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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太師面上的神色復(fù)雜難言:“你師父托人給我送來了一封信,叫我勸你不要做傻事,看樣子是勸不住了…….那孩子,”他頓了頓,“原本是姓霍罷。"二十年前,時任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的霍唯安因為彈幼內(nèi)閣首輔方一貫被羅織了八項罪名緝捕下獄,在獄中,霍唯安受盡了嚴刑拷打,始終不肯屈服,不愿在那些編造的供狀上簽字畫押。奈何方一貫在朝中一手遮天,錦衣衛(wèi)、刑部、大理寺,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下,霍唯安孤立無援,最終被判斬首之刑霍氏一門,滿門抄斬。*霍唯安五子一女,幼子不過七歲,貫來行刑,十四歲以下男丁俱判流放,當(dāng)時朝中便有人為霍唯安的幼子求情,可方一貫道:“禍亂朝綱之輩,其子日后若長成,亦是jian佞,如何留得?”霍家滿門四十七口人,除了沒入教坊的獨女,自此便盡數(shù)血濺刑場。而那個唯一的女兒也在數(shù)月后,從教坊樓上一躍而下,香消玉殞。此等駭人聽聞之慘事,卻因為朝野畏懼方一貫的威勢,無人敢于置喙。彼時孟太師已致仕在家,聽說霍唯安被冤下獄時,也曾上下奔走,試圖將其營救,奈何終究是無功。無人得知,那個七歲的孩子卻是活了下來。詔獄中亦有同情霍家的人,配合霍家舊仆李代桃僵,將那孩子救下,隱姓埋名,送到了京畿的農(nóng)戶。其后歲月匆匆,那孩子長大成人,苦心籌謀數(shù)十載,終于在二十年后復(fù)仇成功,把曾經(jīng)加諸在霍家身上的慘酷,盡數(shù)還給了仇人。“他的做法我雖然不支持,但也無可置喙,畢竟,”孟太師苦笑,“國君昏聵,jian佞當(dāng)?shù)溃诉@樣決絕的方式,再無他法。”這個國家,早就在二十多年前便腐朽了。他扶持著當(dāng)時還是太子的天正帝登上皇位,又看著皇帝一天比一天墮落,將這片土地糟蹋得千瘡百孔。如果說霍家的遭遇是方一貫一手造成的,那他們所有人,那些同流合污、冷眼旁觀,抑或是無能為力的人,大概都是幫兇罷。天正二十九年五月十三日,就在太子的滿月宴剛過不久,天正帝突發(fā)急病,臥床不起。自從皇帝沉迷煉丹后,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有這樣一天,早就在朝臣們的預(yù)料之中。太醫(yī)院依舊是盡心醫(yī)治著,偌大的國家也依舊是有條不紊地繼續(xù)運轉(zhuǎn)。到的這一年的六月,皇帝命懸一線了十日之久,終究是一命嗚呼。他駕崩之后,早已準備多時的禮部很快便擺好了儀仗,一面舉行大行皇帝的喪禮,一面給新帝加冕登基。新帝生母淑妃自然順理成章成為了太后,因新帝年紀幼小,太后垂簾聽政,與大貂珰王榮安同理國事。朝局平靜得仿佛一潭死水,絲毫也沒有政權(quán)交接時的不穩(wěn)。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天正帝在位時,因其不理國政,權(quán)力原本已在太后和王榮安的把持中,如今不過是換個傀儡做皇帝,有何區(qū)別?然而眾人萬萬也沒想到,登基大典之后的第五日,志得意滿的王榮安應(yīng)太后之邀去御苑賞花,被一躍而出的錦衣衛(wèi)當(dāng)場亂棍打死。這便是史稱“御苑之變”的驚天秘聞,當(dāng)日,王榮安的死訊被嚴密封鎖,其后錦衣衛(wèi)持太后懿旨及錦衣衛(wèi)都指揮僉事蘇璟密令,一日之間,將王榮安的八個死黨盡數(shù)緝捕,干凈利落地處死在了詔獄中,其中便包括錦衣衛(wèi)指揮使薛浩。直到第二日朝會上,新任的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賀喜宣布此事,朝臣們方才恍然大悟,原來淑妃,不,太后的聯(lián)手對象,從始至終,都是蘇璟。一夕之間,宦黨徹底倒臺,大概是天感其事,散朝后眾人步出奉天殿,連日來陰晦不已的天際竟撥云見日、風(fēng)消雨住。仰頭望著那萬里碧空,一時之間,瑤姬竟有些癡了。原來這就是他的承諾,他說過,他的話,從來都是作數(shù)的。她迫不及待地想去見他,心臟劇烈跳動著,仿佛要跳出胸腔。朝靴微微的一動,她正欲舉步,身后有一個聲音阻住了她——賀喜一身內(nèi)宦特有的藍衣,歉順地垂著眼簾:“孟中丞留步,太后有請?!?/br>576080)=====================================================大魔王的身世完全揭露啦~\(≧▽≦)/~錦衣錄23太后是個極年輕的美人,因是在喪期,一身肅重的石青長裙,依舊掩不住那國色天香的美貌。她坐在黃花梨木的敞椅里,見瑤姬欲行禮,忙命宮娥將她扶起,口中笑道:“孟卿不必多禮,如今朝中事繁,還要仰仗孟卿這樣的國之棟梁呢?!薄趨且儡浾Z,端的是溫柔似水。瑤姬不知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一言一行俱是謹慎,她大概也看出來了,揮了揮手,示意殿內(nèi)諸人盡皆退下:“叫你來,不過是我的一點子小想頭,想看看他傾心若此的姑娘,究竟是何模樣?!?/br>這個“他”,除了蘇璟,不做他想?,幖α诵Γ拘闹猩杏畜@疑,此時反倒淡然下來,她勾起唇角,回視著上首那個堪為天下至尊的女人:“太后既已看過了,可還滿意?"話音未落,太后的眼中驟然閃過一絲利芒來,但那冷光很快便消逝了,她咯咯地嬌笑了起來:“孟卿真真是風(fēng)趣,罷啦,”忽而一嘆,“我約莫有些明白了,這么多年,他為何從未放下過你?!?/br>大概是因為這個人與他相似罷,同樣的驕傲,同樣的孤勇,同樣的能為了彼此毫無畏懼、不顧一切。這世間沒有幾個人知道,她與蘇景結(jié)識的發(fā)端并非蘇瑚在江南為天正帝采選美人。那時候她十歲,父親只是朝中一個不起眼的小官,偏偏因為得罪了王榮安惹來滅門之禍。負責(zé)動手的是當(dāng)時還為薛浩所掌的錦衣衛(wèi),緹騎沖進了她的家,在母親的哭喊聲中抓走了父親,后來便是父死母亡,她一個人孤苦伶,即將淪落到煙花之地時,被蘇瑕救了。她記得那個人,闖進家里的那些兇徒里,就有那個人。只是他沒有動手,冷冷地站在一旁,像是凝定的冰。“想報仇嗎?”那個人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