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姜家兒郎初長成
08 姜家兒郎初長成
一大清早,姜瑾嵐剛剛起身,便被太后宣進了宮,趕巧兒,皇后娘娘也在。 嵐兒,那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姜瑾嵐撇了一眼渾身上下皆透著幸災樂禍的皇后,心下有了計較,估摸便是這皇后添油加醋的說了什么,皇祖母才會面帶慍怒。 姜瑾嵐輕輕放下手里的茶盞,斂裙跪地。 請皇祖母贖罪,嵐兒想將那孩子認為姜家子,給他一個安身居所。 這話一出,皇后嘴角的笑更大了,只見太后拍案而起,驚怒道:胡鬧! 姜瑾嵐乖乖跪在那,并沒有在太后盛怒的情況下再去過多說話,火上澆油。 你娘親貴為元國長公主,你父親貴為元國一品大將軍!他一個乞丐怎配入姜家! 將一乞丐納入官家嫡系,姜瑾嵐還是頭一例,且不說姜瑾嵐是圣上親封的郡主,便是昔日那將軍府又是何等尊貴,豈是一個下賤的乞丐能染指的。 一旁看戲良久的柳皇后把太后扶回榻上,拍著她劇烈喘息的胸口。 母后息怒,切莫傷了身子。 接著又將那和藹可親的目光落在姜瑾嵐身上,像是真的在為她打算似的,嵐丫頭還小,不懂事,要兒臣說,不若將那小乞丐送入宮中,去了勢,當個小太監(jiān),也算是給他一個安身之所。 姜瑾嵐神色一緊,心想這皇后怎的這般歹毒,眼見太后有贊同皇后提議的意思,姜瑾嵐咚的一聲磕在了地上,額頭剎那間就紅腫起來。 太后哎呦一聲,忙心疼道:你這是作甚! 皇祖母,嵐兒不贊同皇后娘娘的提議,將一稚兒去勢我著實想不通皇后娘娘是何居心,還是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目的,淮璟我是一定要留在府里的! 她這一番冷嘲暗諷,皇后也不裝和藹了,前兩日清蔓同她訴苦,她本就看不上這克死爹娘的不祥之女,現(xiàn)下更是不待見。 你這丫頭,好的沒學會,倒是學會忤逆尊長和將你養(yǎng)大的皇祖母了! 姜瑾嵐瞠目結舌,沒成想皇后竟如此污蔑她,一時委屈極了,索性也不跪了,坐在地上淚眼汪汪的就哭了起來。 嵐兒出生就沒了爹娘,全仰仗著皇祖母和皇伯伯撐腰,我對他們二老的孝心天地可鑒,皇后娘娘何故如此冤枉我! 淮璟同我一樣,皆是自小失了爹娘,我憐他年幼無所依靠,便認作弟弟,皇祖母,嵐兒錯了嗎! 姜瑾嵐聲淚俱下,金豆子不要錢似的,一個勁兒的往下掉,那副淚眼婆娑,我見猶憐的樣子,任誰看了都得心疼的抱在懷里好生疼愛勸慰一番。 太后就心疼壞了,親自將她扶起來,擦著她的金豆子一個勁的安慰,好嵐兒,不哭了,你想留便留,皇祖母不攔著你便是,但你看他的身份,實難當姜家子,你便留他在府,隨便給個職位,讓他能討個生計,你看如何? 姜瑾嵐提著手帕擦拭眼角,那骨瘦如柴的小身板兒能做什么活計,讓他挑個水怕是連桶都拎不起來,皇祖母,嵐兒懂事起便獨自住在郡主府,實在是過于寂寞,您便允了嵐兒的這點心思吧。 姜瑾嵐百般哀求,每一句話都哭訴著自己命苦,終了太后還是憐她孤身一人,點頭同意。 得了太后的首肯,姜瑾嵐心底的大石頭便落了地。 臨走見皇后那黑沉的臉,姜瑾嵐朝她行個禮,低垂的頭遮住她唇角的諷笑,若不是顧忌這里是太后宮殿,皇后怕是要把她手上的茶杯砸過去。 回到府中,姜瑾嵐尋了本雜記來看,途中又想到了一件事,于是差人喚姜淮璟進了書房,姜瑾嵐拉著姜淮璟坐在旁邊,淮璟識字嗎? 姜淮璟瞧了幾眼書上的字,羞愧的搖搖頭,他哪里有機會去讀書寫字。 那阿姐教你識字好嗎? 姜淮璟用力點頭,興致勃勃的跟著姜瑾嵐識字,他是個聰明的,姜瑾嵐基本上一點就通,從一開始的大字不識一個,到熟練的背誦四書五經,十大兵書,從手無縛雞之力,到武藝超群,姜瑾嵐把昔日將軍府所留存下來的東西一股腦全給了姜淮璟。 一轉眼,六載已過,如今百姓討論起郡主府,不再只提那才色兼?zhèn)涞目ぶ?,還有一個文武雙全的少年兒郎。 一日,彩環(huán)彩玲正收拾姜瑾嵐的閨房,將她六年前在街邊買的那個小木鳥翻了出來。 閑來無事,姜瑾嵐坐在院中的涼亭里乘涼,手上把玩著那小玩意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現(xiàn)如今,淮璟哪還是當初那副憨憨的可愛模樣。 阿姐! 人最不禁念叨,這不就念叨來了,姜瑾嵐藏起那小木鳥,眸中帶著歡喜,望向那溫潤公子。 他緩步而來,雍容閑雅,精雕細琢的臉上龍眉鳳目,鼻梁高挺,兩鬢烏黑,濃長的黑發(fā)慵懶的披散在后背,衣服是墨綠的上好絲綢,繡著雅致的竹葉花,紋著鎏金的滾邊。 堪堪十六歲便已能窺見他成年后是如何光景了。 姜瑾嵐捧著下巴支在石桌上,眼中閃著萬千星河。 怎的披散著頭發(fā)就過來了。 這幾年錦衣玉食的供著,姜淮璟的身量突飛猛進,如今已經是堂堂七尺男兒了。 他貼著姜瑾嵐坐下,從衣袖里拿出發(fā)冠和木梳,溫聲道:想讓阿姐來為我梳頭。 姜瑾嵐哈哈一笑,滿口寵溺答應:好好好~ 墨黑的發(fā)絲自梳齒中滑過,閃耀著烏潤的光澤,就像是已然做過上百遍一樣,極為熟練的為他梳好頭發(fā),帶好發(fā)冠。 將木梳放在石桌上,姜瑾嵐微微傾身,手指抹過他微紅的眼角,瞧著那俊秀的兒郎,姜瑾嵐壓下心底的悸動,夸贊道:讓我瞧瞧這溫潤若玉的俊秀兒郎是誰家的呀,也不知以后便宜了哪家姑娘去。 剛才那微涼的指尖一次次劃過脖頸,早已擾的姜淮璟心跳加快,耳根子通紅,自是不能便宜了別家去 他的聲音極小,幾乎是貼著耳朵都聽不清楚,因此姜瑾嵐又問了一遍:淮璟說了什么? 姜淮璟避開與姜瑾嵐對視,趕忙斂去眼中的癡戀,又想到他昨夜翻來覆去下定決心的事,心里犯了難,他實在不敢同阿姐開口。 姜淮璟是姜瑾嵐帶大的,就算動動手指頭她這個做阿姐的都知道他要干什么,淮璟此番模樣定是有想說又不敢說的事,她能做的便是給他勇氣,姜瑾嵐握住他的手,聲音溫柔至極。 說吧 望著她姜淮璟沉默良久,才遲疑道:阿姐我想參軍 這話像一個驚雷狠狠地打下來,姜瑾嵐嚇得險些從石凳上摔下去,嘴唇發(fā)抖,驚愕的望著姜淮璟。 你說什么... 我想參軍! 姜淮璟抬起眸子凝視著她,眼中帶著堅定的光芒。 姜瑾嵐眼眶通紅,瞪大眼睛看著姜淮璟,姜淮璟!我不準!我辛辛苦苦將你養(yǎng)大,不是讓你去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