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十三名人質(zhì)

    談判法則：談判人員保持克制?？酥疲蠖鄶?shù)時候比直接強攻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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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見到了本人，肖甜意當然是抓緊時間工作的。

    她在電腦上敲敲打打，寫下一行行文字，一邊問：何尚案件里，如果他的妻子不出現(xiàn)。是不是他就不會自殺？

    簡沐看向她，雙手交握放于桌上，想了想答：他不是一個兇殘型罪犯，如果妻子不來，通過有效的談判溝通，最終他會釋放人質(zhì)。他妻子出現(xiàn)將會導致出現(xiàn)兩個可能，他心愿已了馬上自殺；而另一個可能很容易往失控狀態(tài)發(fā)展，錯手時很難保證不傷害到人質(zhì)。當時的情況，不適合強攻，狙擊手也找不到狙擊的瞬間，所以，原則上我更傾向于保守策略，讓我和他交談。無論花費多少時間。頓了頓，他又道：談判守則里有說，傾聽是最重要和有效的手段之一；但時間，不要在乎花費了多少時間，為了談判能順利進展下去，花再多的時間，都是值得的。

    肖甜意翻看何尚案的具體案例報告，又說，他多次提到透明這個詞，而且最后他自殺前做了個除掉內(nèi)褲的舉動。她斟酌一下用詞才說，他的本意不像是為了猥褻或挑釁。

    當然不是猥褻，更不是挑釁警方。他只是通過這樣，來強調(diào)你們看見我了嗎？簡沐對她的表現(xiàn)很滿意，笑著點了點頭，他的行為，只是想引起關(guān)注，擺脫透明人的無力感。

    從本質(zhì)上來說，他也是受到原生家庭侵害的受害者。肖甜意抿了抿唇道，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對他有同情，所以你不贊成盲目地擊斃他。

    可是當時的情況不到我們?nèi)プ鲞x擇，幸好人質(zhì)平安得救。簡沐深深凝望，這些年，她成熟了不少，已經(jīng)褪去過往的青澀，她留著長發(fā)，但此刻扎成了一個低馬尾，她別了一個珍珠發(fā)夾，將絨絨、短短的俏麗劉海撥到了一邊。

    可是她劉海剪得太短了些，此刻又垂了下來，癢癢的，她又往額側(cè)撥了撥。

    他低笑一聲。

    惹得她又瞪了他一眼。

    她今天穿得也很正式，是一件米黃色的風衣，長及膝蓋，里面還穿了一件同色系的開司米連衣裙，裙擺處拼有一層米色的蕾絲，也是剛到膝蓋處，露出勻長的白皙小腿，搭配著駝色的高跟鞋，既簡練又有一股小女人的嫵媚與優(yōu)雅。他就說，你這樣打扮挺好看的。

    咳咳。肖甜意被牛奶嗆著了。

    他也就不打擾她工作了。他將椅子挪開一點，在環(huán)顧四處場館。

    肖甜意瞥了他一眼，知道他這是慣性使然，到了一個地方就會下意識地去留意每一處。但她心下卻猛地一痛，想起了他當臥底的過往，只有腥風血雨的生活，才會練就如此警惕多疑的心性。他過往的世界必定暴戾又殘酷血腥，而他，還留在了過去，根本沒有出來。

    留意到她目光，他回轉(zhuǎn)頭來道：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問我。

    好。她答。

    頓了下，她又說，過去，你肯定很苦

    他一怔，沒有回答。他低垂著頭，手搭在桌上，隨意的敲敲打打。他走神了，但敲出的聲音漸漸轉(zhuǎn)向規(guī)律。她打字的手一頓，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他是在說jiejie，jiejie。

    她的臉一瞬就紅了。

    在他還是小小的白團子的時候，就愛追著她喊jiejie。

    那會兒，她就開始寫短篇的偵探了，她對犯罪的世界，以及里面的東西充滿興趣，對一切密碼都興致盎然，于是學了國際通用的摩斯密碼。而他就跟著她學，她就手把手地教這只小團子。后來，她還教他用眼神來傳遞摩斯密碼通過眨眼睛的次數(shù)以及長短。

    念及此，她的心情就變得微妙起來。

    而慕湯早看出倆人間的貓膩了，嘿嘿笑道：叔叔，你在喊誰jiejie？

    簡沐也不羞，揉了把慕湯的俊臉，說你這個人小鬼大的家伙。然后他轉(zhuǎn)向她，笑得特璀璨：她比我大三年，當然是喊她jiejie。

    肖甜意裝沒看見，繼續(xù)打字。

    慕愛甜也來湊熱鬧，哎，叔叔，你jiejie不理你啦！

    慕湯鬼靈精地湊到叔叔耳邊說，等你將她變成你老婆，她就理你了。

    簡沐聽了哈哈笑，大手一拍他肩膀，幾乎沒把他拍趴下去。

    肖甜意斜睨了兩個大小孩一眼，說：你們在說我什么壞話？

    慕小甜正要說叔叔說要將你變成他嘴巴就被簡沐捂住了。簡沐噓一聲，道：小美女，這是我們的秘密。

    肖甜意無奈地看了看這群小孩以及大小孩，嘆了聲氣，不管他，繼續(xù)打字。

    肖甜意工作了一個多小時，簡沐很耐心地等待著她，還順帶給她帶一下孩子團。她工作時有個習慣，就是困了，或需要構(gòu)思時，就想吸煙。

    這里是禁煙區(qū)，她對簡沐說，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間，孩子們就麻煩你了。

    沒關(guān)系。我喜歡小孩，你放心去吧。他說。

    她帶的包挺有趣，是兩個扣在一起的大小包，她拿起那個裝飾似的小包，就往洗手間走。

    她找了個有窗戶的隔間走進去，鎖好門，從小包里取出煙盒，推開窗就開始吞云吐霧。

    煙的味道淡，帶著點蘭花香氣，煙身修長纖細，她一手扶著腰側(cè)，一手拿煙，下巴微微仰著，噴出一縷煙。

    不知道他在干嘛？

    她進來也有二十分鐘了，外面好像突然變得很安靜？她從小包里拿出遙控器，點了兩下，剛才扔在角落的無人機升空，在靠近天花板的地方行走。她又從褲袋拿出手機，連上遙控器，手機屏幕里就出現(xiàn)了畫面。

    咦，等等？那是什么？

    見鬼！這是拍戲嗎？！

    畫面里，出現(xiàn)了一個套著黑色頭套，持槍的男人，男人把一群人質(zhì)逼到了一個角落蹲著，這里面就有簡沐和她帶來的六個小孩。人群總數(shù)18人。

    她的這款無人機等于是玩具一般的存在，偏小巧，迷你版，飛行時引擎和機翼工作的聲音也相對小。她高空飛，這里的地面到天花板高三米，離得遠時，基本聽不見聲音。她又看到，簡沐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她了，他對著無人機眨了好幾次眼，是摩斯密碼：報警，這一層匪徒人數(shù)三人，人質(zhì)這一層18，找出別的層數(shù)人質(zhì)。最后，他說：躲著，保護好自己別出來！

    然后，她又看見他在說什么。很顯然，他在故意吸引綁匪的注意，讓綁匪不要注意到無人機上去。

    她通過手機里的軟件，看到他沉穩(wěn)冷靜的面容，她的一顆心也瞬間安定下來。她信他！

    她第一時間報警，說話聲音壓得極低，還要小心留意廁所外面的情況。等掛了電話，她爬上窗框邊蹲著，然后控制無人機快速在館內(nèi)飛行，大部分客人都集中在他們那一層，就是那18個人質(zhì)。以及第三層有四個人質(zhì)，很不幸也被抓著，由一個匪徒壓著往二層他們所在的那一層會合。目前情況來看，四名匪徒手上一共有22個人質(zhì)，連上她是23個。匪徒手上共有二把步槍，二把手槍，看得出是職業(yè)殺手，組裝槍支，通過海運集中箱走私入境。

    無人機又小心翼翼地從四樓回到二樓，她不敢開近。她只是讓無人機遠遠地停留，然后拍攝到簡沐被其中兩人毆打。他們的重點好像就是針對簡沐？

    簡沐是刑警隊長，聽他剛才的話，他還做過臥底，這群匪徒是尋仇？！她將無人機快速回撤，然后又掃到了不知哪里竄出來第五個匪徒，他手持手槍，而且他從咖啡座垃圾桶那里拿出了她的另一只大手袋。那是被簡沐刻意收起來的，為的就是掩飾多出的另一個女人。然后，為首的那個匪徒執(zhí)著簡沐衣領(lǐng)，一手指向手袋，說了什么她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要來搜她了！

    她將無人機快速回撤，已經(jīng)到了靠近廁所這邊的廊道，很幸運，這里走廊有一扇窗，她快速將無人機駛出窗外，然后往一個戴著眼鏡的高挑男人身上砸去。再跟著，她翻出一張餐巾紙，用筆在上面畫出了二層的簡易平面圖以及主干通風管道。這些對警方開展強攻時，是很緊要的信息。她把紙巾包著遙控器，快速地將遙控器從窗戶遠遠地扔了出去。

    做完這一切，她還小心翼翼地蹲在窗臺上，瞄了瞄水管，考慮要不要爬下去，她正脫掉高跟鞋，半個身子往窗外探，雙手向靠墻的水管伸去，但下一秒，廁所門就被猛地踢開，她被揪著長發(fā)拽了下來。

    那一刻，她還莫名慶幸，幸好她是蹲在窗臺上的，不然這一下門撞過來，她的頭鐵定得爆了。

    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她，已經(jīng)成為了第23名人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