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韓秋肅篇(三十)
番外·韓秋肅篇(三十)
墨藍(lán)色的夜空罩住遠(yuǎn)處的尖叫與聲響。 這些聲音從身后傳來,眼前的場景依舊是靜謐的,祝笛瀾卻感到徹骨的寒意。 她沒有說話,淺棕色的眸子里是淡然而冰冷的神色。 吳峻峰比她更不解,他盯著那把槍,不可置信地問,你干什么? 謝謝你帶她過來,省了我很多事。萬司甩甩握著槍的手,催促道,快走。 她不為所動,依舊很高傲,既然知道,你就該對我客氣些。 等你許久了。有些事,恐怕要祝小姐幫忙。他的話語間皆是陰陽怪氣。 她指指身后那片嘈雜與混亂,這也是你的作品嗎? 萬司揚(yáng)起嘴角,左手打了個響指。幾步路遠(yuǎn)的別墅里走出來四五個壯漢。 吳峻峰下意識地?fù)踉谒媲?,干什么??/br> 她倒是沒有躲。她不是沒覺得奇怪過,他們這些被牽扯進(jìn)來的人都懷疑過。過去兩年里,韓秋肅遠(yuǎn)離泊都,大部分時間在瑞士,時常去日本。 如果他的行蹤真的暴露,為何偏偏在歐洲泄露了,而不是日本。 可直到剛才,所有的信息都是沖著韓秋肅一人去的。情勢緊急,她無暇顧及自己的安危,凌顧宸和羅安也把先前的懷疑放下了。 披著綿羊皮的人一直蟄伏到現(xiàn)在,終于找到機(jī)會,露出尖牙。 這從一開始就是針對她的陷阱。 凌顧宸在院子的角落看到江研彤的身影,正想追過去,就聽見一串槍聲。 他條件反射地彎下腰,躲到就近的掩護(hù)物后。 江研彤依舊在他的視線內(nèi),聽到槍聲,她也十分倉皇,不知所措地看向四周。 她的貼身保鏢馬上沖過來,架著她,躲到庭院的大石頭后去了。 持槍的六個人呈標(biāo)準(zhǔn)的戰(zhàn)隊(duì)形狀前進(jìn)。 凌顧宸躲在外圍的門柱后,單膝跪地,掏出手槍,剛上膛,就聽見一聲槍響。他抬頭,看見這六人中的一個人直挺挺躺下。 為首的人迅速把槍頭朝上,開了兩槍。他身后的人分散開。 他知道韓秋肅在二樓狙擊,他用后背貼住柱子,握著槍的手不松懈。他朝祝笛瀾逃離的方向看了兩眼,可惜什么都看不見。 韓秋肅躲了一下,再把槍架回去,已經(jīng)看不到草坪上的身影,只有那一具尸體。 他閃到陰影處,按按耳機(jī),戴悅。 誒,我在。 撤吧。 啊?撤?撤什么?她沒有任何實(shí)戰(zhàn)經(jīng)驗(yàn),習(xí)慣了躲在電腦后面的輕松工作,方才還在就著零食看監(jiān)控,現(xiàn)在忽然說撤離,她像是接受到錯誤的編程代碼,瞬間宕機(jī)。 什么都不要帶,裝客人,走出去。 ?????!啊她放下零食,上忙腳亂又不知道在忙什么,不帶嗎?這些這些都是我花了好長時間 想活命就趕緊走。他斬釘截鐵地說了這么一句,便不再與她多言。劉刈。 我在,劉刈在另一棟樓上舉著狙擊槍,兩個人準(zhǔn)備上二樓。 其他人呢? 進(jìn)會場了,沒有開槍,只是打碎玻璃,讓人趴在地上。 江家的保鏢呢? 可能想帶江研彤離開,后援還沒跟上。 收到。他架槍朝樓梯口走去,先把眼前的人解決了。 戴悅聽著他們的對話,獨(dú)自哭喪著臉。她已經(jīng)聽話地?fù)Q好禮服,只要鎮(zhèn)定自若地走出門,走之前計劃的撤離路線就行。 但讓她什么都不帶她完全放不下手。 電腦可以扔,再貴也能重新配置。但桌上那個黑袋子里,是韓秋肅打劫了她的工作間,一股腦搬來的。 他只拿走了一些小型武器,剩余的,依舊留在這個套間里。 那都是她的心血,她不認(rèn)識珠寶首飾,眼前這些才是她真正的寶貝,她的手作、藝術(shù)品。 讓她扔下自己的科研成果跑路,真是要命。她急得快哭出來,不行呀,不行的 韓秋肅和劉刈完全顧不得她。 大腦里的電板好像燒短路了,她驟然震驚兩秒,然后迅速翻出自己的小書包,抓起袋子里的東西就往里塞。 也看不清抓了些什么,反正把袋子裝滿就行了。 沒有任何實(shí)戰(zhàn)經(jīng)驗(yàn)讓她認(rèn)識不到其中的風(fēng)險,雖然她感知得到情況緊急。 背上書包,她最后看一眼電腦屏幕,準(zhǔn)備把這些監(jiān)控設(shè)備都關(guān)閉。 她的手指在鍵盤上停頓了。監(jiān)控鏡頭里,那個金頭發(fā)的女人格外眼熟。她靠過去,仔細(xì)辨認(rèn),發(fā)現(xiàn)就是方才與韓秋肅說話的人。 接下來的一幕讓她原本不安的神色更加慘烈。 她抓起扔在電腦旁的耳機(jī),韓哥韓哥! 韓秋肅的鋼鐵手臂剛把面前這個人的腦袋敲出血,就覺得耳膜震了一下。他偏偏腦袋,怎么? 那個女人,那個剛剛跟你說話的女人,好像出事了。 一個壯漢來拉扯吳峻峰,他不甘心地與他推搡了兩把。他這兩年熱衷健身,壯實(shí)許多,但終究比不上有格斗技巧的保鏢。 那人給他照臉一拳,祝笛瀾下意識地扶住他。 吳峻峰摸了把嘴角,嘗到輕微的血腥氣。 她也被狠狠推了一把,鞋子絆到裙角,踉蹌了一下。她的手壓住裙子的開叉。她的大腿上沿,開叉沒有露出的部分綁了一條黑色蕾絲襪帶,固定了一把匕首。 她不知道有沒有自救的機(jī)會,但得守著這最后的希望。 她不悅,但還是拖著腳步跟他們走。這群人似乎嫌她太慢,一個勁推搡。一進(jìn)別墅,就把兩人推倒在地。 她直起身,跪坐在地攤上,兩手抓住裙子,遮住腿。 吳峻峰跳將起來,他的被騙感比她更甚。他持續(xù)地與他們推搡,氣得臉頰通紅,大喊,你發(fā)什么瘋?!讓我們出去! 祝笛瀾鎮(zhèn)定地坐著,看著他與他們爭吵。 讓開,沒有你的事。萬司把他推到一旁,笑道,不過還是謝謝你告訴我,否則,還真是沒人能找到祝小姐的行蹤。 他蹲在祝笛瀾面前,伸出手,許久不見。 她看看他的手,沒有回應(yīng),我與你不熟。萬昱若是在,我會給他這個面子。 萬司甩甩手,緩解被輕視的尷尬,我大哥可念叨著你呢。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為什么要躲呢,祝小姐?我大哥一直很好奇。 你讓他自己來問我。 放心,他微笑,我這就送你去見他。 祝笛瀾的表情僵住。 怎么?害怕回泊都?我大哥說了,他愿意好好盡地主之誼。不論你在躲誰,凌顧宸還是其他什么人,他都會出面保護(hù)你。 她恨得幾乎咬牙切齒,那我還得謝謝你嘍? 不客氣。你一直是個很有用的人,我大哥很賞識你。 南嶺不是你的地盤,鬧出那么大的動靜,你逃得掉? 南嶺是江家的,我想,就是我的地盤。萬司伸出一根手指,點(diǎn)點(diǎn)自己的太陽xue,像是在嘲諷她不動腦子。 她終于確信,江應(yīng)竺與萬司聯(lián)手上演了這一出戲。 萬司起身,對身邊的人說,飛機(jī)準(zhǔn)備好了嗎?隨時準(zhǔn)備出發(fā)。 她忿忿地瞪著腳邊的地毯。她有膽量來南嶺,但絕不會莽撞到回泊都,實(shí)在太冒險。對她來說,泊都已是有去無回的城市,凌顧宸已經(jīng)拼命救了她一回,不能再有第二回了。 她抬眼看他,我不明白。 什么不明白? 為什么找我?我什么都沒有。她挑眉,不瞞你說,我與你大哥交情甚好,他很清楚,我無權(quán)無勢,不過依附于人,找我回去有什么用? 泊都的軍火貿(mào)易都被凌顧宸握在手里,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我與凌顧宸沒有關(guān)系。她微微偏頭,我想你見過我的新男友了。 萬司看了吳峻峰一眼,輕笑著低頭,不愧是號稱泊都第一美人的祝小姐。 她微微瞇眼,不要給我戴帽子。 就算你跟凌顧宸沒有關(guān)系,那你與他的女兒有沒有關(guān)系? 祝笛瀾不言語,緊緊咬住了后槽牙,身上與臉上的每寸肌rou都緊繃起來。 沒有人見過那個小女孩的母親,大家都只是猜。他朝她靠近,放低聲音,猜而已,我大哥也會猜。但他知道的事顯然比其他人多得多。 他有什么計劃? 我們不貪心,軍火生意,勻一勻,分杯羹給我們就好。就這么點(diǎn)小要求,凌顧宸都不答應(yīng)。但我們總有能讓他屈服的把柄。他的眼神在她身上來回打量,你說是嗎? 你找錯人了。 我想我們很快就能知道了,祝小姐在他心中究竟有多少分量。他想了想,哦,還有他唯一的女兒。 他正想起身,祝笛瀾猛然撲過去,她左手掐住他的喉嚨,右肘在他眼角用力一擊。 萬司反應(yīng)不及,跌倒在地。她用右腿膝蓋頂住他的肚子,半跨坐在他身上,雙拳用力擊打,拳拳到rou,揍在他的臉頰和脖子上。她那不可言說的憤怒全都匯聚在手掌上。 她的出手如此果決,連吳峻峰都驚得干瞪眼。 萬司捂住臉,嗷嗷叫了兩聲。祝笛瀾馬上被他的保鏢拎起來,臉上挨了一掌,倒在地上。 他踹她的后背,她躲了一下,咬著下唇,沒有叫出聲。 他再打時,吳峻峰撲了過來,蓋在她身上。兩三個人圍毆他們,猛踢吳峻峰的后背。他雙手抱頭,咬著牙不出聲。 祝笛瀾沒受到直接的傷害,只是被壓得有些喘不上氣。她握著他的衣領(lǐng),手撐著地板,咬著下唇,眼里滿是鎮(zhèn)靜的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