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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緩和<壞胚(1V1,雙C)(鳴鑾)第三十四章緩和段瑤此刻剛剛睡下,段正堯還在樓下和叔叔伯伯們敘舊聊天,房間里一片靜謐,只有床頭燈發(fā)出暖暖的光亮。固話響起,她沉湎于熱乎乎的被子,不想起身。可清脆的鈴聲鍥而不舍地響了一遍又一遍,她只好爬起來,赤腳踩在軟綿綿的羊毛地毯上,走到客廳,拿起話筒。“你好,請問哪位?”對面?zhèn)鱽砺燥@急促的呼吸聲。“喂?請問你是哪位?”段瑤疑惑地輕輕皺眉,是惡作劇嗎?清越的聲音通過電話線傳過來:“是我?!?/br>熟悉,又有些陌生。段瑤怔了怔,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是我?!睂Ψ接种貜鸵槐?,聲音微微上揚,似乎心情很不錯的樣子。段瑤緊張地舔了舔嘴唇,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回應他。許久吐出來一句:“你……怎么會有我家的電話?”李言崢顧左右而言他:“瑤瑤,你……最近過得好嗎?”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聽過他這樣喊自己,不知道為什么,段瑤覺得心里有些酸酸的。她禮貌而生疏地寒暄:“挺好的,你呢?最近過得好嗎?”李言崢抬起頭,看見對面院墻上有只黑貓輕手輕腳地踱過,貓的身后有黯星幾盞,凄凄冷冷,毫無溫度。他想說,一點都不好。他想告訴她,他很難過,最近發(fā)生了許多事,他也會膽怯,會猶豫,會迷茫。他想問問她,自己做的選擇對不對。有很多很多話想跟她講。可是最后,他說:“我也挺好?!?/br>她不再說話,似乎是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么。雖然早已將話說絕,表明立場連朋友都不想做,可嚴格的家教和對李言崢的特殊感情,都不允許她無禮地掛斷電話。兩個人的呼吸聲通過聽筒淺淺纏繞在一起。靜默半晌,他開口問:“瑤瑤,你現(xiàn)在的位置,看得到窗外的星星嗎?”段瑤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微一回身,便瞥見漫天星光倒映于清亮的湖水之上。“看得到的。”她柔聲回答。“你那邊的星星,是什么樣的?”他問。他不是風花雪月的人,可面對她的時候,堅硬的心臟總是會不自覺地軟化下來。她認認真真向他形容:“很多,很亮,像許多盞燈,鋪滿天際?!?/br>真的,A市少有這樣優(yōu)良的空氣,這樣一覽無余的天河。忽然,遠處一支煙花發(fā)出唿哨聲,縱起直沖高空,在云端轟然炸開,傾瀉出無數(shù)華光。接著是第二支,第三支……整個世界被照耀得如同白晝。真正是火樹銀花不夜天。這熱鬧聲響也傳到李言崢耳朵里,他起了些興味,問:“你那邊是什么聲音?”有關她的一切,他都想知道。段瑤道:“是煙火燃放的聲音?!?/br>李言崢好奇:“A市允許燃放煙花爆竹嗎?”段瑤有些無奈:“應該是我堂弟放的,他最調皮,從來不肯守規(guī)矩的?!比迦龐鹬挥羞@么一個獨生子,愛若珍寶,老一輩又偏疼小的,他在她們家真的可以稱得上是無法無天。李言崢低低笑起來,聲音傳到她耳朵里,令她莫名覺得有些癢。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會兒天,連段瑤自己都覺得驚奇,竟然真的可以和他像朋友一般交流。好像這一段時間的隔閡、芥蒂、抵觸、糾結,全部都消弭于無形。十二點的鐘聲響起,他清亮好聽的聲音同時送過來:“瑤瑤,新年快樂?!?/br>“嗯,新年快樂。”她禮貌回復。“早點睡吧?!崩钛詬樣蟹执绲刂袛嘣掝^,避免她為難。掛斷電話前,他忽然問:“以后,我還可以給你打電話嗎?”段瑤發(fā)現(xiàn),自己說不出拒絕的話。他道:“不會太頻繁,我只是……一個人有些無聊,想找人說說話?!?/br>段瑤還能說什么。不過,李言崢愿意退回到安全位置,那種隱隱的壓迫感散去,她著實松了一口氣。有時候會忍不住去想,要不然,和他做朋友也好。這樣,以后還可以幫他補習功課,讓他多少上進一些,不要總這么荒廢下去。正月初六晚上,段瑤無意間聽到奶奶和爸爸的談話。“……老三啊,你聽我的,明天去見一見……”老太太今年已經(jīng)七十二,頭發(fā)花白,慈眉善目。段正堯拒絕:“媽,我不想相親,我現(xiàn)在沒有那方面的考慮。”段瑤頓住身子,把自己藏在多寶閣后面。“為什么不考慮?”老太太不依不饒,“我知道你放不下瑤瑤mama,可人已經(jīng)走了這么多年了,你也該往前走了,身邊不能沒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啊……”后面的話,段瑤沒有再聽下去。她從另一邊繞道上樓,坐在沙發(fā)上發(fā)了半天的呆,忽然生出一股沖動,第一次主動撥了李言崢的電話。彼時,李言崢正在給酒吧員工開會,面孔嚴肅,神情冷厲。看見來電顯示,他極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道:“今天就到這里,散會?!?/br>眾人:“???”不是剛開始嗎?怎么就突然散了?李言崢已經(jīng)匆匆走到走廊,接通電話的同時,換了副堪稱柔軟的表情:“瑤瑤,怎么了?”不知道為什么,聽到他的聲音的這一刻,段瑤忽然生出種想哭的沖動。她輕聲喊:“李言崢……”李言崢心頭一跳。“嗯,我在?!彼帽M貧瘠生命里所有的溫柔,“出什么事了嗎?”段瑤沉默許久,問:“你還記得你mama的樣子嗎?”李言崢滯住身形。怎么能不記得?瘋一陣,好一陣,瘋的時候歇斯底里,沒命地咒罵他毀了她的一生,累她無法離婚,無法逃離那個可怕的男人。弱者總喜歡持刀砍向更弱者,好像這樣就能讓她好受些似的。可好的時候,又好得驚人,給他做好吃的飯菜,一遍遍撫摸他的發(fā)頂,告訴他自己有多愛他這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