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沒有馬上看她，他的目光往下，回到了舞臺上，仿佛那里是鮮麗的現(xiàn)實，在燈光的映照下，他的眼睛亮了些，鍍上了些許暖意。之后他抬起頭，也沒問她去了哪里，只是沖她笑了笑，沉靜而安撫。

艾莉爾一下子忐忑了起來，以前她不知道，現(xiàn)在法布利和她說了監(jiān)聽的事，她對奧利維的愧疚感更深了，當(dāng)她對上那雙湛藍的眼眸時，懺悔的沖動差不多是滿溢而出。

可是現(xiàn)在很麻煩，任務(wù)結(jié)束了，國安局的人全部撤出了，其中一份監(jiān)聽報告卻在拆設(shè)備的時候落在了那里，還有比這更不靠譜的嗎？她要怎么拿報告，怎么和他說今晚去他家？艾莉爾覺得自己根本開不了口。

當(dāng)她問法布利她和奧利維的關(guān)系要怎么處理時，法布利只是攤了手，很無所謂地說：“隨便你。”

不過，有的時候，有選擇才是一件麻煩的事。

奧利維看起來很有興致，他拉她坐下，聲音帶著點剛睡醒的軟糯感，他說：“你看那邊，那個演小丑的掉了帽子，沒有人敢去撿?！?/br>
艾莉爾一看還真是，彩色帽子在灰色的地板上特別突兀，她不解地問：“沒有人幫幫他嗎？”

奧利維搖頭：“帽子掉了是他的事，幫忙撿的要是引起了別人注意，很容易被一起怪罪的。首相就在下面看著呢?！?/br>
艾莉爾有些擔(dān)心：“他會怎么樣嗎？”

奧利維一時沒有回答，他靠著椅背，視線在對面停了停，又忽然笑了下，像是想起什么好玩的事，他輕聲開了口：“你知道今晚的演出為什么這么突然嗎？”

艾莉爾愣住了，她盯著他看，心跳一下子變得又快又沉，她覺得開口說話很是艱難，但她還是問了：“為什么呢？”

奧利維沉默了，他望著虛空發(fā)呆，直到意識到艾莉爾還在等他回答，他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又勾起笑容，溫和而親切：“明天早上看新聞?！?/br>
艾莉爾垂下了腦袋，明天是周末，她要怎樣提去他家過夜的要求呢？有趣的是，由于之前太被動了，現(xiàn)在要她主動反而會變得很奇怪。這里也沒酒，想裝作意識不清醒都不行，艾莉爾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

奧利維可以說是非常規(guī)矩了，他只是坐在她旁邊，連手都沒牽，他倒也不怎么注意表演，全程都在放空的狀態(tài)下，艾莉爾無可奈何。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開口，有些不好意思：“看這個很沒意思吧?！?/br>
艾莉爾鼓起勇氣：“那我們回去？”

她說這話暗示得很委婉，奧利維也確實愣了愣，可他好半天都沒有接話，直到艾莉爾面紅耳赤，覺得自己應(yīng)該找個洞鉆進去的時候，他非常抱歉地解釋說：“演出沒有結(jié)束，我們不能離開。”

艾莉爾沒有來過這里，只當(dāng)自己不懂規(guī)矩，可那種羞恥感一點都沒有消退。她忽然留意到了這種同輩壓力，法布利就不說了，但她一次次拒絕奧利維，確實有這方面的原因在。他很年輕，性格好，家境好，職位又高，她有什么配得上的呢？

以前她在生存線上掙扎，從不想這些，現(xiàn)在卻是后知后覺意識到了這種不對等。可能在奧利維看來，她也還算不錯，但艾莉爾清楚自己現(xiàn)階段的人生是寄托在什么上面的。

可她也沒什么好后悔的，別人怎么看她不清楚，但她知道自己不容易。她只是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遺憾過。

在她自暴自棄了一小會兒后，她又想起了法布利要她做的事。她覺得自己辦不到了，我們親愛的議長就應(yīng)該在新年那天晚上把她掐死才對。她覺得自己沒法再在這里待下去，她站了起來，小聲說了句：“我出去一下?！?/br>
奧利維沒有表示反對，但在她繞過桌子時，他忽然開了口，聲音很輕，非常的壓抑：“不走好嗎？”

艾莉爾愣了愣，她回頭看他，光線還是很暗，她只能看清他的輪廓，背對著光，朦朦朧朧不大真切。他沒有多說什么，只是牽過了她的手，仰頭望著她。

艾莉爾猶豫了，她坐回了他旁邊，覺得自己表現(xiàn)得很糟糕。

奧利維顯得有些失落，他捏了捏她的指頭，道歉說：“我不應(yīng)該要你陪我看這個的，對不起。你更想回家的，對不對？今天是周五?！?/br>
“不，”艾莉爾搖了頭，覺得可以爭取，“我一個人也很沒意思?！?/br>
奧利維不知是沒有意識到這個暗示還是怎么的，他并沒接話，只是低頭把玩著她的手。他一個指頭一個指頭地摸過去，指尖在關(guān)節(jié)處按壓著，動作很輕柔，以致有些癢。

艾莉爾看著他，昏暗的光線下，他的睫毛非常明顯，長長的，撲閃撲閃的，混雜著某種細微的顆粒，看起來認真而無辜。當(dāng)他抬起眼睛時，藍色的眼眸一閃而過，艾莉爾有些猝不及防，她連忙移開了視線，對方卻還是盯著她看。

“怎么了？”他問了句。

艾莉爾停了停，又回過頭去，奧利維忽然湊近了些，聲音很輕：“我沒有理解錯吧？”

艾莉爾一時不明白他在說什么，直到他攬過了她的肩，呼吸近得她能感受到那種溫度。他試探性地停了停，這才吻了她。

艾莉爾的身子略微僵了下，被他握著的手也泛起了些許汗意。他很小心地含住她的下唇，動作有種青澀的意味。

艾莉爾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明明他們已經(jīng)發(fā)生過性關(guān)系了，可好像所有事情在他那里都單純得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zhì)，這讓她有種自己在褻瀆這份感情的錯覺。

她略略猶豫了下，原本放在膝上的手顫了顫，又抬起搭在了他肩上。這令奧利維有些詫異，他停了下來，低頭打量著她。艾莉爾覺得自己受不了這樣的審視，她沒法面對。所以沒等他看清什么，她就把頭埋了下去。

她靠在他胸前，心跳快得停不下來，她想說自己怎么能這么做呢，她忽然有種想把一切都告訴他，只求他原諒的沖動。

她攥著他衣服的手緊了緊，正想著要怎么開口，就感到奧利維摸了摸她的頭發(fā)，聲音有些沙啞：“今晚來我家？”

艾莉爾點了頭，想說自己很快就能擺脫這些，等她把報告交給法布利，她就不會再去招惹奧利維了。

她跟他回去，先是打算找法布利說的那份文件，但她沒有機會，因為法布利說文件在電視柜里，而奧利維一直在客廳和廚房里轉(zhuǎn)悠，這兩邊是相通的，看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