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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方,這是一所學(xué)校。朱砂指指門口的校名,“這是我的中學(xué),相當(dāng)于七年級到九年級?!?/br>周昱時從大門看過去,越過幾棟樓,能看到一點后面cao場上茵綠的草地,有三個學(xué)生從大門中走出來。他們統(tǒng)一地穿著一種寬大的運(yùn)動服,白色,帶著深藍(lán)色的邊,中間的那個女孩,高挑、纖細(xì),扎著的馬尾隨著她的步伐一搖一晃,有掩不住的青春氣息。周昱時看向朱砂,她也曾經(jīng)這樣,從這個校門走出。朱砂也看見了這幾個學(xué)生,她的語氣有一點唏噓,“那個時候的衣服比現(xiàn)在還要難看,衣服是深綠的,配著大紅色的鑲邊。”這個配色的確有點一言難盡,但是周昱時想,少女時的她,即便穿上這樣的衣服,應(yīng)該也是好看的吧?朱砂扭過頭,看見了馬路對面的元宵店。“吃一碗嗎?沒想到還開著,那時候我早上經(jīng)常在這里吃早飯?!?/br>“好?!敝荜艜r看著對面的小店,那種破舊招牌帶來的時空穿梭感,讓他似乎能觸摸到那時年少的朱砂。店門口有一口砂鍋,里面煮了一鍋元宵,白而胖地漂了一層,擠擠攘攘,各種餡混雜在一起,一勺下去不用挑,盛到什么是什么。老板還是那個老板,不是飯點,他坐在里面玩著手游。朱砂推門進(jìn)來,“兩碗,其中一碗不要豆沙?!?/br>老板的眼睛還盯著手機(jī)屏幕,“說不準(zhǔn)啊姑娘,這要是混進(jìn)去一個也沒轍?!?/br>還是一樣的說辭。那時候的朱砂也是在門口對著老板說,不要豆沙。吃到最后會發(fā)現(xiàn),總也會混進(jìn)去一個兩個。就如同今天,朱砂的碗底躺著一顆逃過了老板的眼睛的豆沙元宵。朱砂盯著這顆元宵。她對豆沙的厭惡絕少暴露,一個人喜歡吃什么似乎很明顯,但討厭什么會有那么容易分辨嗎?她只有在這家店里,把不要豆沙,念得格外清晰。后來,她讀了高中,離開了這一片區(qū)域。她似乎再也沒說過這句話。從元宵店出來,天rou眼可見地陰了下來。風(fēng)中明顯夾雜了一絲陰涼。“明天會有雨?!敝荜艜r看了下天氣。“嗯?!?/br>清明時節(jié),雨總紛紛。他們散著步朝不遠(yuǎn)處的酒店走去。剛才見到的那三個學(xué)生又走在了他們的前面,中間的女生和左邊男生貼的極近。走在后面,他們的小動作一覽無余。開始只是小心翼翼的試探,他們的小拇指互相勾動了一下,然后手貼在一起,男生似乎鼓起了勇氣,握住了女生的手,他們拉著手,直至十指相扣。這種青澀懵懂的戀愛十分美好。朱砂似乎也被勾動了某種情懷,她用小拇指觸碰了一下周昱時的手,周昱時隨即握住了她,他的手心干燥而溫?zé)幔麄円厕D(zhuǎn)而十指相扣。似乎是重溫某種舊時光。隨即,朱砂看到女生右邊的男生,也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女生悄悄地掙扎了一下,就放棄了任他握著,寬大的校服袖子垂下來,遮住了他們相連的手。突變的畫風(fēng)讓人猝不及防。朱砂和周昱時跟著前面的三人行一起同行了一段路,直至最后一個路口他們拐到了另一個方向。在轉(zhuǎn)身時可能被發(fā)現(xiàn)的瞬間,女生和右邊的男生閃電般的松開了彼此的手。“每個人都有秘密?!敝焐霸谧呱狭酥髀分筝p輕地感慨,酒店已經(jīng)近在咫尺。似乎在說那三個少男少女,也似乎在說其他。“是?!敝荜艜r握緊了朱砂的手,每個人都有秘密。有些被永久埋藏了,有些總要被揭露出來,曝露在太陽之下。78、清明2半夜時就下起了雨,昌城的清明永遠(yuǎn)是這樣濕漉漉的。周昱時打著傘和朱砂沿著石板鋪就的臺階朝著陵園的深處走去。今天的陵園算不上安靜,小孩的喧鬧,依稀的哭聲,繁亂的拜祭,交雜在了一起。謝綾的墓碑在半山腰,遠(yuǎn)遠(yuǎn)能看見墓碑前似乎擺了東西。走近能看到擺的是鮮花,朱砂蹲下來觀察了一下,這些祭品來自兩個人,應(yīng)該擺在這里一段時間了,但不算長。周昱時看著這些祭品,他記得朱砂母親和家中,似乎已經(jīng)斷絕往來。朱砂在心中猜測著鮮花的來源——她沒有家人,她唯一的親人就是她;沒有朋友,起碼在朱砂已知的范圍里沒有,如果有人惦念她,在她躺在那里的一年多中,總會來看看她。她的墓碑很干凈,上面刻著的名字紋路中沒有一點浮灰,并不是雨水的沖刷,是有人特別清理過。她大概知道是誰,或者說是誰和誰。朱砂把花和祭品放了下來,她撫摸著墓碑上謝綾的照片,這個時候她大概三十歲,照片上的她面無表情,遠(yuǎn)沒有她在G大校史館中看到的那張照片上的恣意張揚(yáng)。或許可以換一換?朱砂這樣想著直起了身。周昱時拜祭了一下謝綾,和朱砂站在了一起。朱砂的心中其實是放空的,她不知道要說什么,她和她的母親幾乎沒有聊過天,她不曾把每天發(fā)生的大事小事告訴過她,她和她的母親沒有親昵過。她曾經(jīng)在病床前,努力地和她聊天,去刺激她的腦部活躍。但回想了一遍這一年,能說的太多,但想說的又太少,她總是不習(xí)慣和她的母親交心的,連在心里默念一下,都做不到。江深持著傘,一步一步的走上了臺階。過去的一年里,他來過這里數(shù)次。在最初,他帶著巨大的苦悶與懺悔,他站在謝綾的墓碑前想,朱砂總會來的,一定會來的。他每次來,就會收掉上次放在這里的花束,然后換上新的。也還有一個人在送,他知道是江承。來來去去,等了一年,朱砂也沒有來過。她不知道去了哪里。后來就沒有那么強(qiáng)的執(zhí)念了,他就是單純的來給謝綾掃掃墓。是他讓躺在這里的女人,在最后的時刻見不到她唯一的女兒。朱砂遠(yuǎn)走不知何方,這里只有他和江承的花束,再沒有出現(xiàn)過旁人的,所以也無人再為她拜祭。那么他來。或許心底還是有幻想的,幻想有一天他在那條路的盡頭,看見朱砂站在那里。他要說什么?可他沿著這條路走了一年,也最終沒有想到要說什么。“回去吧?!敝焐胺趴盏乜戳嗽S久,覺得這樣也不過是她和謝綾最正常的相處狀態(tài)了,就不再堅持去和她說什么。雨變大了一點,不復(fù)剛才的淅淅瀝瀝,打在傘上的聲音已經(jīng)很急。這附近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