把餐巾紙塞進(jìn)嘴里，不讓自己哭出聲。

    怎么了。男人終于意識到今天一整天都表現(xiàn)怪異的女孩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拿了一條浴巾到女孩面前，劉成君半蹲下身，攤開手：紙。別吃。吐出來。

    女孩怯怯地看了男人一眼，得了男人一個指節(jié)敲在頭上。聽話，男人努力放軟聲音，吐出來。跟我說說，怎么了。

    女孩眼淚一滴滴掉下來，突然哇地一聲哭出來，抱著膝蓋泣不成聲。

    你們都不要我了女孩到底沒指著劉成君控訴。都不要我了

    怎么了。劉成君也沒見過女孩哭成這個陣勢，不好細(xì)問，卷了浴巾給女孩擦眼淚。女孩下意識地往后縮了兩步。劉成君一下子愣住了。

    女孩眼淚一點沒停，只是不愿意抬頭看他了。

    別哭了，苴苴別哭了。劉成君也沒見過誰哭成這樣，不知道怎么勸，只能從冰箱里拿了瓶牛奶煨熱。苴苴？他半跪著看女孩。女孩眼淚汪汪。不哭了不哭了。男人到底沒忍住，伸手把女孩攬住。不哭了不哭了，跟我說說怎么了。

    你們都不要我了女孩哭的抽抽嗒嗒。你們都跟我說會一直陪著我，你們都說will   never   leave   me，最后你們一個個都離開我了。

    我

    不止你女孩哭的人都在發(fā)抖。家里人算個屁啊我要死的時候有人拉過我么都是我的錯我去死好了啊

    苴苴。男人半抱著女孩，感覺著女孩在顫抖，胸前的衣服濕了一大塊。我在這，苴苴，別哭了，我在這里。

    你們誰在乎過我女孩的聲音抖抖可怕。

    我不想要一個meimei我不孤單。你們還騙我是mama胖了都騙我

    你明明是我爸爸，為什么一直都在陪外面的女人你一邊說著最愛我一邊說著你根本不在乎家庭孩子

    我高一就自己掙生活費(fèi)我從小就陪你們上桌應(yīng)酬你們還想要我干什么啊真要把我送到別人床上去么

    我自己想換學(xué)科管你們什么事情啊，憑什么說我沒有未來我未來做什么事情管她什么事情啊我申不上大學(xué)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啊

    你的男朋友喜歡我我做錯了什么啊我告訴你你男朋友出軌為什么也是我的錯啊

    我成績好犯著誰了我自己天天學(xué)到半夜，你們玩到半夜，然后說我作弊憑什么還要來查我的試卷啊

    男人聽懂了大半，抱著女孩沉默了。女孩揪住男人胸前的衣服。

    劉成君一向陽光肆意的女孩像被人群逼到墻角的小獸，發(fā)出絕望的嘶吼。

    你也不要我了，是么？

    苴苴男人擦掉她眼角的一點眼淚。我們差的太大了。

    劉成君女孩抬著頭，眼睛濕漉漉的看的男人心里一揪。

    我好喜歡你我知道是我的錯但是你能不要丟下我了么小女孩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我真的沒有路可以走了。女孩死抓著男人胸前的衣襟，好像抓著救命稻草。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了我努力做到他們想要我成為的樣子了，可是為什么到最后都是我的錯啊

    憑什么啊

    你沒錯。男人拉著女孩揪著自己衣服的手放下，擦干凈女孩哭的一片狼藉的臉。乖，不哭了。

    對不起女孩抽泣著還要說什么。劉成君到底狠不下心，把選擇權(quán)交還給女孩。

    苴苴

    我們年齡差的太大了。你還不了解我我

    你喜歡我么？林苴蒙著霧的眼睛抬頭，把男人剩下的話都卡回肚子里。

    男人一時沉默了。

    那就是喜歡了。女孩輕聲問，打了一個哭嗝。

    苴苴劉成君苦笑一聲。女孩已經(jīng)扯了外套往他身上掛。男人下意識托住女孩，抱住了身下柔軟的兩片臀板。男人面色一僵，音調(diào)都變了：林苴！

    可是你說了你喜歡我女孩哭聲還沒止。我會傷到你的。男人憋的不容易。

    我沒那么容易被傷到。林苴拉緊了不撒手。劉成君

    如果不行，就試這一次好么。林苴的眼睛里似乎就剩這一絲亮光了。

    就試這一次。

    兩個人對視了良久。劉成君抱著光溜溜的小女孩，感覺到指尖一點濕潤。

    考慮清楚了？劉成君聲音很沉，女孩點點頭。

    那別怕。男人抱抱女孩后腰，扯過大衣給女孩蓋上。

    別哭了，嗯？劉成君到底拗不過女孩，看不得小姑娘哭成那個樣子。

    今天不zuoai。男人看到女孩欲言又止的樣子感到一絲好笑。我們好好聊聊。

    那女孩張了張嘴，沒說出聲。

    嗯。男人把已經(jīng)冷了一半的牛奶塞到女孩手里。林小女朋友。

    別哭了。

    我不會拋開你的。

    你也別想拋開我了。

    筆者的話：

    其實我有一點不知道怎么寫。

    林苴是那種看起來懟天懟地什么都不怕，但是內(nèi)心很脆弱的女孩。她初中遭遇過很嚴(yán)重的校園暴力，被所有人孤立、懷疑，所有的努力和成果都不受到認(rèn)可。她的母親告訴她，強(qiáng)者都是獨(dú)行的。她學(xué)著適應(yīng)孤獨(dú)、和自己和解，但是積壓的痛苦終究會爆發(fā)。在她最終決定申請文科學(xué)校之后，她遭到了大面積的反對、挖苦、指責(zé)與不屑。她之前與之深交的朋友爆出了她對于BDSM有所了解的事情，即使之前女孩只是淺顯地科普了BDSM不是心理疾病的事情

    劉成君對于林苴而言是很特別的一部分。

    兩個人從完全陌生到知根知底，劉成君雖然嘴上總稱呼她為小姑娘，但卻是第一個行為上把她當(dāng)作小姑娘照顧，但是心理上尊重、理解她的人。林苴喜歡上劉成君無可厚非。而劉成君實際上也很喜歡女孩身上因為固執(zhí)地堅強(qiáng)散發(fā)出的光芒。

    他們之間的羈絆很復(fù)雜。我自以為他們的存在本就是對于社會常態(tài)的一種挑釁。他們在試圖證明，一個人可以活成任何的樣子。林苴此時還沒有完全從被別人評判的價值中抽身。標(biāo)準(zhǔn)時間線差不多是一年后了，他們還有很多路要走。

    林苴無數(shù)次問劉成君那天晚上為什么就答應(yīng)了。劉成君思考了很長時間給的答案是喜歡。

    這種單純的喜歡似乎只發(fā)生在學(xué)生時期了。他們卻已經(jīng)迷迷糊糊地走過了一整年。

    希望大家都可以活成自己想活成的樣子，在面對所愛的時候勇敢往前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