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警方怎么可能找到鄧樂樂的房子？那群蠢貨一直都沒有發(fā)現(xiàn)那里，現(xiàn)在都被你毀了，—切都被你毀了！”

“哦？”楚臨淮依舊是那樣含笑的語氣，”那只是一位小偷先生偶然的杰作，與我無關(guān)?！?/br>
”少裝蒜！”張?zhí)┽鐞汉莺莸氐芍?，“楚臨淮，你瞞得了別人，瞞不了我。你忘了我們一起在福利院長大？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

喘了一口氣，他寒聲道：”你究竟想得到什么？”

“我太了解你了，你絕對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所以，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滿足，我都可以和你做這個交易。現(xiàn)在警方還沒有懷疑我，你跟我合作，我們可以順利地把這件事遮掩過去?！?/br>
“我……想得到什么？”

楚臨淮停了停，他的語氣不像是在反問，反而帶著疑惑和迷茫。

他想得到什么？他不是想得到，只是要幫—個人實現(xiàn)愿望。

從來不會，就像張?zhí)┽缯f的那樣，他從來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但是現(xiàn)在，這份意義對他來說好像也不是很重要了。

他只是想要她高興，至于她知不知道，明不明白，似乎一點也不要緊。

”我想要的，你沒有，我也沒有?！彼路饑@息一般的說，那大概是，能讓心臟跳動起來的溫暖和力量。

“泰徵，你逃不掉的，去自首吧?！?/br>
“即使沒有我，你也逃不掉。因為，你沒有辦法停下來?！?/br>
從在福利院看到鄧樂樂的那一刻開始，從得知鄧樂樂遺棄親兒的那一刻開始，強抑著的扭曲被徹底點燃，終于釀出了最苦的罪惡花朵。

“小的時候，你告訴我，你是被母親拋棄的?！?/br>
和早就對父母記憶模糊的楚臨淮不同，張?zhí)┽绫粧仐壍臅r候已經(jīng)有七歲了。他有足夠的記憶力，和更為強烈的悲傷憤恨。

那份憤恨隨著他在福利院的成長愈發(fā)濃郁，因為身患癲癇，他和楚臨淮總是被同伴欺負的那兩個人。

屬于孩童的殘忍是最為直白的，同為棄兒，他們不會咒罵彼此是”沒有爹媽的孩子”，取而代之的是”怪物”、“病秧子”、“有病才沒有人要“。

為什么我會是怪物，因為這樣mama才會不要我嗎，張?zhí)┽绮幻靼?，他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么。在那些日復(fù)一日的折磨和自我唾棄里，他越陷越深。越混亂，就越想給自己找到—個理由。

一個被遺棄的理由，一個錯誤并不在他的理由。

不是因為我，不是我做的不好mama才會拋棄我。我什么都沒有錯，雖然我確實是個怪物，但那些女人，都是有罪的。

“……她們都該死?！?/br>
沉默良久，張?zhí)┽缯Z氣飄渺地說：“你知道嗎，到死之前，她們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br>
就像他的mama，那個女人，直到現(xiàn)在，也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么。

“她病了，病得很重，馬上就要死了?！睆?zhí)┽绲哪樕希髀冻鲆环N似惆悵又似茫然的神情，“我想過要殺她，但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快要死了……”

“你說我沒辦法停下來，但我已經(jīng)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xù)了。”

夜風(fēng)嗚嗚的吹過，夏日的夜晚并不冷，但在這風(fēng)掠過樹梢時，竟有一種難言的蕭瑟。

“臨淮，”張?zhí)┽绲途彽卣f，“我會收手的，幫幫我吧?！?/br>
“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幫我把案子掩過去，你如果想抓我，在我殺那個理貨員之前就把事情捅給警察了?！?/br>
瑤姬一直悄無聲息地藏在灌木叢后，聽到這里時，再也抑制不住心頭的驚愕。在第三具棄尸被發(fā)現(xiàn)之前，楚臨淮就已經(jīng)知道張?zhí)┽缡莾词至耍?/br>
所以他才會出現(xiàn)在棄尸現(xiàn)場，在警方，在尸體的第一發(fā)現(xiàn)人之前。

這背后意味著什么，讓她腦子里混亂不已。如果張?zhí)┽鐩]有說謊，那么楚臨淮就是放任了超市理貨員王某被殺的幫兇。

“我為什么要幫你？”楚臨淮淡淡道，“我從始至終都沒有包庇你?！?/br>
“所以……你這是拒絕？”

似乎沒有聽出張?zhí)┽缭捯衾锏暮?，他唇畔含著笑，毫不猶豫回答：“沒錯?！?/br>
“好啊，好……”張?zhí)┽缋湫α似饋?，“楚臨淮，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難道你以為今天來了，還有全身而退的機會？”

他把手伸進懷中，竟然拿出了一把槍，黑洞洞的槍口就對著楚臨淮：“我已經(jīng)殺了五個人，再多你一個也無所謂?！?/br>
“你不會殺我的，”楚臨淮笑了笑，“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張?zhí)┽缫徽灰娝鹗种噶酥竿箝g的表盤：“看看現(xiàn)在是幾點？”

咔擦，無聲的轉(zhuǎn)動里，時針正好指向了十二這個數(shù)字。

“7月8日，這是你母親拋棄你的那一天?！?/br>
你以為我為什么要遲到，又為什么要跟你廢這么多話。他含笑的眼眸里，似乎就藏著這樣的譏誚和冷嘲。

“你不會停下來的，泰徵。因為你還要殺一個人，不是警方推測的7月12日，而是今天。7月8日，她是你的最后一個目標?！?/br>
頓了頓，楚臨淮含笑開口：“你的母親。”

母親……

這兩個字如同一個魔咒，張?zhí)┽绲穆曇舳溉患饫饋恚骸昂f！”

他握著槍的手劇烈顫抖：“你胡說！胡說！胡說！那個女人，賤人、婊子……”他的語速越來越快，思維似乎也越來越混亂。

他看到了，那個女人躺在病床上。她老了，也快要死了。拋棄他的時候，她是那么的年輕美麗、冷酷無情。她看不見他的眼淚，也聽不見她的哭喊，所以她現(xiàn)在是遭報應(yīng)了吧。

未婚生下患有癲癇的兒子，又將其拋棄，再婚之后，她的那些兒女到了現(xiàn)在，也沒誰來看她。

他是暢快的，甚至想放聲大笑。如果，站在病房外，他冷冷地想，如果她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他會原諒她嗎？

唇邊綻放出冰冷的笑，不，不會。

因為只有殺掉你，我才能獲得解脫啊，mama。

“楚，臨，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