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時候年紀(jì)尚小，具體如何也不甚了了，”瑤姬回憶道，“只聽家里人議論，說他是為了一個女人……”

此事在楚家中算是一件不能談及的秘辛，楚風(fēng)一去不回后，瑤姬多方打探才知道，原來當(dāng)日他堅決要娶一個江湖女子，那女子不僅身世復(fù)雜，還是個血債累累的黑道妖女。楚家乃累世名門，楚風(fēng)闖蕩江湖本就是離經(jīng)叛道了，如何能允許這樣一個女人做楚家的媳婦兒。偏楚風(fēng)那時候正是年輕氣盛，為愛癡狂，一怒之下便和那女人離家遠(yuǎn)走，一去不回。

如今已是六年過去了，瑤姬有時候回想起來那個幼時的良師益友，只覺唏噓。

“我總在想，他這么多年都不曾回家，想必該是過的很好，因而不曾有過留戀?！爆幖лp聲道。

靜默了片刻，白牧之忽道：“那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他不是不想回家，而是不能回?！?/br>
瑤姬一怔，正欲問白牧之何出此言，忽聽得周圍的行人驚呼起來，只見碧空之中，一只海東青從云端直直墜下，到的離瑤姬不過數(shù)丈遠(yuǎn)，才張開雙翅，一個翻身落在了她肩頭，她不由又驚又喜：“練霄！”

原來這海東青乃是楚風(fēng)當(dāng)年所養(yǎng)，后來他離家后，便由瑤姬接過來繼續(xù)飼養(yǎng)，一人一鳥可謂親密非常。直到瑤姬被迫去往凌波觀帶發(fā)修行，它才被留在了楚家?，幖П疽詾樵僖姴坏竭@鳥兒了，今日實是意外之喜。

只是她天性聰慧，欣喜過后馬上反應(yīng)過來，練霄被養(yǎng)在楚家，雖說被她訓(xùn)練得極通人性，如何能溜出來尋她？她當(dāng)即警惕道：“遭了，一定是高賾！”高賾必是想到她和白牧之可以易容，便利用練霄來尋她。

白牧之卻道：“不必?fù)?dān)心，周圍并無異動?！?/br>
瑤姬這才放下心來，又恐是高賾的引蛇出洞之計，她雖舍不得練霄，也知輕重緩急，正欲將愛鳥放走，忽見它腳爪上綁著一支小小的銅笛，將之取下，打開一看，里面是一封信。

那信上的筆跡頗為眼熟，她凝神細(xì)看，越看越是心驚，到的看完，已是能確認(rèn)信是何人所寫了——正是六年前離家的楚風(fēng)。

“信上寫的什么？”白牧之見她看完了，出言發(fā)問。

瑤姬猛地一驚，下意識將那信團好：“是高賾寫的，”她淡淡道，“想必是見武力無用，打算用情誼來打動我?！?/br>
白牧之與她相處這些時日，也知曉她和高賾之間剪不清理還亂的關(guān)系，便體貼地不再追問?，幖Р挥勺灾魉闪丝跉?，握在掌中的信被揉作一團，手心里都是汗。

她確定信上的字跡是楚風(fēng)的，可信的內(nèi)容是真是假？瑤姬不想懷疑，憶起白牧之初至凌波觀時，想盡辦法賴著不走的事，心頭一陣抽緊。她竭力裝作渾然無事的樣子，不經(jīng)意地問白牧之：“牧之，我以前好像問過你吧，識不識得我二叔。”

“確實問過?！卑啄林c點頭。

“那你……真不識得？”

男人神色不變，但瑤姬注意到，他微微垂了下眼簾，語聲平淡，笑道：“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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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賊哪里跑17

“三娘，見信如晤。”

那信不過短短數(shù)百字，瑤姬翻來覆去地看，已是能將信的內(nèi)容背得滾瓜爛熟了，想到信里寫的事，再一看開頭這六個字，她不由眼中一酸，就要滴下淚來。

幼時的瑤姬與父母并不算親近，楚父位極人臣，自然沒有太多時間和子女親近，楚母乃是楚家的宗婦，要cao持一大家子大大小小的事務(wù)，也無暇與女兒相處。況且她尚在稚齡時就與文惠太子定親，楚氏一門上下拿她做未來的國母培養(yǎng)看待，尊敬有余，親昵不足，除了一貫與他人不同的二叔楚風(fēng)，她的童年，實在沒有多少能夠親近的人。

縱使瑤姬并不是一個真正的孩童，在此等景況之下，對楚風(fēng)格外信重感激，也是常理。她早知自己此世不得自由，而楚風(fēng)給她勾勒出的那個江湖世界，就是她能夠想象和逃避的唯一桃源。

所以楚風(fēng)離家遠(yuǎn)走后，瑤姬傷心了很久很久，既是惋嘆于親人的離去，也是她明白，自己這一生恐怕也再不得分毫自在了。

直到她遇見了白牧之。

就像是溺水的絕望之人，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稻草，白牧之并不知道，當(dāng)他提議要帶瑤姬私奔時，瑤姬根本沒有分毫猶豫，她知道無論如何，她都會回答好。

就算這個男人居心不良，就算離開之后遇到的是更糟糕的境況，但那時候的瑤姬告訴自己，無論如何，她都要離開這里——她不想認(rèn)命。

可是她沒有想到，當(dāng)初預(yù)想過的最壞的情況，或許是真的。

白牧之在騙她。

她問了兩次，問白牧之認(rèn)不認(rèn)識楚風(fēng)，那個男人每一次都斬釘截鐵地回答她，“不識”。

“白牧之其人，心懷叵測?！?/br>
楚風(fēng)在信中并未添油加醋地描述白牧之如何卑鄙，只寥寥數(shù)語，便寫出了一段驚心動魄的往事?，幖н@才知道，白牧之為何會忽然在江湖上橫空出世。原來他本是江州城里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靠做些跑腿打獵的營生過活，機緣巧合之下?lián)斓搅艘槐疚涔γ丶痉俏鋵W(xué)世家子弟，雖有秘籍在身，依舊不得入門，偏教他在山中救下了楚風(fēng)。

彼時楚風(fēng)落魄之極，不僅雙腿盡斷，一身的高明內(nèi)功也俱沒了。白牧之救下了他，把他安置在山里的獵戶小屋養(yǎng)傷。楚風(fēng)是知恩圖報之人，見白牧之苦惱，便主動指點他習(xí)武，后來還將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