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悅君兮

    日頭西斜，云思的人從主殿進進出出，基本上都是垂頭喪氣，鮮少有人面露喜色。

    下一位，阿枳。師傅在門口喊道。

    我趕忙整理了下鬢角，摸了摸耳珰，低頭檢查了下自己的衣衫，一切完好。于是便緩步朝主殿走去，剛一進去，主殿大門便從身后合上了。

    饒是每年宮慶都會來到這里，但我依然覺得這里陰森恐怖。碩大的宮殿空空蕩蕩，即便裝飾得富麗堂皇，依舊有種掩飾不住的凄涼和孤寂。

    阿枳來了。不知何時，公子出現在了我的身后，嚇了我一跳。

    我連忙轉身行禮，見過公子。

    跟我來。

    公子將我引到主殿左側的巨大山水屏風前，對著屏風后面的宮主彎腰施禮，參見宮主，阿枳已到。

    我趕忙也彎腰行禮，不知道宮主在屏風后是否能看得見。

    阿枳今年，十四了？宮主渾厚的聲音從屏風后傳出，雖然不曾見過他，但我猜測應是位中年男子。

    回宮主，阿枳已滿十四。我畢恭畢敬地答道。

    哈哈哈宮主突然發(fā)出爽朗的笑聲，把我嚇得身子一抖，扭頭去看公子，他卻鎮(zhèn)定自若，好像早就司空見慣。

    阿枳可知，今日要考你什么？宮主揶揄的聲音繼續(xù)從屏風后傳出，讓人心中隱隱發(fā)毛。

    我回憶起這一年來的學習，臉上不免有些發(fā)紅：許是男女之事。

    宮主的踱步聲響起，似是在思考什么，繼而說道：對，對，男女之事，十四歲了，該懂得這些了

    這些話語像是宮主的自言自語，我并不敢接話，只低頭立在那兒等待著他接下來的吩咐。

    阿枳宮主喃喃地叫我。

    阿枳在。

    你覺得公子如何？宮主突然開口。

    我腦海中忽然涌現我與公子每晚在房中的教學，面色愈發(fā)紅了起來，有些結巴地答道：公子豐神俊逸，勝似仙人。

    哈哈哈好！又是一陣略顯癲狂的笑聲，那，阿枳可心悅公子？

    啊？我突然被宮主戳中了心事，心跳不止，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

    宮主的聲音中涌現了一絲興奮，慢悠悠地說道：今日的考核就是阿枳要引誘公子與你交歡。

    什么？！我與公子的聲音同時在主殿響起，這這也太荒唐了吧？

    宮主，阿枳已被安排好明年入宮，需得保留完璧之身。公子很快冷靜下來，拱手稟告宮主。

    屏風后一時無聲，這樣啊那阿枳就用其他的方法，讓咱們這位勝似仙人的公子，為你射精。

    宮主公子開口，想繼續(xù)說服宮主放棄這樣荒唐的念頭。

    行了！宮主突然語氣凌冽，帶著一股不耐，你若是不愿，就讓阿枳隨便從外面選個男人進來。

    阿枳領命。我弱小的聲音橫亙在兩個劍拔弩張的人中間，生怕宮主因此懲罰公子，與此同時，一股酸澀涌上我的心頭，公子就這么不愿讓我碰觸嗎？

    既如此，阿枳就開始吧。宮主似是坐定，冷冷的聲音從屏風后響起，隨后隱了呼吸聲，整個主殿安靜得仿佛就剩下我和公子兩人。

    我朝公子微微俯身行禮，公子莫怪，阿枳得罪了。

    公子依舊一言不發(fā)，任由我牽著將他帶到殿內側邊的蒲團上坐定，我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怕從里面看到嫌惡與不滿。

    我深吸一口氣，回憶起公子曾教我的，男女之事要帶有真情實感，才會真的深入人心中去，不然就只是皮rou交易而已。

    我下定決心，不如就趁此機會，假作真時真亦假，將自己的心意化作應對考核的手段，說與公子聽，順便試探一下他是否也對我有意。

    我跪坐在公子面前，露出我認為最好看的笑容，輕輕搖了搖頭，耳珰在脖頸處來回晃動，公子，阿枳戴這個，好看嗎？

    公子輕嘆了一口氣，似是認命般接受了這件事，回答道：好看。

    我繼續(xù)與他訴說著：公子可知，去年知道是公子教授阿枳房中之術時，阿枳心中很是歡喜

    公子是這夜闌宮中，對阿枳最好的人，阿枳能在這里安然無恙地長大，多虧公子暗中照拂，阿枳都知道的

    我鼓起勇氣看著公子的眼睛，貪婪地捕捉著他的神情，可惜，還是一片沉靜。

    我繼續(xù)說道：阿枳記得，公子本不愛笑，但在阿枳房中，竟然笑了23次，或是笑阿枳笨吧

    公子左手食指第二個關節(jié)處有一道很淺的疤痕，阿枳偷偷去求流火的師傅配了藥，只要抹上半月，定能痕跡全消，只是阿枳一直沒敢拿給你

    公子喜歡穿淡色的衣裳，阿枳覺得，公子身著白色衣衫最好看，就好像就好像夜闌宮中的那一株玉蘭樹，挺拔端正，花開之時高雅潔凈、沁人心脾。

    我邊說邊往公子身邊靠近，他并沒有退后，我大著膽子輕輕擁住他，將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悠悠地訴說著自己隱秘的心意：公子，阿枳，心悅君兮君可知？

    我感覺到公子的身體非常輕微地抖動了一下，仍然沒有出聲，我的心不可抑制地慌亂起來，腦海中胡思亂想著，他是否真的不喜歡我。

    我咬了咬嘴唇，心中五味雜陳，罷了，就算今后公子再不搭理我，今日我也要成全自己的心意。

    我從公子的肩膀上起身，與他那雙沉靜如海的眼眸對視良久，然后輕輕閉上眼睛慢慢靠近他，任由自己吻上了他冰涼的唇瓣。

    公子的呼吸忽然加重，整個身體微微往后移了一下，我不甘心地追了上去，使勁回憶著書中所教的吮吸舔弄，伸出舌尖鉤摹描畫著他的唇瓣。

    我的雙手緊緊抓著公子的手臂，生怕一不留神他就把我推開，我真的很害怕，眼淚不爭氣地流了出來，流到我們緊貼著的唇間，有種酸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