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秘藥無蹤
三十八.秘藥無蹤
李兆上身赤裸,席玉一手搭在他的肩上,摸著一片梵經(jīng)。 他卻拉起衣裳,重新系得嚴實,只與席玉對望一眼,又低下頭給自己緩緩拉上腰帶。 席玉避開些,道:穿這么多不熱嗎? 他的手背較白,隱約可見青筋紋路交錯,席玉看著那只手停頓,只聽得李兆在她頭頂?shù)溃耗悄闳ラ_個窗? 現(xiàn)在? 雪色的寬袍羽服已整齊得穿在他身上,李兆抬起臉,抿唇笑問:你想什么何時開? 至少再過一會兒。 二人面面相覷,倏然,她們不約而同地偏過臉朝窗外看去。一陣局促、雜亂的腳步聲傳過來,宋元在外推開門,大聲喊道:李兆!席玉,那毒被我存了起來,你們可去探查它從何而來。 他雖上了年紀,身體卻很矯健,頂著花白的頭發(fā)幾步就進了房里,只見李兆與席玉師徒二人站在一塊兒,旁邊還放著銅盆與瓷瓶,只當是要換藥,也未多想,一屁股坐在木凳上。 他給自己倒了杯茶,眼珠往四周看,納悶道:青天白日的,把屋子里悶得這么嚴實。 席玉也不回話,只往外走,坐到他對面,打量了一眼宋元手中的小瓶,道:就是這個? 宋元頷首,將小瓶扔過去,撓了撓眉心,嘆氣:這毒太古怪了,我思索良久亦不知是從何而來,只得先如此保存。別說老朽不幫你們兩個,這回,算兩清了吧? 什么兩清?席玉回頭看了眼師父。 李兆從后方走來,三人圍在一塊兒,他道:我昏睡時,你將我的銀兩都給他吞了,我不得討點好處? 無恥小兒,宋元也不似生氣,只古怪地笑了兩聲,這毒我替你們找著了,明日用過溪紋紅葉,老朽就回我的神仙居。 你走了,若我?guī)煾赣钟袀€三長兩短怎么辦? 宋元看了眼外頭:江湖人才輩出,沒了我,多得是人給你們看病。今日那小丫頭醫(yī)術(shù)就不錯。 他所說的自然是屠仙仙,只不過席玉跟她并不熟稔,也沒將這話放在心上。 她不說話,只是聽著,宋元給李兆診脈,鐵著臉說他命大,并不久留,自己尋了個由頭離開,留他師徒二人繼續(xù)在房里。 李兆一手托著面頰,笑了起來:開窗么? 都這時候了,他還在問此事,顯然是想逗弄于她,席玉懶得應(yīng)聲。 她隱隱憂心,道:你上回說的沒錯,這人殺人的法子,和當初我們遇到的一樣。 何以見得? 席玉怪道:腕上的勒痕、還有毒藥,不都是一個人下手? 若當真是同一個人,那他興許不夠聰明。李兆看著自己早已光滑的手腕,不禁道。 席玉順著他的話想了想,也明白了其中含義。當初師徒二人遇害,在酒樓當中,四周人來人往,歌舞成群,二人甚至未曾聽到內(nèi)力催動之聲,兇手隱藏在人群里,無從尋起。 而如今,他貿(mào)然在海島動手,海島進出困難,他必然還在島上。 怎么做,席玉冷聲,殺了他? 先找到再說吧,李兆不愿多聊此事,打趣道,這么多人,你總不能一個個去查,遇到性烈的,你難道都殺了不成? 席玉看了眼小瓷罐,鎖緊眉心嘆道:不過這毒藥,總比人好查,云中居的人興許認識。 提及云中居,李兆不知想到什么,他打量著席玉,意有所指:我看你與云中居的弟子頗有緣分。 云中居是江湖大夫,席玉是個劍客,非要說相似之處,也只有那檔子事兒。她收起瓷罐,不與李兆爭辯,反而是問了一句:怎么,你還在嫉妒他? 二人在房內(nèi)磨了許久,誰也沒讓誰好過,她非得出了這口氣,見李兆久違地露出陰沉之色,她才痛快走出房門。 海島不似前幾日悠閑,到底出了樁命案,眾門派的江湖人士都想撇清干系,席玉往自己房里走,來往的人群都在討論周問道之死問的最多的,無非就是為何要殺他? 席玉討厭周問道騙她,也憎恨他的頑固,但平心而論,他的惡在江湖中還排不上名號,私底下他還干過什么事,席玉不清楚,但明面上,他還沒壞到要叫人這樣大張旗鼓地動手。 正道人士也有自己的齷齪心思,被稱為魔教的拿云宮也庇佑著一方百姓,席玉思來想去,只能把周問道的死因歸結(jié)于私人恩怨。 她忽然頓住腳步,有個不可思議的猜想會不會是阿娘呢? 幼年阿娘與周問道的爭吵,仍舊記在她心里,阿娘說過,倘若席玉足夠強,就能再次見到她。如今,席玉已是問鼎天下的劍客,會不會是阿娘殺了父親?再尋個機會與她相認? 不,不對。 如若是阿娘,她不會對席玉和李兆下手。 否認了這個念頭,席玉心中有些無言的失落,她慢著步子回到院中,恰巧屠仙仙正與晴露結(jié)伴走來,晴露端著食案,偏著頭小聲說話:屠jiejie,你去看了嗎?你膽子真大嚇死我了 我是醫(yī)者,這些尸體都看得麻木了,就是太累,這群老不死的還在懷疑本姑娘。屠仙仙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顯然是方才忙得焦頭爛額,二人抬頭要推門,也看到了不遠處的席玉。 席玉靜默,不知要如何搭話,她不是熱衷插話的性子,只不過想起屠仙仙早前說過她師父知道此毒的來歷,才想要結(jié)識一番。 所幸,倒是晴露先一步開口:是席姑娘,你上回教我的那一招,我已經(jīng)會了。 屠仙仙很詫異:你們認識? 席玉跟她師父兇名在外,屠仙仙其實有些怕席玉,她沒想到膽小如鼠的晴露會跟席玉說過話。 晴露笑得靦腆:上回席姑娘還教我一些劍法。 她又看向席玉:席姑娘,你用膳了嗎? 席玉想了想,朝她們搖頭,三個姑娘一齊進了屠仙仙的房里。她的房中有一股厚實的藥味兒,陳設(shè)與席玉房里差不多,三人坐在桌邊,晴露分著筷子,她不似在外那般膽怯,興許是與屠仙仙較為熟悉,此刻面上帶著笑,臉頰上還有兩個酒窩。 食案上只備了兩人的份量,大家都是江湖女子,除開晴露外,胃口都不算小,晴露猶豫著是否要尋個弟子再打些飯菜,席玉搖頭道:不必再麻煩。 晴露咬著筷子,微微頷首。 屠仙仙吃了幾口,見席玉并不如傳聞那樣兇狠,悄聲問:席姑娘,宋老前輩把藥瓶給你們了? 嗯,席玉應(yīng)聲,他托我們尋找此毒的來歷。 這個毒一看就是邊關(guān)人用的嘛,屠仙仙不以為然,他們殺人習(xí)慣在刀口涂上毒粉,免得節(jié)外生枝。 它有名字么? 它叫屠仙仙回想幾刻,尷尬道,我不清楚,只是猜測,不過我?guī)煾付ㄈ恢獣?,她那里有全天下最齊全的毒藥記載。 云中居醫(yī)毒雙絕,屠仙仙的師父有此收錄也不奇怪,席玉凝神,問她:可否幫忙傳信一封,打聽此毒什么名字,若中了此毒,又該如何解毒? 原來席姑娘還是在意周盟主之死,晴露在一旁懵懂道,見席玉臉色有變,她吐了吐舌頭,席姑娘,我說錯話了。 屠仙仙正要出口解圍,外頭傳來一陣叩門聲,來者還不待人開門,就用內(nèi)力推開了門栓。 青何站在外頭,額間一點紅色朱砂,面如霜寒目如星,只朝眾人隨意點頭,不悅地喊了聲:晴露。 阿兄。晴露放下手里的筷子,局促地看著青何。 青何擰眉:外頭出了命案,你怎敢四處走動,過來。 可是晴露不舍地看了一眼屠仙仙與席玉,還要說話,那邊的青何已朝她伸手,顯然是不容她拒絕。 無奈之下,晴露只好回到青何的身后,她的手被青何緊緊握住,臨走前還沖二人道:屠jiejie,席姑娘,我下回再來找你們玩兒。 兄妹二人一路走遠,屠仙仙帶上房門,口里還道:這兩兄妹真是邪門了。 席玉不太懂:何意? 席姑娘沒發(fā)現(xiàn)?他們二人如天生連體一般,這個青何不能忍受小晴離開他半步,屠仙仙不吐不快,這哪里像哥哥對meimei,倒像是 后頭的話,她沒說出口,席玉回想起兄妹二人的相處,也品出些古怪。 只是這樣的話不能輕易妄下結(jié)論,席玉只得道:興許是海島避世,兄妹二人相依為命,感情要好些。 屠仙仙重新坐下身,看著席玉,露出一絲微笑:席姑娘也挺奇怪。 周盟主中毒之后當即身死,你卻問解毒之法,你怎知此毒可解?屠仙仙看席玉默不作聲,大膽猜測,你與你師父都想要溪紋紅葉,莫不是你師父也中了此毒? 她一語中的,席玉不好否認,追問她:除了溪紋紅葉,此毒可還有別的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