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韓秋肅篇(十九)
番外·韓秋肅篇(十九)
韓秋肅走后,祝笛瀾感受到內(nèi)心那種瘋狂的崩潰像小蟲子一樣吞噬內(nèi)臟,她毫發(fā)無損,身體卻痛得難受。 羅安掌握的信息也不多,知道的都告訴她了。 她清楚自己攔不住韓秋肅,可又為他揪心。 她郁郁地踱步,羅安站著看她,看了一陣,才用他那毫無情緒的聲音勸,多少吃點東西。 她嘆氣。 我知道你想幫他,這是耗費精力的事。如果你不能保持健康的狀態(tài),我也不會幫你。 她看他一眼,明白了他這蘊藏一半威脅的關(guān)心。她很想幫韓秋肅,但蘇逸是絕對不會允許她插手其中的,他對她的保護欲極旺。 她要偷偷摸摸在他眼皮底下做些事,只能依靠羅安。他是她在這個家里唯一的心腹。 因此,盡管她難過得胃絞痛,還是坐到餐桌邊,要了碗羅宋湯和面包。補充食物之后她略感好受。 羅安坐在她對面,看著她喝完半碗羅宋湯才愿意開口,他一定有后路。你不必過于焦慮。 真的嗎?為什么你這么確定? 這是確保自我安全的流程。我們這類人,不做沒把握的事。 他有時候很沖動,我知道你們是一類人,但他的性格比你沖動很多,所以我很擔心。 她一著急,就把手里的普切塔放下。 羅安瞄瞄她面前的食物,一副你不好好吃飯我就絕不再開口的姿態(tài)。 這么多年來,她身邊都是這樣的頂級殺手,她清楚他們的某些特性,但對他們執(zhí)行任務(wù)的細節(jié)卻并不了解。 她急切地想要從羅安口中得到更多有效信息,好讓自己不白白焦慮。 不用他說,她匆匆喝掉面前的湯,也讓他吃了些普切塔,才催促,我感覺好多了,你跟我說說細節(jié)。 墻角跑過來藍灰色的貓咪。寶寶走到她腳邊,喵喵叫個不停。 祝笛瀾把它抱起來哄。今天她沒讓它出門,家里又都是陌生人,它生氣了,時不時就跑過來沖她發(fā)發(fā)脾氣。 她把它摟在懷里,坐到客廳的沙發(fā)上。它平時喜歡在這里躺著,她希望能讓它消消氣。 她把寶寶按在懷里,催促羅安坐到她身邊,那幾張照片你還有嗎?秋肅把之前那幾張帶走了。 我可以再印一份給你。 嗯,我總覺得這件事很奇怪。 確實,雇傭兵是以賞金為生。 不在乎錢的話都是受人指使,對嗎?你給顧宸做事就屬于這一種。 對,但這樣一來就沒必要發(fā)信息在暗網(wǎng)上。 她蹙著眉,不安地看向一旁,太奇怪了傭金多少? 羅安掏出手機,給她看一張照片。她微微嘆氣,他的命確實追殺他的人愿意花這樣的天價 現(xiàn)在你想怎么做? 我我要找他。她堅定地說,如果是你,你會去哪里? 去找信任的人,或是安全屋。這些一定是秘密的信息。他的據(jù)點我不知道,他獨立作業(yè)那么多年,人脈網(wǎng)絡(luò)也成迷。除非他告訴過你。 哦對!她忽然想起久遠的談話,他告訴過我他在歐洲有幾個據(jù)點,已經(jīng)很久沒有使用了。 那他可以保證安全。安全屋里有食物和武器,還有提供他下一步行動的暗網(wǎng)信息。你知道他在歐洲的安全屋位置嗎? 他說不能口頭告訴我,但是可以帶我去。她瞬間懊惱得幾乎要落淚,我也沒有放心上,沒有讓他帶我去過 嗯羅安雙手抱胸,思考一陣。他對韓秋肅的行為并不驚訝,他也不會隨隨便便告訴別人自己的安全屋,就算是對信任的人,在沒有信號干擾的情況下將她帶去,也是比直接告訴她要安全許多的。 那大概率不在瑞士。 她擦擦眼睛,把眼淚憋回去,什么? 過去兩年你沒怎么離開瑞士,對吧? 嗯,這次去南法,還是因為我哥說我的身份基本辦下來了,才去的。以前都不敢離開瑞士。 如果在瑞士,他會帶你去。他在歐洲的安全屋應(yīng)該不多,而且在其他國家。 她崩潰得哽咽,那我更沒有辦法找到他了 等蘇逸的消息吧。我覺得他不會躲。 為什么不躲?我擔心他的傷。 他羅安略作遲疑。他沒辦法說,他在去試圖韓秋肅的過程中,把自己代入了。就像他無法分辨對祝笛瀾的感情那樣。他總是不知道如何開啟。 他是怕連累到你才走,那他就不會躲。他一定會在放出各種假消息,混淆視聽,讓追殺他的人把注意力從你身上移開。所以以蘇逸的情報網(wǎng),很快就會有消息。 她的雙手止不住地絞身旁的抱枕,方才一直想掙脫的寶寶從她懷里跳下去,繞著客廳走。 她的心又吊起來,如坐針氈。 他想安慰幾句,口袋里的電話響起。他看了眼屏幕,示意要接這個電話。她點點頭,看著他走到露臺上。 她虛弱地靠在一旁。寶寶發(fā)現(xiàn)自己出入的貓門都被鎖了,繼續(xù)回來對著她氣呼呼地叫。 她把它抱到懷里,拼命忍住才沒有哭。她吻吻它的腦袋,寶寶乖,陪mama一會兒 她像是在求它的陪伴。寶寶也不知有沒有懂,但多少安分地在她懷里坐下了。 走廊里傳來走動的聲音,她望過去,看到蘇逸走過來。她先前與他通了電話,他已經(jīng)知道了發(fā)生的事。 他為她忙了一天一夜沒合眼,眼下圍著一圈青痕。 她趕忙問,有沒有秋肅的消息? 蘇逸坐到她身邊,有,有好幾個。 什么意思? 一個信息說他在馬耳他,另外一個消息說他在瑞典。 那 顯然都是他自己放出來的,我不能確定是否真實。 祝笛瀾痛苦地低頭,埋進手掌里。他明明失去自保能力,還是要在她身邊清除威脅,所以不斷放煙霧彈。 蘇逸沒有多說,她自己便知曉了。韓秋肅消失匿跡那么多年,此刻高調(diào)出現(xiàn),四處挑釁,根本就是在送命。 她的手不可控地顫抖,蘇逸擔心她忽然開始歇斯底里,趕忙安慰,我在找他,兩個地方我都派了人去,不論真假都有個結(jié)果,好嗎? 她的大腦確實空白了一陣,反應(yīng)了好久才理解他的話,木訥地點點頭。 還有一件事。蘇逸忽然壓低聲音,左手摟住她的腰。他說話時幾乎就貼在她耳邊,昨天到今天,奇怪的事實在太多了。而且只經(jīng)過一個人的手。 她蹙起眉頭,不解地看他。蘇逸朝落地窗外微微偏頭。 她看過去,羅安的左手插在褲袋里,右手放在耳邊。他還在接電話。即使是在家里,他也背著槍帶,勒出后背的肌rou線條。 她忽然明白蘇逸的意思,詫異得說不出話。 沒有傭金,就沒有人會執(zhí)行這種任務(wù)。而暗網(wǎng)上的那則信息,從始至終都只有他一個人看見。蘇逸的語速很快,聽得祝笛瀾一怔一怔的。 她的嘴唇發(fā)抖,聲音輕不可聞,他?你是在懷疑顧宸? 這就是問題所在。我沒有懷疑凌顧宸,我只懷疑他。蘇逸與她說著話,犀利的眼神直直盯著羅安的背影,也許凌顧宸也不知情呢? 她的后背猛地一凜,半晌說不出話。 你曾經(jīng)信任他,但這件事除了他的一面之詞,我沒有查到任何有效信息。蘇逸握住她的手腕,聽我說,只要你現(xiàn)在同意,我馬上把他控制起來。我會審他。 祝笛瀾迷茫又震驚地看向他。 他們之間并不信任,蘇逸放任的人不過是凌顧宸和韓秋肅,對于其他人,他都要自己掂量再三。 她看到站在客廳門口的兩個男人,他們方才一直就跟到這里,可她完全沒留意。此刻她才意識到蘇逸想做什么。 她許久沒有反應(yīng),蘇逸舉起右手,想打手勢。 祝笛瀾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壓住他的動作。她的大腦沒有經(jīng)過任何思考,她沒有相信也沒有質(zhì)疑,只是本能地把他按住。 哥,我來處理。 琬兒,他是個很可怕的人,如果他反水 相信我,讓我處理。方才的她還是一片迷蒙,此刻忽然迷霧散去,清醒過來似的,堅持道,不論他是什么立場,都讓我與他談。 蘇逸長久地與她對視,確認她有多堅定。 太多的過往在她腦海中走馬燈似的閃過。羅安向來是在凌顧宸身邊的,后來放到她身邊。凌顧宸要他保障她的安全,廖逍卻要他殺了她。 她從未在他的神情中看到過這搖擺立場的端倪,直到他自己坦誠。 他們親近相處過非常長一段時間,但是祝笛瀾從沒覺得自己懂過他。 羅安依舊在聽電話,他半側(cè)過身,看了他們一眼。 祝笛瀾有點心虛,躲開目光,同蘇逸說,哥,你去休息吧。 蘇逸不死心似的盯著她,你確認? 嗯,她心疼地摸摸他的臉頰,你眼圈都青了,快點去睡。別讓我擔心。 羅安的電話沒有掛斷,但是他回過身來,推開了露臺的門。 蘇逸也移開目光,輕聲道,那你也早點睡。 嗯,晚安。 蘇逸起身離開,也帶走了方才守在門口的兩個黑衣男子。 羅安看著他的身影消失,才把手機遞給祝笛瀾。 她接過,聽到凌顧宸溫柔又帶些焦急的聲音。她的心也忽然溫柔而平靜。她很感激他帶給自己的這份力量。他們之間的愛與默契實在無需多言。 凌顧宸剛知道韓秋肅離開的事,非常擔心她的精神狀況。 祝笛瀾的聲音里帶著疲倦,同時也很平靜,顧宸,你不用擔心。 讓人陪著你,好嗎? 我真的沒事,我現(xiàn)在很好。 我是說24小時地陪著,蘇逸也好,羅安也好,讓他們陪著你。凌顧宸壓著悶在胸口的焦慮。 他壓根不在乎韓秋肅的死活,但韓秋肅的突然離開勢必對她造成很大的打擊。她的躁郁癥發(fā)作時,身邊一定要有親密的人陪伴。 這也是他容許韓秋肅在她身邊當情人的原因之一。 他很著急,自己去不了,又不能把覃沁扔過去。好在還有蘇逸和羅安。他真的是什么都顧不得了,只要是她信任的人,誰都好,只要能照顧她。 她認真聽著,堅強的那層殼掉下來,觸到柔軟的內(nèi)心。她微微紅了眼眶,顧宸,別擔心。 不要一個人待著,答應(yīng)我。 嗯,我答應(yīng)你。 掛掉電話,她踟躇一陣,把手機遞回去。 蘇逸跟你說什么?羅安淡淡地問。 噢她突然愧疚,不敢看他,沒什么。 有消息嗎? 說是在馬耳他和瑞典都有,他還在查。 羅安點點頭。他們之間沉默一陣,祝笛瀾抱著寶寶起身,有點晚了,你也早點休息,別太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