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補)
二十六(補)
谷中長老的魂燈接連熄滅,紅云趕到現(xiàn)場時,魔修正從結界外蜂擁而入,谷中弟子肢骸枕藉。趙長老和孫長老都倒在紛沓的魔物的腳下,尸首不全。 半空中有一點金光閃爍,裂痕在元神表面上道道蔓延,磅礴的靈力從那一點抑遏將出。 紅云從中辨出了鄭長老的氣息。 他急忙驅動法寶,阻止鄭長老的自毀。 然而一色青尚未抵達鄭長老所在之所,便被鄢玄道的鴛鴦小劍截在了半途。 一葉兩劍僵持之際,金光之上黑喙半張,將鄭長老亟待爆發(fā)的元神吞了下去。 光芒湮滅,這片空間中彌漫的靈力威壓也一掃而空。 紅云迅速調轉方向,襲向半路殺出的魔物。一色青沖破纏繞而來的魔氣,迎面與攔在中間的小劍相撞。 鴛鴦小劍抖動了一下,劍身黯然失色,鏗鏘落地。 然而那只黑鴉已經扇著翅羽,悠然地落在了竹綠色的衣肩上。 盡管形態(tài)已經變幻過了,但紅云還是認出來,那是生自冥淵河畔以魂魄為食的攝魂獸。 鄢玄道? 紅云收回一色青,望向來人。他看著鄢玄道臉上判若兩人的神色氣度,以及停在他肩上的攝魂獸,搖頭道:不,你是連霽。 鄢玄道撫摸著黑綢似的鴉羽,沒有否認。 事實上,他從紅云現(xiàn)身起便沒有著意掩藏過自己的身份。 見老朋友若還扮作旁人,那可太無趣了。 紅少谷主,別來無恙。連霽語氣和善,絲毫沒有出手的意思,渾不像剛剛那個在藥王谷大開殺戮的劊子手。 如果紅云所料不錯的話,鄭長老,趙長老,孫長老都成了連霽肩頭那只攝魂獸的腹中之食。 他們只知道連霽寄生之后可以使用被寄生者的法器,卻不知道被寄生者的魂燈不會熄滅。 鄢玄道素來斤斤計較,然而當這層人皮披在連霽的身上后,卻也顯出幾分道貌岸然來。 即使紅云向來和鄢玄道不對付,倒也沒料到他會以這樣一種方式潦倒收場。 紅云盯著眼前這具皮囊,手掌翻覆之間,眼角眉梢都凝著寒霜。 多年不見,連城主真是送了我藥王谷好大一份禮。 不過是禮尚往來罷了。 藥王谷的丹修多是走的煉藥一途,哪怕是戰(zhàn)中對敵也往往倚靠各類輔助丹藥。像白欣蔓那樣輔修劍法的丹修已是少數(shù),然而紅云走的卻是更為人跡罕至的一條路以天地為鼎,爐煉萬物。 雖然他還未到達這樣的境界,但大乘之下,沒有人敢忽視這一雙毫無殺氣的手。 連霽對他的手段很是熟悉,在過去的年月中,他曾多次體驗過身處萬物爐中的感受。 水火靈氣渦流涌動,二人所在的這一小方空間仿佛被割離開來,成為另一個爐煉場。 天地如一雙不可抗的巨手,將其中的髓質揉搓、分解,打散它的每一個序列,將其重組為全新的丹藥。 鄢玄道的身軀在熔煉之下,不或逆轉地開始干癟起皺,像是蠟燭被燒融了,從邊緣淌下,堆積起層層疊疊的人皮褶皺,呈現(xiàn)出怪怖的惡心感。 縷縷黑氣從塌軟的蠟油縫隙中鉆出,在堂堂白日下凝成一抹黑色的虛影。 這抹黑影似實而虛,基本上是借助攝魂獸的力量才得以現(xiàn)身此地。 連霽來的只是一個分身。 這于藥王谷而言或許是好事,畢竟就連他的一個分身,也斬殺了藥王谷四位長老。若是連霽本體前來,他們大約是擋不住的。 然而這卻讓連霽的計劃變得更加捉摸不透了起來。明明引誘江回雪到迷霧谷去,趁機率領魔界大軍攻擊藥王谷,過來的卻只是一個分身。 難道他自大到認為僅一個分身便可以徹底擊潰藥王谷的防御嗎? 還是說,因為某種原因,他的本體不能過來? 紅云正思索間,卻聽見黑霧中傳來一聲喟嘆。 紅少谷主對同僚可真是毫不手軟。 紅云回道:與連城主相比弗如遠甚。 萬物爐還未完全成型,紅云cao縱著這一方場域,要將連霽的神魂困在此處。 肅殺的烏鴉叫聲在空中回旋,連霽卻半點也沒有應對的意思,將食指比在唇間,朝肩頭受驚的魔寵噓了一聲。 攝魂獸安分下來。 少谷主的確是心慈手軟。連霽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黑霧中的紫眸瞥了眼腳下的尸骸,不然,怎么會讓這么多人擠在她的周身呢?明明你是第一個來的,不是嗎? 連霽,你這么想和我聊阿雪,是為了尋找尊師的殘骸嗎? 哪怕明知他別有用心,紅云還是不可遏止地冷下臉來。 他語帶嘲諷地感嘆道:真是令人羨慕的師徒情深。 黑霧晃動了一瞬。 論師徒情分,我可不如江翎,沒能讓師父到死都惦記著,念念不忘。少谷主說是不是? 江翎死后,江回雪心中就騰出了一塊地方安置他的靈位,好似上了一把鎖,誰也進不去。 為了留在江回雪身邊,他已經暫時容忍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人的存在。 但這個人的死卻硌在紅云的心頭,時時刻刻宣告著:在他之前,有一個人在江回雪心中的冰原上駐扎下來,刻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而且江翎已經死了,活人永遠無法與死人爭輝。 連霽!你躲在魔域茍且偷生,就學會了搬弄唇舌? 爐鼎無形,天地間的威壓卻瞬間重至千鈞,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黑霧在重壓之下四散潰流,卻如飛蠅般將紅云團團圍住。 你不是親眼看見了嗎?她拋下了所有人,獨自去江翎的生前居所待了百年。 她的心里是不是早就住進了人? 你看,她這次又拋下你去救她的師兄了。 師兄為什么不能老老實實地守在師兄的位置上呢? 一個又一個無能又自以為是的蠢貨,得了一時的垂憐便想從你身邊搶走江回雪。 誰有你陪在她身邊的時間長? 念咒般的聲音在紅云耳邊嗡伊不停,每一句話都在為他心中的妒火添油熾薪。 還有那個養(yǎng)在谷中的廢人,他憑什么得到江回雪的關注? 早就該殺了他的,不是嗎? 直至最后一句話將他推進蒸騰的沸水中。 難道你還想有下一個江翎嗎?殺了他。 那個聲音在心中響起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了項不佞治療的屋內。 殺了他,難道你還想有下一個江翎嗎?殺了他。 紅云你清醒點 項不佞倒在地上,因痛苦而猙獰的面上已經出現(xiàn)了皮rou剝落的痕跡。 紅云從他的眼中看見了自己的瞳孔,閃著黯黯紅光,黑氣繚繞,隱隱有入魔的跡象。 紅云被這一發(fā)現(xiàn)驚得清醒了一瞬。 他怎么會這么容易被煽動? 不對勁。 項不佞從場域中掙得一口氣,看向恢復正常的紅云,還想問一句話,就被扔進了一個新的結界中。 不遠處,黑霧與綠衣相對而立。 連霽手中托著一個九頭鬼面骷髏。九張分不清五官的臉長在一個烏骨骷髏上,被攥在掌心之中,嗚咽咆哮,痛苦的神魂似乎隨時都會從中掙逃而出。 紅云認出這件邪寶,心知自己方才是受了它的影響。 他這次不會再大意了。 雖然不知道連霽究竟在耍什么花樣,但他一定會拖住他直到江回雪將金身佛骨帶來。 PS: dbq畢業(yè)季真的很忙,4.9之前不會回來 極限趕論文ing (修改了下排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