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終需總結(jié)

    宴大人。佳恩克站在距離我一米以外的范圍，小心翼翼地發(fā)問，宴大人今天心情是不是特別不好？

    啊？算是吧。畢竟今天是那種日子。歪在家中沙發(fā)上的我，放下啤酒罐頭，佳恩克啊。以我和你的實力差，拉開距離是沒有意義的你怎么站得這么遠(yuǎn)呢？

    宴大人周身的氣氛有點

    有點什么？

    宴大人身上有股平時沒有的殺氣。佳恩克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立正，即使是我，也有點害怕！

    那你還好意思自稱是抖M？

    這就不行了。

    名不符實。

    因為今天是特殊的日子，我心情的確差到極點想必是一年之中最差的一天。

    在異世界差不多待滿了一年的日子。

    而且是一年一度的節(jié)日。

    那就是

    12月25日，圣誕節(jié)。

    街上是專屬于情侶的場合，不用出門湊熱鬧，更不用去搜尋任務(wù)目標(biāo)。

    明明可以是難得的休息機(jī)會。

    可我為什么會如此煩躁呢？

    所以，宴大人。佳恩克提議道，圣誕節(jié)，應(yīng)該要慶祝一下吧！

    有什么好慶祝的，慶祝個毛啊！我隨手撿起一個啤酒罐，砸到他的額頭上，再去買點啤酒回來。

    宴大人宴大人老是借酒消愁的話，不就和中年大叔一樣了嗎？

    關(guān)你屁事！我舉起拳頭，再多嘴我就揍你。

    是！是！

    佳恩克的身體顫抖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不知是畏懼，或者是高興，反正他老實閉嘴，出門買啤酒去了。

    第二學(xué)期的寒假是從三天前開始的，原先我就拖了一個多月才回學(xué)校，這一學(xué)期短暫得毫無實感。

    僅僅兩個月的時間，曾經(jīng)熱熱鬧鬧的社團(tuán)，變成了各忙各的養(yǎng)老社。

    名存實亡，只有部長果果一人在勉強(qiáng)支撐。

    說不定，明年就會廢部了。

    世事就是如此難料，想當(dāng)初，我是抱著怎樣的心情與決心，到完全陌生的世界進(jìn)行不知所謂的任務(wù)的呢？

    竟然想不起來了，徒覺疲憊。

    沒有退路，更沒有未來。

    唯有迷茫。

    度數(shù)高的酒，太容易醉，沒喝出感覺，我就倒了。

    如果喝度數(shù)較低的啤酒，就能夠一杯接一杯。

    我沉溺于這種半清醒的精神麻bi感。

    啊，徹底成了個壞孩子。

    至少，在上學(xué)期間我不會喝酒，因為不想被人聞到酒味，我只在周末，待在家里的時候喝。

    沒有妨礙任何人，那樣便沒有關(guān)系吧？

    一個人的空間。

    無人打擾的。

    其實也不錯。

    正好柯特今天也不在，走之前說了節(jié)日對我們來說，同樣重要之類的話，總之我能毫無顧忌地一醉方休了。

    話說，節(jié)日對他們來說很重要？

    想象一下殺手老巢里到處裝點著圣誕樹，管家們戴上圣誕帽，臉上掛滿笑容，殺手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圍坐在一起，共唱圣誕歌，互送禮物的場景，我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一年一度的節(jié)日呢。

    沒錯。

    那么，開始總結(jié)一下今年的業(yè)績。

    柯特，你今年殺的人太少了，明年要努力哦。

    是，我會努力的。

    以上對話可能更符合現(xiàn)實，我想。

    瞎猜個啥呢！

    所處的世界就不同。

    那家人詭秘的真實生活，不是我能想象出來的。

    和柯特長期相處過后，這種認(rèn)識愈加深刻，我感覺得到某種難以形容的，與生俱來的隔閡。

    不是同一個世界的。

    雖然我和這個世界的所有人，原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存在，可是那種深藏的隔閡，在此之上。

    因為暫時沒有造成阻礙，我便選擇性無視掉了。

    人與人之間的差異在所難免。

    不必過多在意。

    那家伙怎么還沒回來在沙發(fā)上翻了個身，我確認(rèn)到墻上的時鐘已過了晚上八點。

    以前讓他跑腿不會這么慢，圣誕節(jié)人太多就是麻煩。

    搖了搖離得最近的啤酒罐，同樣空空如也剩下的全都喝完了。

    不知道總共喝了多少，腦袋有些隱隱作痛。

    本來睡了過去，結(jié)果被人給推醒了。

    我回來了！讓宴大人久等了！

    佳恩克把我從地板上扶起來，我卻不知道我是什么時候從沙發(fā)睡到地板上去的，唔。

    頭昏腦漲，眼睛發(fā)酸，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看來的確喝太多了。

    佳恩克端了杯溫水給我喝，我渾身無力，他便摟住我，把被子送到我嘴邊，宴大人，請慢慢喝。

    盡管他傾斜水杯的動作很緩慢，我神志不清，沒能喝下去，大部分的水漏出嘴角，全灑在了衣服上。

    頭越來越痛了，喝水也好累啊。

    佳恩克用衣袖幫我擦拭下巴和前襟，袖子上的扣子蹭到我?guī)状?，我想?zé)怪他，卻提不起精神。

    明知道醉酒的后果，三番五次地下來，為什么總也戒不掉呢？

    沒想出答案，就先枕在佳恩克的懷里睡著了。

    再醒的時候，是被冷醒的。

    十二月份，胸前濕了一大片，當(dāng)然冷。

    花了一分鐘左右在腦內(nèi)理清現(xiàn)狀，我捂住殘留著脹痛感的腦袋，坐起身，我衣服濕了，你就不會幫我換一件嗎？

    這這這佳恩克雙手壓在膝蓋上，正襟危坐，我不敢打攪宴大人睡覺！

    似乎不能怪他。

    洗了個熱水澡，換上睡衣，佳恩克剛剛掃完地，宴大人！聽說一個啤酒罐的回收價是5戒尼，這么多算起來那就是

    無所謂，直接扔掉。我抱住膝蓋，蹲坐在飯桌邊的椅子上，要你買的東西呢？

    是是！正處于價格計算模式的佳恩克，反應(yīng)慢了一拍，噢！馬上、馬上拿過來！

    他小跑著回到我跟前，仿佛提著很重的東西，將一個袋子夸張地擱到桌子上，我做到了！宴大人！排了好久的隊才買到的！圣誕節(jié)特賣的麥X勞全家桶！

    我叫他買的絕不是這玩藝，啤酒呢？

    宴大人！他打開包裝袋，先容我介紹一下我是如何被它吸引住的理由！那是

    啤酒我伸出右手，用手指扣擊桌面，其他的我沒興趣。把酒拿過來。

    宴大人佳恩克委屈地望向我。

    這是命令。我不耐煩地加重了語氣，你不是要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嗎？！

    他垂頭喪氣地合好包裝，拿來一罐啤酒，取下拉環(huán)，放到我跟前。

    看著他無精打采的模樣，心中多了一股無名火，我賭氣一般，拿起來就是一飲而盡，再來一罐。

    不行啊，宴大人！佳恩克搖頭道，再喝下去，宴大人又得喝吐了！

    別管我！我就是想喝！沒干更出格的事就不錯了！反正我趴在桌子上，回想起數(shù)月以來的挫敗，埋頭哭了起來，我一點也不值得人喜歡

    不！不，絕對不是宴大人的錯！都是我能力不足！佳恩克捶胸頓首，跪到我跟前，來吧，請狠狠地懲罰我！不管怎樣的痛苦，我都會忍受的！

    不要。

    宴大人！懲罰一個罪人有什么不對的！佳恩克解開上衣，遞出鞭子，來吧！來鞭打我這個不中用的仆人吧！

    我已經(jīng)懶得吐槽了。

    重新把臉埋到交疊的胳膊之間，我對佳恩克接下來的各式請求和哀嚎充耳不聞。

    然后不小心睡著了被二度吵醒后才意識到這一點。

    姑且是睡過了，精神倒是一次比一次差，腦袋里嗡嗡作響，變得更沉了。

    宴大人！

    別吵了我艱難地抽出枕在頭下的一只胳膊，往佳恩克的方向一揮，煩人

    歇了一會，將力氣灌注于雙腳，卻連站起的動作也未能做到，我不得不出聲，扶我去臥室

    有只手搭了上來，小小的，當(dāng)然不是佳恩克的手。

    你喝醉了啊。手的主人，柯特說，好大一股酒精的氣味。

    柯特一如既往穿著和服，印有黑色暗紋的深紅色振袖和服，看起來應(yīng)當(dāng)十分昂貴。

    與平時不同的是，脖子上多了一條純白色的圍脖，將白皙的膚色襯得如同透明。

    有錢人家的孩子，精致的人偶，不請自來。

    意料之外的來訪者令我清醒了兩三分，我重新趴回桌子，我沒醉。

    話說柯特怎么進(jìn)來的？

    不，對他來說不絕是件難事。

    這里不過是普通的公寓，防御等級約等于零。

    那就是醉了?？绿嘏牡羯砩狭阈堑难┗ǎ蜖敔斠粋€樣。

    被判定為老年人的等級，還不如說我是中年大叔。

    有什么事嗎？我隨口問道。

    肚子餓了。

    啊

    到處都是滿座，今天一天什么都沒吃?？绿厝∠聡?，用手指摩挲著上面的某塊地方，試圖抹消掉，稍微玩過火，不小心弄臟了呢。

    抱怨完畢，就坐到桌邊的另一張椅子上，視線移向桌子中央的包裝袋，圣誕節(jié)特賣的麥X勞全家桶挺難買的吧？

    為啥你個有錢人家的嬌生慣養(yǎng)會知道平民食品??？

    有點涼了?？绿貑?，不打算吃嗎？

    沒有用手觸碰，不知道他是通過什么方式確認(rèn)溫度的。

    恩，頭疼得厲害。更別提胃口，完全沒有食欲，熱一熱還是可以的。你不嫌棄的話，要吃嗎？

    得到肯定的答復(fù)后，我就讓佳恩克拿去放微波爐加熱。

    不一會兒，屋內(nèi)飄滿食物的芳香。

    我感到一絲饑餓，又很快被疲憊感壓了下去，選擇有一下沒一下的打盹。

    她這幾天一直這樣嗎？

    唉，宴大人

    在我半睡半醒期間，柯特好像和佳恩克聊了幾句。

    我聽著，感覺很遙遠(yuǎn)，仿佛他們說的是其他人的事情。

    真是不像樣。

    喚醒我的或許是這句話，或許是柯特在擺弄我頭發(fā)的緣故。

    我睜開眼，柯特幫我編了根麻花辮。

    得了，干脆以后繼續(xù)當(dāng)小姑娘吧。

    編辮子的技術(shù)比我還好啊。

    這哪跟哪?。?/br>
    哦，已經(jīng)吃完了啊。

    我注意到了空空如也的桌子。

    佳恩克不在，大概是去扔垃圾了。

    想起方才的話語，我說，所謂大人的煩惱，可是數(shù)也數(shù)不清的。

    真的嗎？柯特松開手，沒有固定住的辮子便散開了，我的家人里，沒有一個像你這樣的。

    你你家人都不是一般人，我哪能比得上啊。我啞然失笑，我是很普通的，很普通的

    只是比一般人倒霉了點，碰上了神明的一時興起。

    如果我能夠喜歡上你?？绿卦谖叶呡p聲說，你是不是可以

    由于他湊近了，我剛好能看到他之前所說的，圍脖弄臟的地方。

    暗紅的，接近黑色的污點。

    我沒有去想，那是什么。

    多想無益。

    等我回過神，柯特已經(jīng)離開我耳旁了，你確實醉得不輕，我這時說什么你都會忘吧。

    總之，謝謝款待。他走到陽臺，躍上護(hù)欄，回頭看了我一眼，多保重吧。

    說完，向后一仰，身影墜入濃郁的夜色之中，融為一體。

    佳恩克推門進(jìn)來，環(huán)顧四周，走了嗎？

    恩。我有氣無力地應(yīng)道。

    宴、宴大人，直接這樣睡會著涼的！

    你就不會把我搬到床上睡嗎？

    我又不重。

    是吧？

    啊啊，地板好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