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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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沉重古舊的木門推開,蒼嶸端著一支蠟燭,探進來半張臉。跳動的燭光在他的臉上映出明明滅滅的陰影。他的臉色很蒼白,高挺的鼻梁和眉骨,給他的面龐增加了一絲陰翳。 夫人叫我?他自顧自的進來,把蠟燭放在桌子上,捉起她的手腕,按她的脈搏。她坐在床上,抬頭瞪著他,任他擺弄,一言不發(fā)。有的時候,身體比語言更直接,更誠實。心率不齊,乃過度緊張、驚恐所致。他放下她的手,道:夫人暫且忍耐一陣,臣已經發(fā)書萬方國君。不日便會有人來接我們。臣明日給夫人做一支安神香,晚上點著,會睡的安穩(wěn)些。 嗯。她淡淡的應著。待蒼嶸轉身要走的時候,她揪住了他的衣角,低著頭緩緩道:蒼嶸,你會在什么時候殺我?蒼嶸有一瞬的錯愕,但立即明白過來。 是啊,他是草芥人命、不忠不信的叛臣。他還當著她的面殺人了。他的心不干凈。他手上沾的鮮血太多,為了上位,可以不擇手段。這些骯臟的過去,就像身體里藏納的污垢,是不可洗刷的,且要一直背負著,直到死。她又以何信任他呢? 突然,衛(wèi)初被他攏到懷里,側臉貼著他的輕薄的中衣,鼻尖聞到一股淡淡的木香,令她感到安心了許多。她對他有渴望,可是總有一種可怕的幻想纏繞著她,恐懼此時的溫暖突然化作利刃。有了賀玉梧的前車之鑒,她經受不起第二次背叛。他低下頭,用嘴唇輕輕觸碰她的頭發(fā),安撫她。他輕輕啟唇, 不論如何,臣都不會對夫人不忠。 別叫我夫人!她憤憤的小聲說道。 阿初。 嗯。 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做背叛阿初的事。他再次承諾道。 可不可以陪我一起睡?衛(wèi)初聲音里含著期待。 他微微一怔,驚訝于她對這種親密舉動的許可。 這 你難道不愿意? 怎會,阿初說好就好。他不忍回絕,軟軟的應下了。 當晚,他長久的睜著眼睛。畢竟,活在世上二十余年,與他人共枕他還是第一次。衛(wèi)初以樹袋熊的姿勢環(huán)在他身上,腦門貼著他的后背,手就放在他的胸口。相近的呼吸,相貼的肌膚,讓他感到無比不真實。 第二天早上,衛(wèi)初醒來的時候,蒼嶸還在睡著。從客棧的小廝那里得知,今天鎮(zhèn)上開市,會很熱鬧。衛(wèi)初聽了興奮,央蒼嶸帶她去看。蒼嶸揉了揉眼睛,眼下的淤青清晰可見,只說了句:市集人多眼雜,早去早回為好。 - 丘澈作為萬方邊鎮(zhèn),貿易繁榮,四方人物云集。既能看到穿著中原儒雅長衫的人,也能看到身著奇裝異服的外族人。集市上,人頭攢動,各種吆喝聲、樂器聲、說話聲攪合在一起。有街頭表演的藝人,赤裸著上身,一邊伴著節(jié)奏舞動,一邊不時向觀眾噴出一束束火焰,引得眾人驚呼與叫好接連不斷。 我在息國的集市,都沒見過這么熱鬧的景象。衛(wèi)初一邊走一邊左顧右盼,眼睛里跳動著新奇的亮光。蒼嶸走在她身側,沒有她那么興奮,但也露出了輕松的表情。難得在逃亡途中,有可以休閑的契機。二人一前一后的逛著,就似尋常夫妻一般。 到了一家首飾鋪前,衛(wèi)初細細的看著那些珍珠、玉石和琉璃雕飾的首飾。老板娘熱情的走到她身邊,道:哎呀,姑娘真是好眼光,指著衛(wèi)初把玩的那支釵子,這可是中原有名的玉匠息馳玉親自打造的,僅此一支,獨一無二。撫摸著微涼溫潤的玉質,指尖寸寸摩挲著釵尾的流云紋,衛(wèi)初想起自己曾經也喜歡收集鑒賞這些小玩意兒。換上自己喜歡的衣服,別上滿頭的釵子,一步一跳的跑到娘親面前,頭上碎玉相擊響個不停。卻得一句成何體統(tǒng)!找教習姑姑領罰,學學什么是宗族貴女應有的禮儀。本天生麗質,又逢青春年華,卻不被允許隨意打扮自己。所學禮儀一顰一笑,一動一靜,全為取悅世家宗族,逢迎世人眼光。 她不想再以色侍人。 - 我好像很喜歡倒敘插敘,如果看的不明白要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