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一次

    離開餐廳的時候，夜幕已經(jīng)降臨。

    空曠的公園里人影稀少，四周傳來的車流聲越過高樓的縫隙，帶著震動的回響。

    謝謝哥哥請我的晚餐。程思予抬手，將一縷散落的長發(fā)掠在耳后，來江城一個多月了，我這還是第一次吃本地菜。

    沈之越看著她，上揚的唇線表露出他此刻愉悅的心情，我送你回去。

    沈之越領(lǐng)著她就要走向大學(xué)的東門，程思予卻是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他側(cè)了下身，目光先是落在她的手指之上，纖巧細白，甲蓋透著淡淡的粉色。

    他的喉結(jié)輕輕滾動了一下，抬眸望她，怎么了？

    我騎自行車來的，車子還放你們樓下，得回去拿。程思予巧笑嫣然，哥哥會騎自行車嗎？

    沈之越放在褲兜里的雙手似是動了一下，他低了低首。

    會，上大學(xué)的時候騎過同學(xué)的車。

    程思予長眉微揚，唇邊的笑意加深了，那哥哥載我回去好不好嗎？

    大學(xué)的校園里，林蔭密布，夜晚的小道上多的是成雙成對的戀人，也有像他們這樣共乘一輛車的。

    程思予坐在沈之越的后面，想著還好他今天沒有穿正裝，不然騎自行車的樣子就太滑稽了。

    晚風(fēng)流動，將兩邊的柚子花香吹進他們的鼻間，馥郁芬芳，是屬于初夏的氣息。

    程思予靜靜地看著他的后腦，想著他們要是在林溪一起長大，這樣的情形早就該有了。

    沈之越目不斜視地望著前方，他的速度不疾不徐，和他平時給人的感覺一樣的從容。

    剛轉(zhuǎn)過一個彎處，忽然，他的后背驟然僵直，因為程思予的右手捏住了他腰間的衣擺。

    她像是害怕那個彎道會讓身體失去平衡，但等他行到直道的時候，她的手也沒有放開。

    隨著車子搖晃的節(jié)奏，她縮起的指尖，有時會無意識地會隔著衣服觸碰到他的腰側(cè)。

    沈之越的心一縮，聽見她在后面問他，哥哥，以前也載過別的女孩嗎？

    沒有。他目視著前方，暗黑的眼瞳里劃過一絲亮光，你是第一個。

    聽說，meimei會擁有哥哥很多的第一次。程思予笑了，因為他們彼此一起長大。

    沈之越深吸了口氣，揚聲叫道：思予。

    嗯？程思予握住他衣擺的手收緊了。

    過去的事情，我彌補不了你。他停頓了一下，又道：但是以后，我會盡力的。

    是嗎？程思予咬了咬下唇，又放開來，對于哥哥，我會很貪心，想要的可能會很多很多。

    斑駁的樹影在沈之越的面孔之上晃動，他的眼瞳漸漸變得幽沉。

    我能夠做到的，我一定都會給你。

    在他的身后，程思予隱著笑意的聲音傳了過來，嗯，我相信哥哥。

    沈之越的心仿佛被她攥住了般，緊緊縮了一下。

    或許，她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畢竟，這么多年了，她才是剛剛見到他，她只是他的meimei而已。

    她什么也不知道，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讓她知道。

    沈之越眉眼輕垂，長睫在冷白的面孔投下一道扇形的陰影。

    那些隱秘的感情，不過是他自己一個人的事情。

    他把程思予送到樓下，兩人相互道別之后，他看著她走進那扇朱紅色的門，又抬眼看了看二樓。

    一面震動的窗簾吸引住了他的視線，它在玻璃窗后不住地抖動。

    沈之越皺起眉來，剛才似乎有人在窗簾邊向下望著，他抬頭的瞬間，感應(yīng)到了一道強烈的視線。

    他拿出手機來給程思予發(fā)信息，「到房間了嗎？」

    「到了，今天謝謝哥哥?！?/br>
    「關(guān)好門窗，我走了?！?/br>
    「嗯，哥哥回去睡個好覺。」

    沈之越收回手機，目光卻落在自己右手的小指之上。

    傍晚的時候，程思予站在一簇簇瑰麗的繡球花前，向著側(cè)后方的他伸過手來。

    她的食指輕輕地勾住他的小指，那種自然的親昵，就像是一起長大的親兄妹才有的。

    心在瞬間感覺到了麻意，他只能不住地提醒自己，她是他的meimei。

    然而，指尖在那一瞬相交的強烈感覺，卻怎么也無法忽視。

    程思予洗過澡后，用毛巾搓揉著濕漉漉的長發(fā)，走到陽臺上面。

    圓形的小桌上，記載著沈之越資料的文件夾被打開來，正好是他當年在籃球場上的照片。

    十九歲的沈之越，她勾起唇來。

    她緩緩低下頭去，發(fā)絲顫動，透亮的水珠滴在磨砂的薄膜上。

    濃密的長睫微落，眸光輕盈地流轉(zhuǎn)，又深深地凝在了他的臉上。

    她靠得越來越近，嫣紅的唇吻上了他的側(cè)顏，他的嘴唇。

    聽說，meimei會擁有哥哥很多的第一次。

    那么沈之越，你留給我的還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