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煩躁

    小姐還困著？阿荷替皎皎打著扇子。

    美人困倦地坐在窗前，不停地打呵欠。她笑笑，恬淡如水：春困秋乏，難免的。按按額頭，收起剛剛繡好的海棠花。

    皎皎繡工好，連普通的花也能繡也是爭奇斗妍，蜂蝶相爭，又針腳細密整齊。這次正在給手帕打拓子。

    被黎鏡禎一番折騰讓她消耗不少體力，卻又因為晨醒晚拜不敢多睡，連著好幾天打盹兒。

    小姐不出去和她們一起玩兒？正值春日，不少府里的小姐都會出來走動踏青。黎皎皎也收了不少帖子。她雖然是庶女，但是有黎府的門楣做靠山，自然有不少人想攀個關系。

    不去。

    家里兩個哥哥還未定親，她知道那些小姐們打的是什么心思。又說：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之前也不見她們來找我玩。我是不缺這么幾個交好的。也沒必要為這幾個交好而吃虧。

    皎皎蹙起眉，一板一眼地和阿荷講道理。

    她生來弱柳扶風，平時也是乖巧聽話的樣子，但是此刻卻眉眼鋒利冷峻，口氣雖然還是軟的，但阿荷再遲鈍也能看出小姐此刻雷霆，便忙不迭地點頭。

    皎皎說完，自己心中卻有了幾分煩躁。她可以推脫其它府中邀約，但是主母叫上她一起去游園，卻是一定要去的。連這帕子也是為了游園而新制。

    能讓李鈺出面的聚會，一定是新貴世家云集。

    阿荷腳尖點點地：我去給小姐催催新制的衣裳。說完便一溜煙兒跑了。

    是件月白的長裙，裙邊飾以海棠，袖邊飾以流云，用上好的銀線壓著暗紋，走動起來內襯透出胭脂色，鍛造不菲。連與之相配的頭面都是透亮的粉玉髓。

    明擺著是李鈺要捧她。

    *

    日子轉眼過的快。

    黎鏡禎往往寅時便要離府，先去宮中，再去三司。那日清早皎皎以瞌睡為由謝絕了黎鏡禎送她回院子，他略一沉吟便沒有再推拒。又因著懲戒太后一事而與世家關系膠著，便鮮少回府。如此一來，二人又是幾日不見。

    世家勢大，本來就瞧不起黎鏡禎這樣的寒門出身，難免要爭斗撕咬一番。只是皎皎聽說李鈺在世家中斡旋不少很是得力，自然也聽了不少李鈺的賢名。

    小姐真好看。阿荷手腳麻利地為她簪上最后一件對飾。

    鏡中少女人面桃花，本就是明眸皓齒的年紀，這身華服玉飾又是順著她的性子與相貌而制，更襯得人莊麗清雅。

    可再好看有什么用呢。

    容顏易敗，美人會遲暮。

    她一屆孤女，靠著一身皮囊獲得男人微薄的愛意又能走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