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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逐光者在線閱讀 - 第一百章 生死驚情(4)

第一百章 生死驚情(4)

    

第一百章 生死驚情(4)



    他說,你還是活著吧。我想看到你和木深生兒育女,那是我的真心話。

    過后,倆人再沒有半句話。

    夜里,倆人依舊互相擁抱,緊緊地抱著,只能靠這樣維持著體溫。

    第四天到來時,肖甜意的確出現(xiàn)了幻覺,她覺得自己大限快到了,她胡亂地摸著他臉,他眼,他唇,說出的話已經(jīng)是囈語,木深,我要走了。你不要難過好不好?要丟下你一個人了,對不起,木深。

    木深,我很愛你。以后,只有你一個人了,你要好好愛自己,知道嗎?還要幫我照顧好短短,它是我兒子呢!

    木深,我眼睛看不見了,我真的很想在死前再看你一眼

    木深,你親親我好不好?

    溫?zé)岬拇劫N在她唇上,和她輾轉(zhuǎn)纏綿,和他往常的吻一樣,很溫柔、很耐心、很細(xì)致,不帶欲望,只是一個溫暖的吻。

    只聽他說,小意,你會見到木深的。一定會的!

    后來,她感到有什么流進(jìn)她口腔里,是水源!

    是甘甜的水源,她開始大口大口地吸吮。

    簡林深撫著她發(fā),笑了,你還真像一只粗魯又可愛的拉布拉多犬!小意,拉布拉多生命力都很旺盛,精力也很旺盛,你要像它一樣。你會生存下去的。

    血流不出來了,肖甜意在夢里失了水源,她哭喪著臉,去舔那點濕潤。簡林深將刀片鋒利的刃對著手腕,他避開動脈的地方,在皮下割了下去,血珠再度滲了出來,她用力地吸吮,那些血珠成了血線,她大口大口地喝,在夢里仿佛浸到了溫泉池里,又暖又舒服。

    他扶著她下巴,讓她能吸入更多,帶著點寵溺與遺憾道,或許一開始你愛上的是我,可是現(xiàn)在你愛的只有他了。

    你最想見到的那個人,只有他,只有木深。

    他才是,你最愛的,唯一的,那個人。

    ***

    酒太辣,而他和她又空腹太久。喝酒當(dāng)水,無疑是飲鴆止渴。他是斷然不會喂酒給她喝的。

    可是他還是希望自己能活久點、久點、再久點。因為,只有他活著,血液才不會凝結(jié),才能流出來。

    簡林深又喝了幾口酒,胃與胸腹肚腸仿佛被扔烈火里烹,他干嘔了起來,可是什么也嘔不出來。

    他再抿了一口酒,他需要更多的液體!他要活,他不能死,死了,血液就凝固了。

    躺在地上的肖甜意在夢中無意識地低喃:水水

    簡林深走回原地,坐下,將她抱在懷里,讓她的頭微微仰著,他在手腕上又割了一刀,然后將手湊到她唇邊,她如貪婪的獸,咬著了他的傷口開始大口大口地吸吮。

    她太渴,又怕水源遠(yuǎn)離,她的牙齒咬穿了他的皮rou,痛得他皺眉,豆大的汗從額間滑下,臉白如紙。

    她又沉沉睡去了,簡林深凝望她熟睡的臉。他抬起傷痕累累的手,輕按在她臉頰上,她感受到他的溫度,不自覺湊了過去,依偎著他,輕輕地喊林深。

    簡林深一震,不可置信地凝望她,她依舊在夢里。

    他探她額頭,后半夜時起的高熱,終于退下去了。

    他再度取來酒,自己又抿了一小口,然后拿布條浸濕了酒,輕輕給她擦拭雙手,頸脖和背脊,繼續(xù)物理降溫。

    你醒了。簡林深看見她睜眼,很開心。她的臉色有了點紅潤,沒有之前的情況嚇人了。

    肖甜意看到他,卻嚇了一跳。不過短短四天,簡林深原本一頭濃密的黑發(fā)全變成了銀霜。

    察覺到她的驚訝,他悄悄地將兩只手收進(jìn)襯衫袖里,不露出一點手腕肌膚。

    你感覺好點嗎?他啞著嗓子問,咽喉在冒煙,他要說話很艱難。

    而他原本清潤磁性的動聽嗓音也全倒了。肖甜意眼眶濕了,只是說,大哥,我很好。

    她忽然說,我想過那邊去,離那個墻上洞近一點也好,就算過不去,也能看到更多的陽光。

    簡林深站起來,扶她慢慢走過去。不過短短幾步路,可是對于倆人來說卻是那么艱難。

    倆人坐在離洞口最近的地方,可是太陽光又弱了一點了。她喃喃,估計用不了多久,太陽又要下山了吧

    明天的太陽他倆還能看到嗎?

    簡林深抱著她,用胸懷來給她裹暖,她也同樣以自身體溫回報他。

    簡林深一直沒有說話,她說,他聽。

    她說,她以前被囚禁地牢時很怕很怕,可是現(xiàn)在她不必?fù)?dān)驚受怕,最壞不過一死,而且這樣的死法還不算太糟。

    她說,這里沒有Z,沒有魔鬼;有他,有寧靜,她覺得很安詳。

    簡林深啞著聲安慰道:小意,別放棄。木深馬上就到了。

    后來,他再沒有別的話,要么是沉默,要么就是說木深馬上就到了。

    她靠在他懷里,看著落日,倆人相依偎卻無話。

    看了許久許久,她的眼睛酸澀得想要落淚,卻聽見落于她耳廓上的溫?zé)岬臍庀⒑吐曇舻?,等出去以后,你和木深就結(jié)婚吧??梢韵群唵蔚貎杉胰艘黄鸪灶D飯當(dāng)慶祝。你和木深早點安定下來,大家也安心。

    她覺得鼻酸,悶悶地嗯了一聲,她漸漸又沉入了昏睡。

    當(dāng)感覺到她饑渴難耐時,他便在手腕處輕隔一刀,讓她吞咽他的血。

    漸漸地,他摸索出了門道,他不會割太深,這樣才能有更多的血給她,因為無論下刀多深,傷口都是會開始愈合血液凝固的;還不如一點一點地割,這樣才能喂她喝下更多

    他仰頭凝望,看不見月亮,只能看到黑暗中微芒的月光。

    另一邊,陳暉已經(jīng)走投無路。

    他雖然有野外求生的本領(lǐng),但慕驕陽給出的關(guān)于他的地理地圖犯罪側(cè)寫,已經(jīng)提前知道了他的逃生路線是在他曾經(jīng)工作過的山林里藏匿。所以,警方出動了警犬,在慕驕陽用犯罪心理畫出的地理畫像所指的山林里尋找,最終鎖定了目標(biāo)。

    然后,將他包圍。

    談判由簡沐親自負(fù)責(zé)。

    簡沐的整個團(tuán)體都在,圍著那座小小的山林小木屋。那情景,使得簡沐一怔,和當(dāng)初甜意寫的的開篇是何等的相似,都是一樣的山中廢棄林場小屋。

    這一次,肖甜靜做策劃員,最資深的阮武、賀丹都在,小李子和司紅也在一旁出謀劃策。

    慕驕陽也在,時刻分析評估對方的心理狀態(tài)。

    肖甜靜說,盡量不要刺激到他!

    簡沐執(zhí)著擴(kuò)音器,用克制冷靜的、不帶威脅的嗓音道:陳暉,我是簡沐。我是來幫助你的。為了表示我方的誠意,我們已經(jīng)撤走了狙擊手。不信,你可以看。他把主動權(quán)故意拋給對方。

    然后放下擴(kuò)音器,和肖甜靜說道,甜意和大哥的下落,只有他知道。我們必須活捉。

    他十分擔(dān)憂,轉(zhuǎn)而問慕驕陽,表哥,這次的事,Z有沒有參與?

    慕驕陽拍了拍他肩膀,你是關(guān)心則亂了。如果是Z,肯定會留下Z的標(biāo)簽,例如洋娃娃。但現(xiàn)在沒有。你只需要專注談判。

    肖甜靜在本子上寫寫劃劃,煩躁道:尋常談判案子,我們可以拖,可以等??墒撬呀?jīng)說過了,甜意他們被他關(guān)在沒有水和食物的地方。已經(jīng)是第三天了,馬上要進(jìn)入第四天了

    她突然又住了口。

    尋常人沒有水,也就只能熬個三天??墒牵F(xiàn)在馬上要第四天了

    他們根本沒有辦法用常規(guī)的程序和方法去談判。

    這一次,是一次真正的絕地談判!

    越是這樣,簡沐越不可以亂。他命令自己冷靜下來,徹底地冷靜下來!

    簡沐調(diào)轉(zhuǎn)了策略,刻意用上更為平靜和帶誘哄的深夜電臺的聲音說道,陳暉,你看。我們這邊沒有用殺傷性武器,也讓對你有威脅的人員退出一百米了。你還有什么顧慮呢?

    你害怕會被我們射殺?不,不會!我向你保證。那你還害怕蹲大牢是嗎?可是,事情總得有個解決的辦法,你走出來,我們才能好好地談。陳暉,我是來幫助你的,不是來害你的,你看,你所害怕、擔(dān)心的事情,其實并沒有發(fā)生不是嗎?你說對不對?

    簡沐再一次將主動權(quán)拋給他,并且讓他去思考,分散他的注意力。

    【標(biāo)注情感】、【看似把主導(dǎo)權(quán)交給了他,讓他產(chǎn)生一種他在做主導(dǎo)的錯覺】,簡沐把一切談判技巧都用上了。

    果然,陳暉有了反應(yīng),雙向的溝通一直在進(jìn)行。他大聲喊,我殺了人,出來,最終就是死!我殺了那個律師!他頭部中槍了,肯定死透了!

    陳暉的反應(yīng)開始激動,意味著,其實他潛藏的真正動機還是想活!

    想活!簡沐精神為之一振,他已經(jīng)找到了談判的方法!

    阮武很高興,只要找出了談判對手潛藏的真正動機,就等于談判成功了一半。

    慕驕陽是最資深的人質(zhì)談判學(xué),他壓低聲音對簡沐說:騙他!

    簡沐領(lǐng)悟,溫和地勸道,陳暉,李律師沒有死。他還在醫(yī)院里搶救,已經(jīng)送去了重癥室。暫時情況穩(wěn)定。所以你看,最壞的結(jié)果并沒有造成。你現(xiàn)在出來,我們好好談,或許還有減刑的機會。你看呢?

    簡沐又一次迷惑了他,把主導(dǎo)權(quán)拋給他。

    木屋里面忽然陷入了沉默。

    簡沐屏息等待,他知道,陳暉是在做抉擇。

    而簡沐方的談判隊都在評估陳暉的火力,他的是自動式步槍,射程遠(yuǎn)范圍大,并非簡單的手槍,而且重點還在于他身上的炸彈,如果他只是想引警察中伏,在走出來時卻突然發(fā)瘋拉了炸彈同歸于盡,那對于警方來說就是一個巨大的災(zāi)難。

    拆彈專家也在,他透過門縫的縫隙等處能看到陳暉困在身上的彈藥模樣。簡沐問他,你能估算出大概的威力嗎?

    他回答:看得出是自制的炸彈,根據(jù)那種固體和各種情況估算,爆炸的威力在三米之內(nèi),能將一座樓的其中一層炸開。屬于不算太巨大但也不容小覷的程度。所以,必須要他卸下炸藥,才能走過來。而我們目前也必須和他保持最少十米左右距離。畢竟估算會有出入,保持遠(yuǎn)距離比較好。

    簡沐了解的情況,再度執(zhí)起擴(kuò)音器道:陳暉,你看,你身上還綁有炸彈,這對我們雙方來說都是一種壓力。你也希望活著走出來,走過來對不對?這樣才是真正的解決問題,你可以先把炸藥解下來,再走出來,你看怎么樣?

    對面木屋一片沉默。

    阮武告訴簡沐,陳暉沒有任何家人,父母死了,沒有妻兒兄弟,就是孤身一人。所以,聯(lián)絡(luò)他家人這條路不通。

    肖甜靜把查到的告訴他,但他平時喜歡怕嫖-妓,和高消費,是個享樂主義者。這樣的讓人怕死。

    對。簡沐同意她的看法,所以我們再等等。有時候,我方保持沉默,讓對方思考和作決定,是一種以退為進(jìn)的策略。

    在雙方沉默了將近五十分鐘時,陳暉終于松了口,他說,我會把炸藥和槍留在屋里。我出來,你們別開槍!

    最后,他舉高雙手走了出來。

    阮武呼出一口氣,而小李子暗暗道,簡隊這騙人的話,說得真的是太誠懇了。連我知道李律師已經(jīng)遇害身亡的人聽了,都信了。

    簡沐沒有佩戴任務(wù)武器,作為一名出色的談判家,他首先得屏除其他行頭職務(wù),他只是一名談判家而已,不會對任何人造成威脅。

    他沉穩(wěn)而有力地走到了陳暉面前,將他往警車這邊帶,然后肖甜靜親自給他上了手銬。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警局開去,可是真正的審訊在那輛寬敞的面包車?yán)锞鸵呀?jīng)開始。

    押解的原本是肖甜靜,簡沐和慕驕陽坐在另一輛車上。

    慕驕陽說,騙他走出來不難,但要從他嘴里套出甜意他們的下落卻不容易。

    阮武不解:可是他不是想保命嗎?如果他們出事了,他的判罪只會更重??!

    他們被囚已經(jīng)是第四天了,不是第一二天。能救回的機會很渺茫。剛才木深談判時刻意漏掉了這一茬,只把重罪的點在律師槍殺案上,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走出來。如果當(dāng)時他一旦意識到這一點,他肯定會死磕不出。慕驕陽眉頭深鎖,顯然也是在想對策。

    簡沐一直保持沉默,可是所有人都知道,此刻最焦急的其實是他!

    慕驕陽凝望他,思考著一切對策。到了這一步,錯了一步就滿盤皆輸了而這個對象是甜意,是他親大哥,簡沐根本輸不起!

    簡沐忽然說,表哥,循規(guī)蹈矩的談判技巧不起作用了。

    慕驕陽說,是。你愿意弄險嗎?

    愿意,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可是,如果簡沐做主下決定,萬一簡沐只會不斷地責(zé)怪自己,這個角色還不如讓他來做,他說,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們的談判策略就是絕對不要提到甜意和林深。

    是,我也是這個意思。簡沐回應(yīng)。

    車上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慕驕陽又說,木深,你還記得你曾經(jīng)給大家上過的課嗎?當(dāng)所有的辦法,甚至嚴(yán)刑逼供都用過了,都沒有效時;如果我們只是為了獲得有用信息,不妨換個方式。

    簡沐點頭道,記得。我在引用地中??植澜M織劫持游輪并殺害人質(zhì)案時提到過這個策略。

    大家馬上明白過來。

    慕驕陽說,待會,我和你一起過去那部面包車上。我們和他談天說地,我們引他吐露出更多更多的個人信息。說著,又轉(zhuǎn)向一旁面無表情的嚴(yán)文道:大嚴(yán),你查查,陳暉的童年生活在哪里,不要檔案上那些,要更深入的。他是一個包工頭,可是說到底是個涉黑的混混,他的第一桶金在哪里挖的,都幫我把這些信息過一遍。

    簡沐符和:我們就是要把話題到處引,一來讓他放松,二來讓他說出更多。絕對不能提到甜意和大哥,半個字都不要提。因為提了,他非但不會說,還會變得更加狡猾。最壞的情況,他已經(jīng)猜到,就是甜意他們已經(jīng)頓了頓,接著道:所以,他只會戲弄、激怒警方,因為他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是死路一條。但如果我們換了方向,他反而會被我們繞進(jìn)去。

    時間就是生命!

    溫和的問詢,看似聊天談話,其實就是變相的審問。但他們要做的,就是令這場詢問看似無關(guān)緊要。

    簡沐和慕驕陽一同下了車,坐到了面包車?yán)铩?/br>
    肖甜靜一直在等他們作出最適當(dāng)?shù)恼勁胁呗?,所以剛才并沒有出聲詢問關(guān)于meimei的事。

    簡沐看得出她的焦慮擔(dān)心不會比自己少,拍了拍她肩,說:你也累了,去幫我們買點熱的東西吃吧。你自己來一份,給陳暉也來一份,然后用溫和的姿態(tài)微笑著問他,陳暉,你想要什么?

    陳暉漸漸放松了警惕,我想要一碗面。

    開了大半天的車,這里也才是剛出山區(qū),能買到的東西還真不多,連士多店都不見一家,好不容易到了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簡沐又問,你看,這里都很偏僻,泡面行嗎?

    行。陳暉倒是爽快地應(yīng)了。

    慕驕陽的坐姿也很放松,還從衫袋里取出兩塊餅干往嘴里拋,偶爾和簡沐說一兩句無關(guān)的話。

    陳暉有點整不明白,他們好像完全不擔(dān)心另外兩個人質(zhì)。他放松了警惕,覺得或許警方根本不關(guān)心人質(zhì)死活,只要完成任務(wù)捉到他能向上頭交差就行。已經(jīng)第四天了,人早死透了。反正他死罪難逃,多個人陪葬才是好事!

    簡沐狀似看手機,其實一直在觀察他,摸準(zhǔn)了他的心思,不得不感嘆自己和表哥分析對了。接下來將是一場硬仗,怎樣才能透過他給出的信息,找出甜意他們!而前提是,還要能讓他開口

    這將是一場不見硝煙的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