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下)
風波(下)
月氏使臣心有不甘,喝酒一壺,竟開始忿言:心思復雜,心眼又小,一家獨大又如何,且過五年,你再看。 月氏,太子厲聲喝道,你醉了,來人,扶使臣去偏殿休息。 苗部使臣出聲附和,語氣里都是嘲諷之意:是醉了,這都不知何處是天又何處是地了,可謂是天地顛倒啊。 李靖遠將眼下情形收入眼中,攬過姜唯的肩,在她耳邊輕聲道:你去和婧瑤說,不要擔心,有我在。 好。 姜唯起身,繞過人群,走至李婧瑤身邊。 見過公主。 李婧瑤似是有些醉了,臉色微紅,仰著臉看她:唯jiejie,你來了。 嗯。 李婧瑤伸手握住她手,讓她在她身邊落座,示意婢女為姜唯倒酒,自己則靠在姜唯耳邊輕聲問:是哥哥讓你來的? 他說讓你安心,姜唯偏身看她,一字一句,有他在。 有他在,李婧瑤細細品讀這幾句,喜笑顏開,我自是安心。 又過片刻,她拉住姜唯的手,好奇問:jiejie對靖遠哥哥,到底是何心思呢? 少女天真爛漫的笑容,落進姜唯眼里,可她卻感不到春風拂面,反而緊張了起來。 謝芝蘭之于公主,就如弈王殿下之于我。 李婧瑤大笑起來,手指輕刮她鼻尖:jiejie倒是聰慧。 罷了罷了,我也醉了,侍女扶起李婧瑤,她努力站穩(wěn),搖手離開,我先回去了,jiejie你也回哥哥身邊吧。 謝芝蘭從開宴起,眼神一直落在李婧瑤身上,其中月氏求娶之時,他幾次想起身爭論,卻被謝潤攔下,如今見李婧瑤要走,他也慌忙向父親請離。 去吧,謝潤自是知道兒子所離為何,勸他幾句,語氣溫和些,侍奉公主不能胡來,一定用心呵護。 嗯。 公主,貼身侍女扶著李婧瑤往寢宮走,聽到身后動靜,回首一看,是謝公子在后面。 哦,李婧瑤面色一變,讓她附耳過來,你去和他說,我在寢殿等他。 是。 出宮之路漫漫,李靖遠和姜唯并肩而行,路上偶遇太子,他似是喝醉了,看見他們,一把甩開仆使的手,搖搖晃晃走向他們。 二弟,太子手搭在李靖遠肩上,把他和姜唯分開,拉著他一直走到角落,今日父皇的話,你怎么想? 李靖遠不解,問:皇兄所指何意? 他說,太子自嘲地笑起來,面色俱是瘋狂,婧瑤是他唯一的孩子。 李靖遠愣住。 暗處里,太子的瘋狂還在繼續(xù)。 他抓住李靖遠的肩膀,又哭又笑,質(zhì)問一句接著一句。 那你我呢? 我們在他眼里,都是虛無,是嗎? 你可知,幼時我見他曾抱著婧瑤在御花園里賞花,可你我呢,他有抱過一次嗎? 越說越嚇人,李靖遠抓住他的手,語氣嚴厲起來:皇兄,這是宮里。 又大聲喚來侍仆,吩咐他們:太子醉了,你們好生將他送回東宮。 我沒醉,太子又掙開侍仆的手,靠在他耳邊,醉了的是你,竟然會想著可憐婧瑤。 宴席之上,姜唯從他身邊離開到婧瑤身邊說話一事被太子看入眼里,他自然知曉了,他的弟弟和meimei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他只是不解。 她有什么好可憐的? 她一個公主,自小在皇帝身邊長大,被皇帝視為唯一珍寶,吃穿用度未曾有缺,身后還有苗部作為支撐。 即使來日他榮登大寶,也未必敢動她一根汗毛。 你難道就不恨她嗎? 她和莊懿皇后,奪走了父皇的關心關愛,讓他和二弟三弟,孤零零地在皇子居所長大。 太子捫心自問,他做不到對李婧瑤視若無睹。他一看到她,就會想起被鎖在后宮里的母妃,想起被父皇忽視的那些年,沒有人陪在他身邊,只有他自己。 可是現(xiàn)在。 他身邊還有她。 太子轉身疾步離開,吩咐下人:去戚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