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煙火

    齊銳停在原地跨立許久，時間長到讓提出要求的向北都覺出了尷尬，思考著自己要不要稍微讓個步，不讓齊銳過于為難。向北還在做著思想斗爭，她的男人卻當(dāng)機(jī)立斷，做起了卷腹。

    向北微怔，立刻領(lǐng)會了男人的用意，舉起手機(jī)，與拍立得交替拍攝。卷腹之后是單手俯臥撐，做了幾個俯臥撐還有些不過癮，齊銳向她招招手，向北糊里糊涂走到他身前，被他按住坐在自己腳背上，正對著她做起了仰臥起坐，汗水隨著齊銳的動作落到向北的手臂上，向北拍著照片，愈發(fā)口干舌燥。感覺向北應(yīng)該拍夠了，齊銳拍拍向北，向北快步移開，他汗津津站起身，重新擺回跨立的姿態(tài)。

    齊銳昂首挺胸，站在廚房門前，等著向北的進(jìn)一步指示。但向北只是沖著他發(fā)愣，齊銳本來嚴(yán)肅的臉上不由浮現(xiàn)一抹促狹的笑容。少了制服的映襯，尋常軍人的舉動也多了幾分奇怪，橫豎小色鬼想看的就是他的rou體，他不憚用各種方式向她賣弄。雖然一早明白這個女人的本質(zhì)，但以前的賣rou多少是半遮半掩，現(xiàn)在則徹底成了一場只面向她的色情表演。

    迎著她的目光，他緩緩抬起手，向她敬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軍禮。

    威嚴(yán)與情色結(jié)合的恰到好處，向北喉嚨發(fā)緊，頭暈?zāi)垦！＿m才他做俯臥撐，胯下的偉岸隨著他的動作左搖右晃，放在平常她定是要笑的，可眼下她笑不出來。齊銳的嚴(yán)肅與認(rèn)真將這一切內(nèi)化為他生來的性感。額間汗水順著臉頰緩緩滑落，她沿著汗水的行進(jìn)路線，又將男人精悍成熟的身體看了個遍。天知道適才坐在他身上她有多想分開他的雙腿，用假陽具貫穿他的身體！或者只是撕咬他敏感的胸膛玩弄他雄偉的分身，與他結(jié)合，徹底將他吃抹干凈。

    哪一樣她都忍不了。

    向北深呼吸著，小心翼翼控制自己可能隨時失控的欲望，避免一下露出原形。

    齊銳眼里的笑意愈發(fā)濃厚，向北一個沖刺撲進(jìn)他懷里，在他臉上瘋狂留下自己的口紅印。她沒學(xué)會在齊銳面前遮掩自己對他赤裸的欲望，即便她的欲望只在自己的腦海里徜徉，對齊銳只字不提，但對她的熱情本身，他素來深信不疑向北從來不會在他面前，隱藏自己對他的迷戀。

    齊銳逐漸掌控了接吻的掌控權(quán)，硬挺的分身抵著她，被她牢牢握在手里，而他吻她，堅(jiān)定而遲緩地品嘗她唇舌的柔軟，向她訴說他對她的喜愛。

    他將自己的脆弱完滿交給她，此刻他任由她宰割。

    在臨釋放的邊緣，齊銳主動向后退了退，怕身體的污濁玷污了他為她精心挑選的家居服。向北理解他，卻不讓他躲，濁液淅淅瀝瀝沾滿了一手，她按著他的肩膀，他兩腿一軟，下意識跪在她面前，被女人這樣居高臨下望著，他隱隱從她的神情中看出一抹挑釁，本來是正常的釋放，他卻在這樣的目光下無端羞愧。

    老齊。她俯下身，咬他的耳朵，用舌頭幫我把手清理干凈，好不好？

    如果說她這番話的語氣是命令，那他會毫不留情地揭竿起義?？伤淖藨B(tài)實(shí)在太平和了，商量的語氣，他想做也可以，不做也可以，她不逼迫他，在閃爍眼神里，她隨時等待他的拒絕。

    她越是溫和，他越是無法拒絕。

    心里對她帶了幾分珍重，也就切實(shí)不想對她侮辱半分。在深愛的女人面前，骯臟的是自己。

    他伸出舌頭，細(xì)細(xì)舔著向北手上的濁液，眉頭緊皺。

    向北笑著安慰他：眉毛怎么皺的這么厲害？我也沒逼著你做，你隨時可以停止。

    齊銳挑挑眉，并不搭腔。他安安靜靜完成了她的囑托，被唇舌伺候過的手掌仍是濡濕的，齊銳想了想，引著向北的手在自己胸肌上捉了幾把，等會兒我拿濕巾，給你好好擦擦手。

    向北按著齊銳坐到地上，與他靠到一起，頭枕在他的肩膀上，她牽起他寬厚的手，不發(fā)表一下剛才的行動感言？齊銳紅著臉扭過頭，不自在地咳嗽了幾下，這玩意兒味道也太埋汰了，女孩子怎么可能會喜歡。

    向北哈哈大笑，你情我愿也還好，上趕著逼人家才是真討厭。但我想，你應(yīng)該不是這種人。她起身在他唇上刻下一吻，齊銳，你真的很可愛。

    感覺到齊銳在偷笑，向北也跟著笑起來。知道他們也不應(yīng)該再耽誤時間，向北站起身，回臥室給齊銳拿來衣物和圍裙。今天已經(jīng)被齊銳招待了個夠本，她懂得珍惜這點(diǎn)來之不易。廚房油煙重，她可不想讓男人的肌膚受傷。

    齊銳笑瞇瞇地?fù)Q好針織衫，正在蹬著腿穿內(nèi)褲。一旁觀望的向北出手如電，一把給他薅下來。齊銳下意識捂著命根子，一臉疑惑。

    別的可以穿，這個不行。

    齊銳面紅耳赤，小色，干嘛呀。今天怎么一直和我的內(nèi)褲過不去。

    向北從背后攬住他，冰冷的手指拂過撫摸著他的分身，男人不由顫栗，我十七歲那會兒就在想，等以后有了男朋友，別的不說，他的內(nèi)褲一定要經(jīng)我著手，可這么一想就想了十年，惦記的店從街邊小店到了優(yōu)衣庫，偏偏我還是一件都沒能給買上

    齊銳眼神一暖，這好辦，等到待會兒吃完午飯，睡個午覺，吃完下午茶咱們就去商場，分分鐘帶你圓夢。

    向北喜不自勝，齊銳趁機(jī)從她手中撈內(nèi)褲，被她一把閃過，她滿是揶揄地看著他，起碼在我面前，你只能穿我給你買的內(nèi)褲，既然現(xiàn)在還沒有買，那就索性掛空擋。而且今天想怎么玩你就怎么玩你，你在樓下答應(yīng)我了，可不準(zhǔn)反悔。

    齊銳敵不過向北強(qiáng)詞奪理，只能苦著臉連連應(yīng)是。掛著空擋穿好牛仔褲，向北親自給他系圍裙?？缮帜臅蝗缓眯?，只會包藏禍心，擺明了趁他掛空擋捏他屁股玩。雖然被迫赤身許久，適才一番運(yùn)動，他的身上依然熱氣騰騰，向北冰冷的手鉆進(jìn)他的胯間，激得他渾身發(fā)顫。只是片刻的功夫，他又感到了自己的亢奮。

    知道兩人在這么下去只會陷入他不停發(fā)情的單方面循環(huán)，齊銳當(dāng)機(jī)立斷，雙手如鐵鑄，捉出向北的罪惡之爪，待會兒床上有的是時間玩，我們先做飯。

    向北故作委屈地哦了一聲，又跟他做鬼臉，從背后擁住他，像只布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跟他一起搖搖晃晃進(jìn)了廚房。

    適才說是要讓齊銳簡單煮碗粉，但向北明白齊銳是擺明了心思想要好好招待她一番，她搗亂歸搗亂，畢竟不能耽誤齊銳干正事，小小地揩了一會兒油，向北很自覺地走出廚房，把戰(zhàn)場交還，而自己舉著手機(jī)，喝著齊銳給她泡好的大麥茶刷微博，看累了就漫無目的地在各個房間閑逛。

    這么大這么空的屋子，擺個鬼的跑步機(jī)，留給我做書房多好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向北紅了臉，小聲咒罵自己，想什么呢，八竿子沒一撇你都要鳩占鵲巢啦！

    飯菜的香味隱隱約約飄來，向北敏銳的鼻子卻聞不出路數(shù)。在廚房門前悄悄探了頭，男人正在熱火朝天地炒著什么，許是彼此心有靈犀，他注意到她的偷窺，沖著她粲然一笑，向北仿似心中突然中了一箭，直到齊銳關(guān)火，她才從適才的驚艷中回過神來。

    下廚男人最性感。

    先前兩個人出去用餐，從來都是點(diǎn)到為止，江浙地區(qū)的菜量小，齊銳更是優(yōu)中選優(yōu)，每次就餐體驗(yàn)都極佳。想兩個人的午餐，兩菜一湯已經(jīng)是極大的手筆，可誰曾想齊銳最后搬上桌的菜肴，遠(yuǎn)比她預(yù)想的豐富。

    等到最后一道菜上桌，他挨個給她介紹，干煸四季豆，鍋包rou，辣白菜炒飯，韓式辣雞爪，辣牛rou豆腐湯，韓式烤五花rou，配菜是生菜和蘇子葉。小菜是辣白菜和腌蘿卜，我姥做好了給我郵寄過來的，今年的新泡菜。對了，要喝酒嗎？我姥釀的米酒，還有我釀的梅子酒

    停停停停停你這還有客人嗎？這兩人怎么可能吃這么多！

    沒事，我算好了，分量都不大，吃的完吃的完。這些都是平時我很愛吃的，再者說你吃不完不還有我嘛，浪費(fèi)不了。

    那為啥都是韓餐??？向北一頭霧水，鍋包rou我知道這是你們東北名菜，但這其他的也不像是東北吃的東西呀？

    齊銳同樣一臉莫名看著她，我做的就是老家的家鄉(xiāng)菜。我不是和你介紹過我是吉林延吉人。

    所以？

    朝族自治州的家常菜是韓餐不是很正常？

    向北不敢說話了。

    以前都是齊銳在她面前出糗，現(xiàn)在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她成那個無知的人了。雖然名字叫向北，可中國最北她也就去過念了四年學(xué)的北京，再北上的地方是一概不知，對遼寧省了解略多是因?yàn)殓姁圳w本山的小品，從前跟父母看過幾季，但誰還能想到會有個藏龍臥虎的朝族自治州。

    齊銳從儲藏室里搬出一個玻璃罐子，里面裝著奶白色的液體，給她和自己各斟了一杯，梅酒還是不太應(yīng)景，等哪天做日料或者江浙菜再喝。向北，喝點(diǎn)嘗嘗，我姥釀的米酒，特好喝，我從小就喜歡喝這個。

    齊銳的熱情讓她有些招架不住。中二時期的向北是個沉迷二次元的死宅，哈日的同時十分排斥哈韓，在北京念書的幾年偶爾會和同學(xué)吃韓餐，可能是出于預(yù)算限制，也可能只是單純運(yùn)氣不好，去的店基本店店難吃，以至于讓她有了韓餐就是很難吃的錯覺。后面自己單槍匹馬闖到蘇州，速食主義更讓她從此和韓餐絕緣。以為今天會吃到預(yù)想中的東北亂燉，誰曾想到這個東北大漢居然一秒把她拉回了當(dāng)年大學(xué)的踩雷現(xiàn)場。迎著齊銳期待的眼神，向北硬著頭皮吃了一塊烤五花rou，味道居然很不錯，又惴惴不安地喝了一口湯，同樣很鮮美。

    兩人面對面坐著，她的腳尖時不時挑逗著男人胯下鼓鼓囊囊的一團(tuán)，能感受到他的興奮。他的臉色微紅，眼神卻清明，絲毫沒有被情欲所沾染。反而殷勤地拿了一片生菜葉子，夾了一塊五花rou，又輔佐辣白菜和蘿卜，給她卷好遞給她，似乎對她的反應(yīng)滿懷期待。向北囫圇吞棗吃完，齊銳又換了一片蘇子葉，繼續(xù)重復(fù)適才的步驟。他給她拌好飯，盛好湯，不時給她卷幾個菜葉子，自己甚至一直沒顧得上吃，反而巴巴地望著她，就像是最條忠誠的大狗，眨著濕漉漉的眼睛，不停搖晃著尾巴，等待她對他的肯定。

    印象里，男人看她的眼神從來沒有這么亮過。仔細(xì)思考他們過去幾個月的交往，齊銳貿(mào)然闖進(jìn)了她的生活，成了她平凡日常的一部分。這顯然是他有意為之，將彼此的生活節(jié)奏調(diào)到一致，但他還沒真的向她展開過他的生活，她能獲取的僅是些零零散散的碎片。向北不是好奇寶寶，男人不提，她也不問，畢竟除此之外，他們還有太多話題可以進(jìn)行。而這次在他的主場，他有意識的向她暴露自己。

    在外漂泊的自己，究竟有多久沒吃過一頓來自身邊人做的正兒八經(jīng)的飯，她已經(jīng)有些記不清。可嘆男人好脾氣地任由她玩弄了一上午，而吃飯之前她還在腹誹他的心意。

    向北心里一酸，埋頭苦吃，不想讓他看出自己情緒異常。

    齊銳心思單純，向北悶著頭一聲不吭，他反倒傻乎乎地笑起來，說實(shí)話，做的時候還有點(diǎn)擔(dān)心你會不會不喜歡吃，覺得辣，看你的反應(yīng)知道是我想多啦。

    向北突然哽咽了一下，頭埋得更低了，我第一次吃到這么好吃的韓餐。以前我沒想到這玩意會這么好吃。

    好吃就好吃嘛，傻姑娘怎么還哭上了？

    齊銳慌忙起身，笨拙地給她擦著眼淚，手忙腳亂的齊銳把向北的眼妝擦出一團(tuán)花，看著活像只委屈巴巴的小熊貓。小熊貓委屈著，手里還抓著雞爪不放，邊哭邊啃。

    把心底那點(diǎn)微妙的情感徹底發(fā)泄干凈，向北神清氣爽，重回平靜。齊銳適才一直摟著她，讓她靠著他的小腹。這時抬起頭來看男人，男人還是滿臉擔(dān)憂。

    她朝他笑了笑，轉(zhuǎn)而吻他手背，醬汁沾了他一手，他沒有理會，反而蹲下身來，憂心忡忡望著她。向北心有所感，伸手撫摸他的眉眼，男人任她的手指在臉上飛旋，濃黑眼眸里，有很深的感情。

    心中似有千言萬語，但又不知從何說起。話到嘴邊，她才擠出干巴巴一句齊銳，我好喜歡你。

    齊銳紅透了臉，看著嘴角仍然殘有醬汁的女人，他坑坑巴巴半天，沒能說出任何回應(yīng)，只是手足無措地?fù)蠐项^，羞赧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