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過去，這份報道一直都被妥帖地保存在成梨柚的本子里。

雖然期間搬了好幾次家，她也很久都沒有看過它了，但只要想找，她還是隨時能把它找出來。

這可是她的第一份報道。

……

回屋將孫小姐的采訪繼續(xù)完，成梨柚走出來，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地和諸彎彎他們說了，所有她能記起來的案件的細節(jié)，她都說得毫無保留。

但陳不周真是一點捧場的樣子都沒有。

他懶散地靠著椅子聽完，“哦”了一聲，然后馬上就找她的茬：“既然這樣，那參與者就不是五個人了?！?/br>
諸彎彎也點頭：“沒錯，不是五個?！?/br>
成梨柚馬上轉頭，去看剛才被陳不周帶走后已經辦完了保密協(xié)議手續(xù)的阮絳。

但阮絳居然也在點頭：“是六個?！?/br>
“……”

現(xiàn)在是在玩“猜猜幾匹馬”的游戲嗎？

成梨柚對著她筆記本上記的名字用手指頭數。不可能記錯的，就是這五個人。她爸寫報道的時候她還坐在旁邊邊看他寫邊高聲朗誦過呢。

“柚柚你自己說的，十九年前拐賣團伙的手段跟這次孫小姐遭遇到的一樣，都有一個六歲小女孩的參與。”

諸彎彎邊慢慢說著，邊在電腦上查。

但她很快皺起了眉：“柚柚，你對那個女孩還有印象嗎？案件資料里完全沒提到還有一個小女孩的存在?！?/br>
那個小女孩，也算一個嗎？

成梨柚仔細想去，她對那個小女孩唯一的印象就是跟她差不多大，只有六七歲左右。

這倒也不能怪她，在最終調查結果中，刑偵局對那名小女孩的身份定義，一是未成年人，二是受害人，信息完全受到保護，因此不管是在哪一版的報道中，都抹去了她存在的痕跡。

“我爸拍罪犯被逮捕照片的時候倒是有幾張不小心拍到了她，但那都是她六歲的樣子，現(xiàn)在她差不多也二十五了，靠照片也認不出來了?！?/br>
成梨柚敲著腦袋回憶，發(fā)現(xiàn)她完全想不起照片上女孩的樣子。她爸當時也不肯給她仔細看，估計也是想保護那個女孩的信息。

諸彎彎卻從她的話里想到了什么。

她手頭查著資料沒停，騰出一只手按通專線電話打給了陸三水：“你們抓到的人里面有二十五歲左右的女性嗎？”

陸三水：“除了那個把孫小姐騙到巷子里的小丫頭，這伙人里就再沒女的了。”

說話間，諸彎彎終于找到了當年負責這起拐賣案的退休老探員如今的聯(lián)系方式。她跟大家說了一聲，馬上拿著手機出門去打電話。

陸三水倒是還有別的話想說：“哎，你們知道嗎，我剛查出來，這伙人的老大尤豪——就是照片里留錫紙燙頭發(fā)的那個——他是玉蘭大學五年前的畢業(yè)生！而且他還是在白澤村長大的！那個村子根本沒人念書、多少年里就出了這么一個大學生，上的還是玉蘭大學，你說他干點什么造福村子不好去販賣人口……”

在陸三水的感慨聲里，成梨柚眉頭一蹙，當即看向了阮絳。

阮絳看著她，點了一下頭：“崔晨?！?/br>
他跟她想的果然一樣。

在封閉落后的村子里長大卻考上了極其優(yōu)秀的大學，崔晨的情況跟這個尤豪的非常像，像到她和阮絳都在第一時間想到了他。

而且白澤村和人熊村，都在那七個村子里呢。

但尤豪和崔晨所犯下的完全是兩個案子，也沒什么別的交集。

成梨柚搖搖頭，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她趴回桌子上，繼續(xù)聽陸三水跟他們講他查出來的新東西。

“……這些都好查，難的反而是那個小丫頭。”

陸三水說著說著就開始吐苦水。

“被帶回來以后就一直害怕得不行，到現(xiàn)在還在屋里縮著。負責兒童拐賣組的幾個探員在給她做心理疏導，但半天了也沒什么效果。我在抓回來的這伙人里問了一圈，都說她是過年那幾天尤豪剛從外面帶回來的，除了尤豪，跟誰都不熟。他們猜她可能是尤豪的女兒，但尤豪沒對他們回答過。我專門去問了尤豪，但這小子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說?！?/br>
“過年？”

趴在桌上的成梨柚嘴里重復了一句，忽然眼睛睜大，坐直了起來。

她急切地問：“過年是指二月這個年嗎？”

陸三水：“對。就前陣子的事兒。”

八哥市就在鷓鴣市隔壁，又正巧是過年那幾天。

有沒有可能……

可是這兩個案子真沒什么聯(lián)系……

?。。。。。。?/br>
成梨柚的內心攪來攪去，但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了就一發(fā)不可收拾。

算了。反正試一試也不吃虧。

雖然八成不可能，但萬一就碰上了呢。

她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繼續(xù)出了聲：“三水哥，能傳一張那個小女孩的照片過來嗎？”

“我去看一眼?！?/br>
沒多久，陸三水回來了：“沒戲。還埋著臉在哭呢。他們跟我說暫時不能給她刺激，一切要等她情緒穩(wěn)定了再說?！?/br>
對涉及犯罪的未成年人，尤其還是個看起來六七歲的小女孩，刑偵局的探員也沒什么辦法。她的年紀太小，不可能追究她的責任，而且還要對她進行保護，保證她以后能夠正常生活。就連拍照取證也得她本人配合才行，一點強制措施都不可以使用。

多少年來都是這樣，成梨柚也明白。

“那這樣，不用你拍照，我傳一張照片給你，你幫我看一看你那邊的小女孩和照片上的是不是同一個人?！?/br>
這沒什么問題，也不費事，陸三水馬上同意了。

成梨柚：“絳絳，caffee抱貓那張?！?/br>
阮絳聽完，毫不啰嗦地立刻從手機里找到了她想要的那張照片，發(fā)送給了陸三水。

“好嘞，收著了。”

陸三水說完頓了頓。

“等會兒啊我這邊網速有點慢，怎么加載不出來……”

成梨柚咬了咬嘴唇，耐著性子沒催，但心跳明顯響了起來。

“哦哦馬上就好，就剩百分之一了……”

說著，陸三水的聲音輕下去。

他驚奇地看著照片：“柚柚，就是她！”

他問：“這到底誰呀？”

成梨柚：“不知道。”

陸三水：？

成梨柚：“她是啞巴嗎？”

“啞巴？當然不是，孫小姐就是被她說話騙進巷子的?！?/br>
成梨柚也知道她問的是個蠢問題，但她還是忍不住又嘆息一句：“那肯定也不是聾子了。”

不等對面弄明白，她就起身湊到了電話前，語氣鄭重：“三水哥，她的問題很大，千萬別讓她跑了?！?/br>
得到陸三水的保證后，她走到外面打了個電話。

“成記者？”

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