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其實看清楚是岑家人后,孫賬房就沒再要命地往外掙了,低垂著頭,他也不哼出聲來,大有一副誓不開口的樣子。 疏雨默默觀察著孫賬房,他的衣服皺巴巴的,瞧著是自逃跑那日起就沒換過;懷里還揣著兩包藥,剛剛掙扎間也掉在了地上。疏雨將藥包撿起,上前一步,平視著孫賬房開了口:孫先生,我們今日沒有打算將事情鬧大,只是打算問個明白。 將他口中的布團拿了出來,疏雨看著孫賬房,目光平靜地問道:孫先生,你給李家做了假賬,但是臨了李家反水決定滅你的口,所以你才跑了,是么? 孫賬房先是不說話,然后僵持了許久,看著疏雨手上的藥包,才緩緩冒出一句:大姑娘自然是明察秋毫。 掙了一下肩膀,見掙脫不能,他嘆了口氣,幽幽說道:大姑娘無非就是要我手上的賬冊??蛇@賬冊我不能給你們。 我對不起岑家,但這要是給了你們,只怕明早我與我母親就命喪黃泉了。 疏雨將手上的藥包放進了孫賬房攥緊的手里,目光灼灼地說著:那若我說岑家可以保下你們呢? 孫賬房先是震驚,然后便不以為然地笑了,大姑娘怎么保我?岑家自己尚且難以自保。 聽著身后岑聞她們和長守一行人過來的腳步聲,疏雨悠悠坦坦地想她道來:李家只是在找你,卻并未下令通緝你,就是因為物證都在你手里。那既然如此,我自有法子送你你與你母親離開。 明日和下周有兩艘船,都去往建洲。你與你母親分開走,你大可扮作船工明日先走,你母親下周扮作建州老婦由專人隨行送返建州。船上人員冗雜,又怎么會懷疑到你們頭上。 此計可行,但疏雨卻不知道李家的勢力中,還有在遂州城中手眼通天的萬利來博坊和漕運司的人,孫賬房思索片刻,軟下態(tài)度來,無奈說道:姑娘好心,可若是岑家能從李家手下保住我,那我還跑甚么呢?姑娘,你可憐可憐我家中老母罷,若是等到下周,她估計都沒命走。 岑聞過來時,便聽到了這句,她心中好笑。與其自個兒惹來禍?zhǔn)潞?,搬出家中老母來說這等乞憐的話,不如在此前就好好考慮考慮后果。 她翻了個白眼,偏過頭去,余光卻瞥到巷口不知何時站著幾個身形高大的黑影??匆娽勔暰€對過來,幾人往后縮了一下,就要離開。 岑聞自然不能讓他們輕易走,她悄聲向長守示意,叫身后幾人過去看看,一邊用余光瞟著他們的動靜。 疏雨也注意到了岑聞的動作,她看著長守幾人順著墻根溜過去,走到拐角處,長守默默等了幾下,然后猛地出手就要去離他最近的一人。 就在快要抓到其中一人肩膀時,那人卻反應(yīng)過來,一下甩開長守,轉(zhuǎn)身就要跑開。 見狀,岑聞也下意識追了出去,對著長守喊道:快去追!疏雨一聲急切的小心剛撂下,岑聞人就消失在了拐角。 出了這一茬事,疏雨便更疑惑了,她不解地問起孫賬房,是李家的人? 還能是甚么人呢,自然是也在暗處埋伏他的博坊的護院。孫賬房心里盤算著,現(xiàn)在這里只有幾個人,其余的都追出去了,他有機會能跑,于是假裝配合,孫賬房開了口:是萬利來的人。 萬利來,萬利來博坊?疏雨默念著,一下便明白過來了。原來萬利來替李家做事,那孫賬房會與李家勾結(jié)上得,也就說得通了。 所以孫先生會與李家聯(lián)系上,是因為你欠了博坊的賭債?疏雨步步緊逼,已經(jīng)問出了原委。 不予作答,孫賬房又緊閉上了嘴。此時架住他的人有些松懈,孫賬房低頭環(huán)顧了四周,抓緊了這個機會,一口咬住架著他的手。 那家仆吃痛,下意識地將手抽出來,旁邊一人也慌了神,孫賬房便趁著這個機會,一溜煙跑了出去,疏雨反應(yīng)快,一下抓住他的衣角,雁喬也跑上去要堵人。只聽刺啦一聲,衣料被扯下一片,人卻還是跑了。 見狀,只能讓人去追。幾個人都跑了出去,疏雨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好好捋一捋接下來該怎么做。 不一會兒的功夫,岑聞也跑回來了,她手上拿著一個牌子,是她在一個岔口將人堵住,看準(zhǔn)時機扯下來的腰牌。 長守也留了一個,一行人氣喘吁吁地站定在疏雨面前,看此時除了疏雨和雁喬誰都沒有在,也都愣住了。這會兒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不過好歹也算有些收獲。 疏雨走到岑聞面前,冷靜地說道:方才一時不慎讓孫賬房跑了!他只是若是從李家手下跑脫的,多半這會兒是追不回來了。 聽出疏雨聲音中的情緒,岑聞手放在疏雨手臂上寬慰道:沒關(guān)系jiejie,沒有賬冊作物證,這場庭審也判不了爹爹買賣私茶。 疏雨心中也清楚,所以她調(diào)整好情緒,問起方才那貨人來,剛才那伙人,是不是博坊的人? 講手中的腰牌放進疏雨手中,岑聞驚詫地說道:像是的,那伙人腰上拴著這腰牌,你看,腰牌上刻著個骰子。 思索片刻,岑聞也反應(yīng)過來了,她不確定地問道:孫賬房與博坊難又有甚么關(guān)系?難不成博坊替李家做事么? 疏雨頷首肯定了,幾人相對無言時,剛剛?cè)プ穼O賬房的幾人也跑回來了,他們歉聲說道:對不住姑娘,我們跟丟了。 沉默了片刻,疏雨有些失望,但大家忙碌大半夜了,她也不能透出一絲消沉來,她輕輕出聲說道:那便先這樣罷,辛苦了,大家先回去休息。 回去的路上,疏雨靠在岑聞身邊默不作聲,不時將手指蜷起摩挲袖口??闯鍪栌昵榫w低落,可岑聞一時也想不出招來,只得也低下頭去默默思索起來。 回到岑府,兩人如今已住到一塊兒了。姨娘只當(dāng)她們是情誼情深,也并沒有往別處想;再加上岑老爺出了這事,就更沒有心思想別的,所以兩人同住同行也不多加掩飾。 天剛蒙蒙亮,疏雨突然被岑聞?chuàng)u醒,她睡得淺,睜開眼來緩了片刻,便清醒過來。看著趴在她手臂上的岑聞,盡量放軟了聲音問道:怎么了? 岑聞目光灼灼,她笑著對疏雨說著:jiejie,我想到法子了。 我們既抓不出他人,那便想法子叫他自個兒藏不住。 疏雨聽了這話,順著往下想著,邊想邊問:你想怎么做呢? 岑聞一字一頓地說著她的想法:我其實也沒想得太清楚,但你看,按理來說李家本可用他母親要挾他出面,可李家為何只是派人盯著卻不動他母親? 是因為他手上有真賬冊作籌碼,若是逼急了,他將賬冊抖給官府,事情自然也就敗露了。所以李家沒拿到賬冊,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說到這里,她停住了,看疏雨若有所思的樣子,知道jiejie心中已有了新的頭緒,接著說道:那我們要如何做,讓他連這籌碼都不敢要呢? 疏雨坐了起來,想到了甚么,她轉(zhuǎn)頭看著岑聞,認(rèn)真道:如果像你所說的,我們大可豁出去一試,叫人把消息散播出去說:主審李知府已經(jīng)找到了賬冊。并派人偽裝成博坊護院將他母親帶走,如此這般,他既失了籌碼也顧慮著母親,自然只有投官一條路。 思緒一通,兩人都有些激動。疏雨面上帶了些急不可待,她只想了一瞬,身子便開始往外挪去,嘴上說著:你說得對,離再審只差四日了,手腳須得快些。你去找二掌事,他與茶工們熟,大概知道些去散播消息的路子;我去找長守,讓他先找人做幾塊萬利來的腰牌,再找人扮作護院,后天晚間,將孫賬房母親帶走,安置在我五柳坡的莊子里。 說完,她披上了外衫,打開窗子便要去喊雁喬,忙活了一通,發(fā)現(xiàn)岑聞還坐在床上看著她,一臉無奈的樣子。 疏雨疑惑道:怎么,是何處不妥么? 岑聞又無奈又好氣,我?guī)蚸iejie分析了一通,jiejie卻甚么表示都沒有么? 疏雨聽了,反應(yīng)了一會兒,然后笑出聲來。她邊笑邊往床邊走。抬起一條腿來攀上床,靠近了岑聞,偏頭吻上了她的唇角,從唇角吮到唇珠,手也捧上了岑聞的臉側(cè)。 兩人好些日子沒親近了,岑聞這會兒也軟下身段來,下意識地用手去摩挲疏雨的腰。隨著吻越來越熱,岑聞的手也循著腰線往上去。在岑聞碰到疏雨胸前時,疏雨頭往后撤了一點,細(xì)細(xì)喘著氣問道:這當(dāng)謝禮還不行么? 自然是不行,岑聞纏著疏雨的嘴又要吻上來,吻了片刻才放開。她沒好氣地在疏雨心口點了幾下,說道:不行,這只能算個定金。此事結(jié)了以后,jiejie得好好陪我。 PS:加更一章。其實我經(jīng)常在想這要是日更我早寫完了,但我又不是現(xiàn)寫型選手,所以只敢周更,真的感覺更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了,想在月底完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