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絲她弄不明白的情緒。

沉辰沒有多說什么，午餐的氣氛也仍然是那么輕松愉快。他和喬時都是很會調節(jié)氣氛的人，不過相比喬時的眉飛色舞，沉辰講述一件事情的語氣很平和。但她喜歡聽他講。就事論事的人通常都有能夠完整復述細節(jié)的能力。

為期一周的出差總算結束了，蘇想。無論如何，她都要放松一下。所以她在晚上去了酒吧。三三兩兩的人在柔和昏暗的燈光下喝著酒聊著天。戴著漁夫帽的酒保問她要什么酒。

“隨便吧。要烈一點的，易于入口的，可以配檸檬的，還有，可以讓我清醒地走回住處的?！?/br>
酒保被她逗得笑了：“酒店可以免費幫顧客叫出租車。”

“真的嗎？”蘇掏出酒店的房卡塞進他的手里，“那么，如果我等一下語言系統(tǒng)出了問題，請根據(jù)這上面的地址把我送回去?！?/br>
酒保認真地在上面貼了一張便簽紙做標記：“沒問題。工作壓力真大，不是嗎？”

“當然。”她接過他遞來的一杯龍舌蘭，從包里掏出百憂解，倒出兩粒放在手心里，用酒送下去。酒保注視著她這一系列舉動，她笑了笑：“別這么看著我，這不是你認為的那樣?！?/br>
酒保微微一笑，嘴角扯出個吊詭的弧度：“這沒什么。大麻在這里也不少見。希望您今晚玩得開心?！?/br>
蘇也這么希望。但她今晚并不開心。她開始尋找能讓自己變得開心的東西。她喝了很多酒，然后出去到街邊的便利店買了半磅堅硬的黑巧克力。這種巧克力一般是用來做甜點輔料的，因此并無口感可言。她在陰暗的角落把它們一顆接一顆塞進嘴里，混著酒，甚至來不及咀嚼，有的棱角過于堅硬，劃得她的上顎和食道火辣辣地疼，帶著淡淡的血腥味。誰能想到白天的她能在晚上干著如此狼狽的事情？但她知道也唯有這樣折騰一晚，她才有可能在失去意識的時候獲得一晚所謂的安寧。

可惜她所做的一切并不遂她愿。藥物的副作用被酒精放大了，很快她就感到惡心。她大口大口地吐著黏稠的液體，那些黑褐色的污物散發(fā)出苦澀的氣味，但她還是那么清醒。

有人輕輕地拍她。她睜開有些浮腫的眼睛，看見是酒保。他低聲說：“女士，我的老板想請您談談?！?/br>
“因為我弄臟了地板？”

“不，不完全是?！?/br>
蘇推開一個隔間的木門，有人坐在一張辦公桌后面，伸手示意她坐下。她怔怔地盯著他看了很久，坐在桌子后面的人竟然是沈辰。他微笑著說：“蘇，又見面了?！?/br>
“你……”

沈辰笑了笑：“這是我和朋友合開的酒吧，平時我不過來，今天因為朋友臨時有事，我來替他看一會兒。這樣的巧合真的很有意思，是不是，蘇？”

蘇有些失神地望著他，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一個公司的中層喝成這樣被客戶看見，這不是什么好事。

沈辰似乎能察覺她的驚惶，笑著搖了搖頭，像一個寵溺小孩的大人一樣，起身給她泡了杯茶。

“把這個喝了，你會覺得好受些?！彼衙爸鵁釟獾拇杀舆f給她。

她搖頭：“我不喜歡喝茶?！?/br>
他從她的衣袋里取出那瓶百憂解，放在抽屜里。

蘇想阻止他，他有力的手落在她的肩膀上，迫使她坐下。他可能剛洗過手吧，她想。因為她能聞到淡淡的牛奶椰子洗手液的香氣。

“你還想喝酒？”他問。

蘇反問：“有哪家酒吧會拒絕生意嗎？”

他看著她，半晌，不禁莞爾。像在寵溺做錯事的小孩：“我年輕的時候，喝得比這多的樣子倒也不是沒見過?！?/br>
她本覺得他多管閑事，聽聞他這么說，也一樂：“怎么，沈先生也有放浪不羈的青春。”

他從桌上的盒子抽出一張濕巾遞給她，眼神略一示意。蘇看見自己的衣領處濺著幾點污物，接過濕巾默然無語地擦了擦。那一瞬她突然覺得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今晚來到這里，這個樣子竟被他看見。白天拆招過招你來我往，職業(yè)而優(yōu)雅的形象本不應被打破。即使是休閑場所，她也希望自己盛裝打扮博取他的目光，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吐得一塌糊涂，在他面前拘束著不該抬起頭。

他卻像是沒注意她的窘態(tài)，溫和地說：“那時候我們也是幾個朋友，二十來歲。喝多了，坐一輛車回家。出租車司機開得有點快，有個朋友繃不住也想吐。高速公路又沒法停車，……”

蘇笑出聲：“好了，你不用繼續(xù)了，真是災難性的故事。”

他聳聳肩：“倒也沒那么嚴重。正巧那哥們穿著件皮夾克，我們趕緊讓他脫下來兜住，吐完了從窗戶一扔，毀尸滅跡。只是可惜了那么好的皮革。”

她真像小孩子一樣咯咯笑得停不下來。也許是酒精和藥物的混合作用，讓她渾身透露著興奮。而她卻沒發(fā)現(xiàn)他雖然面含笑意，注視著她的眼中卻滑過一抹暗色。

他站起身：“好了，送你回家吧?！?/br>
蘇搖了搖頭，從包里拿出口紅和鏡子自顧自補妝：“為什么要走？這里的夜生活剛剛開始?！彼酒鹕恚统鲆粋€眼色：“要不要一起？”

“你喝得挺多了，走吧?！彼焓秩シ鏊?，卻被她一根手指以輕佻的姿勢推開：“不用你管我。舞池那邊熱鬧，我們去跳舞?！?/br>
她以為他和其他男人一樣，剛才的冷靜淡定不過是欲拒還迎的套路，而她沒注意到他越來越冷的臉色。

他嘆了口氣：“那么恐怕我不得不把你留在這里過夜了。”

桌上放著一些包扎禮物的緞帶。他抽過一根，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迅速地把她的手臂扭到椅子背后，用緞帶把她反綁在椅子上。

然后他關上燈，走了出去。

Clos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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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蘇再次醒來時，天已經快亮了。灰白色的微光從窗戶透進房間，酒吧里的音樂早已被關掉，一切都很安靜。她茫然地環(huán)顧四周，由于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她的身體有些酸疼。她覺得有些意外——自己居然不知不覺地睡著了，而且還是好幾個小時的安眠。

她不知道現(xiàn)在是五點，還是六點?；厝サ暮桨?0點起飛，但是這個房間很溫暖，莫名地讓她感到安全。

房門一聲輕響，一個高大的身影走進來。是沉辰。

他站在她面前：“剛才助理告訴我，你的回程航班在今天上午?！?/br>
沉辰確實很高，但現(xiàn)在他站著，俯視她，而她坐著，要和他對話只能抬起頭——這樣的角度讓她感覺面前的這個男人格外高大，而且有種權威的氣勢。她盡量收拾起全身的尖銳對視著他：“不錯，而你，把我綁在這里一個晚上。”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