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韓秋肅篇(十七)
番外·韓秋肅篇(十七)
接到她的電話時,凌顧宸還未完全清醒。聽她說了幾句,他猛然坐起身,困意全無。 他們攔截下了這條信息,按照黑道的規(guī)矩,至少當(dāng)下他們是安全的。 可是她與韓秋肅卻遭受襲擊。凌顧宸百思不得其解,在臥室里焦躁地踱步,一直安慰她,讓她不要害怕。 他聽得出她聲音里的細(xì)微驚慌和難受,但她很鎮(zhèn)定,只因不想讓他擔(dān)心。 他慶幸羅安在他們身邊,也發(fā)誓會保護(hù)她。 掛掉電話以后,他在床沿坐了十分鐘,把昨天到今天發(fā)生的事想了一遍。之后披了件衣服便去找王舒。 抱歉,把你吵醒。 王舒迷迷糊糊地披件外套,踮著腳到走廊。妙妙在床上抱企鵝公仔睡覺。 妙妙大部分時候都是跟著王舒睡,凌顧宸陪她過幾次,半夜的電話太容易把女兒吵醒,他不忍,便讓王舒照顧。 怎么了? 笛瀾在瑞士出了點(diǎn)事,我得趕過去。 王舒瞬間醒了大半,怎么了?她沒事吧? 沒事,但我得去一趟。你收拾下,還是跟以前一樣。 去覃先生家嗎?好。 謝謝。他轉(zhuǎn)身,快步去找宋臨。 妙妙是他的心頭rou,也是祝笛瀾這一生最在乎的人。她能獨(dú)自在瑞士承受這分離,都依靠心里對妙妙的牽掛。因而凌顧宸也清楚,即使再十萬火急,都急不過安排妙妙的周全。 通常,如果他因?yàn)楣ぷ饕x開泊都,一定要保證親自把妙妙送去覃沁家,或是讓丁蕓茹帶著孩子們住到別墅來。只有這樣他才安心。 這幾年,身邊的保鏢都換了幾批,但是宋臨一直在。 他很早就因?yàn)槭軅顺霰gS團(tuán)隊(duì),不過因?yàn)樗c祝笛瀾關(guān)系很好,待妙妙更是上心,于是一直留在這里。凌顧宸對他沒有任何要求,只要他跟著妙妙,妙妙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去瑞士時,他也去,祝笛瀾總是很高興見到他,聽聽他的俏皮話能讓她笑得合不攏嘴。 宋臨發(fā)胖了許多,還是動作迅速地組織起一支小分隊(duì)。 凌顧宸也換好了西裝,把還在睡夢中的妙妙抱在懷里,一行人朝覃沁家的別墅趕去。 丁蕓茹睡眼迷蒙地來接,她懷著三兒子,臨近產(chǎn)期。凌顧宸稍顯愧疚,打擾你了。 沒事的,她摸摸妙妙的頭,輕聲問,沒被吵醒就好,讓她直接去睡吧。 凌顧宸把她抱進(jìn)她的臥室。她經(jīng)常來這里與兩位哥哥玩耍,有自己的房間。 妙妙依舊攥著企鵝公仔,看來沒有被這緊張的氛圍打擾。王舒給她蓋好小被子,輕輕關(guān)上房門,送凌顧宸出門。 丁蕓茹也與他并排走著,笛瀾出什么事了? 有點(diǎn)棘手,我過去一趟。 要不讓沁陪你去? 不用,我走了的話,他得留在泊都。 丁蕓茹點(diǎn)點(diǎn)頭。先前他們同她解釋過兄弟兩人為何不上同一架飛機(jī)。結(jié)婚前她以為覃沁不過是個富二代,婚后才發(fā)現(xiàn)這兄弟倆的財富屬實(shí)驚人,因而也很在乎安全問題。 她喜歡工作,覃沁也支持她。但她這些年一直懷孕,凌顧宸不忍心讓她辛苦,分掉她的許多工作,她的日常生活就是養(yǎng)胎加聽聽工作匯報,保持在商場上的判斷力就行了。 凌氏那些在白道上的正兒八經(jīng)的生意,她基本都清楚。兄弟兩人還是瞞著她關(guān)于他們家在軍火和黑道上的生意。 因而她只是問他的工作,下周回得來嗎?聽董事匯報,我可以給你往后推 不用,如果我回不來,你替我去。 我?我占股才 你代表我,沒問題。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凌顧宸走到門口,穿好鞋子,沁是今天下午回來? 是,我剛剛也跟他打電話了,說你要把妙妙送過來。 好,那我不用聯(lián)系他了。 嗯,他知道該做什么。 辛苦你照顧妙妙。 當(dāng)然,她甜甜地笑,我就想要個女兒,她想住多久都可以。 謝謝,你也好好休息。 如果要沁去的話打個招呼。 放心吧,你快生產(chǎn)了,我不會把他綁去瑞士。 又不是第一胎,這都是三兒子了,無所謂的。她隨意地擺擺手,你保重。 凌顧宸被逗笑,與她道別。 他雖沒有結(jié)婚,與祝笛瀾還是有個婚姻的虛名。她偶爾也會煩他。看來婚姻都是一樣,即使像丁蕓茹這么好脾氣的人,也是受不了老公成天在眼前晃,尤其覃沁天性聒噪。他要出差,她從來不攔著。 宋臨開車直奔機(jī)場,看了眼消息,老板,飛機(jī)準(zhǔn)備好了。 嗯,凌顧宸發(fā)著消息,還不忘叮囑他,其他什么事你都別管,就照顧妙妙。幫襯著王舒。 沒問題。 車子一路駛進(jìn)機(jī)場,查了證件,徑直前往停機(jī)坪。 他的私人飛機(jī)旁已經(jīng)停了一輛跑車,車邊倚靠一個人影。 看到宋臨的車子,那人站直身,把手舉高,揮了揮,像在阻止。 宋臨警覺地停下車,瞇眼看,咦,好像是 凌顧宸已經(jīng)看清了,下車朝他走去,怎么? 你現(xiàn)在不能去瑞士。覃沁攔住他。 笛瀾出事了。 我知道,但她現(xiàn)在安全,蘇逸已經(jīng)派了隊(duì)人,24小時盯著。羅安在,她沒有受傷,情緒也沒有出問題。他給他打開自己跑車的副駕門,但泊都可太熱鬧了。江研彤讓她弟弟過來談生意。這個人心思不正,想借萬家與你斗一斗,你現(xiàn)在走了就麻煩。 凌顧宸皺眉瞪了他一陣,笛瀾她 我知道你擔(dān)心她,我也關(guān)心她。蘇逸在歐洲的勢力保住她是易如反掌的。你先處理在泊都的問題。 凌顧宸無奈地嘖了一聲,理理外套,坐進(jìn)跑車副駕。 覃沁擺擺手,讓宋臨獨(dú)自開車回去。 他上車,也離開了機(jī)場。 凌顧宸聽他敘述得到的情報,這些就是你這次出差得到的消息? 嗯,你見過蕓茹了?沒說漏嘴吧? 不會,他看著窗外,她要是知道你所謂的出差都是干生死不知的事,只怕要掐死我。 哪就這么慘了,覃沁笑得很輕松,我倒是想,跟羅安一起過過年輕時的日子,深入龍?zhí)痘ue。你倒好,自我二十歲回家,就給我禁足了,成天當(dāng)個情報收集器。 安分點(diǎn)吧你,當(dāng)爸爸的人了。 覃沁笑嘻嘻地看了他幾眼,發(fā)現(xiàn)他愁眉不展,安慰道,你給笛瀾打個電話說一聲就行,她不會怪你的。 我知道他有些郁悶,虧得你趕回來攔我。 誒,我一路飆車過來的,這瑪莎拉蒂不是白買的。覃沁哈哈大笑,我老有這種壞別人心情的本事。 凌顧宸對這個弟弟只有大寫的無可奈何。 他笑完,還是本著良心安慰,又不是沒有人陪她,你不必?fù)?dān)心。 嗯他翻開手機(jī),看眼時間,羅安說她去休息了,昨晚嚇到她了。等她醒了我再與她說。 蕓茹怎樣? 這會兒應(yīng)該去睡了。王舒陪著她,她父母也在。 行,那我放心了。覃沁踩了腳油門,去你辦公室,我們理理這件事。 太陽在天際露出火紅色的一角,凌顧宸在辦公室的窗邊坐著,桌上放著那幾張偷拍照。 他已經(jīng)端詳許久,一共是五張照片。連續(xù)的行為,講述一個非常簡單的故事。 第一張照片,韓秋肅站在車邊,戴著墨鏡,占據(jù)畫面主體,祝笛瀾在他身后兩步,低著頭,棕色的卷發(fā)披在肩膀上,看不太清臉龐。 第二張照片,她站在他身邊,車身蓋住了他們的下身,但依稀可見韓秋肅摟著她的腰,她看著他,像是與他說話。 第三張照片,他們接吻。她的左手輕輕扶住了他的肩膀。 第四張照片,他為她打開副駕的車門。她笑得很可人。 第五張照片,他們在車上,車身和牌照清晰可見。韓秋肅的手握在方向盤上,祝笛瀾在副駕,拉下了上方的遮陽板,仰著頭照鏡子,手里握著一只口紅,看上去在補(bǔ)妝。 這五張照片他看了太久。每次看到他們接吻,他內(nèi)心就醋意洶涌,忿忿地哼個不停。 要不是這幾張照片的主角是他的女人,倒真是個甜蜜的愛情故事。 覃沁端著兩杯咖啡,放了一杯在照片旁。 凌顧宸接過咖啡,悶了一口。 覃沁也坐下,瞥了眼這些照片。他內(nèi)心佩服凌顧宸竟然能忍受盯著這些照片這么久。要是他這么看著自己老婆跟別的男人接吻,他早就暴走了。 凌顧宸依舊不放棄,希望能從照片中找到他遺落的細(xì)節(jié)。 黃彥在努力定位那個IP。覃沁說。 羅安說他直覺是從泊都發(fā)出的。 我也傾向于是,韓秋肅大部分時候都在泊都活動。 凌顧宸依舊覺得困惑,目光落回手邊的照片,總覺得不對為什么?羅安第一時間買斷了消息,就算有人抓住韓秋肅,也沒有傭金。 是很奇怪。 哪有雇傭兵會做這種事? 也許韓秋肅知道些什么。 羅安問了,說是韓秋肅也沒有頭緒。他的右手支撐不住四個人的近身搏斗,傷得不輕。笛瀾讓他先別問。他喃喃道,我倒是不在乎他死活,他向來命大的很,當(dāng)初約瑟夫都弄不死他??墒遣铧c(diǎn)把笛瀾搭進(jìn)去 說起這個,我真想問問你覃沁猶豫著開口,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怎么都不是愿意與別人分享一個女人的人吧?你性格里那擰巴的占有欲,偏執(zhí)得要死 凌顧宸了解自己弟弟這張得理不饒人的嘴,他抿著嘴瞥他一眼,他也沒有一點(diǎn)要停下的意思。 你犟起來的時候,我都說不過你,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怎么現(xiàn)在這么慷慨了? 我是你哥。 我知道啊。 你不能對你哥說話客氣點(diǎn)嗎? 我說的不對嗎? 凌顧宸甘拜下風(fēng),懶得與他爭辯。 不是嗎?覃沁不依不饒地追問,你怎么轉(zhuǎn)性了?你跟笛瀾在一起以后,是沒有那么壞脾氣、那么招人討厭了,但也不至于變那么多吧? 他說不過他,對于弟弟的一通貶低評語,只得接受了。想想倒是也沒說錯,他的壞脾氣都是為了祝笛瀾一點(diǎn)點(diǎn)改的,她以前被他氣哭不知道多少次,他只希望現(xiàn)在不會再讓她傷心。 他無奈又認(rèn)真,我沒有慷慨。我能百分百確認(rèn)的是,如果她能留在泊都,絕對不會這樣對我。 他頓了許久,還是有細(xì)微的難過,如果我能保全她,她不會這樣對我。不是她的錯,她這流亡般的生活,并不是自愿的。怪我。 覃沁慵懶地靠向椅背,沒再多說。 凌顧宸沒指望他的理解,他不會讓自己陷入不安的情緒。一開始發(fā)現(xiàn)她臥室里有男人的衣服,他就猜到了。 一直無法相見的那兩年他就猜過,這兩人一直藕斷絲連,在瑞士這么久,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發(fā)生。 但真的知道了,他還是不免生氣。祝笛瀾由著他發(fā)火,不辯解。他記得她那盈盈的委屈淚眼。他邊發(fā)火邊心軟。她答應(yīng)把他放在第一位,答應(yīng)陪他出席在瑞士的宴會時戴婚戒,以妻子和丈夫相稱,他才作罷。 她為了他和妙妙把命都豁出去了,一生逃亡,不能回泊都。他沒法怪她。 對她來說,她早已死在瞳山醫(yī)院的那場大火里。之后的人生,已然是新的故事。 至于韓秋肅,雖然他還是很煩他,可是 凌顧宸想著這些,目光又落回照片上。耀眼的陽光從辦公室的落地窗折射出一個角度,把照片映得反光。 他忽然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多了起來。 五張照片里,韓秋肅都戴著墨鏡,遮住大半張臉。 祝笛瀾的墨鏡掛在連衣裙的領(lǐng)口上,因而她的臉龐一直非常清晰。 或許是她那讓他永遠(yuǎn)看不厭的美貌,他總覺得看照片時,視線總是不自覺集中在她身上,而非是既定目標(biāo)的韓秋肅。 她那溫柔的笑眼,在車上補(bǔ)妝時仰著頭的模樣,尤為光彩照人。 他把照片遞給覃沁,我覺得不對勁,你看看。 覃沁瞇著眼靠在椅背上休息,聽罷接過照片,仔細(xì)翻看一遍,蹙起眉頭,哪里不對勁? 韓秋肅的模樣根本看不清。 嗯以韓秋肅的名聲,即使僅僅是相似照片,也有很多人愿意追殺他。 但是笛瀾的臉沒有任何遮擋。 覃沁驚訝地看他,你這樣想? 如果呢?如果這些人是沖著笛瀾來的? 羅安買斷的懸賞上明確寫著韓秋肅。 凌顧宸皺眉沉思,不對勁。 笛瀾不是黑道上的人,她不過在你身邊打理過幾年生意。要論懸賞價值,韓秋肅確實(shí)比她高很多。 她與我訂婚,那就不一樣了。 你用的是蘇琬這個名字,知道她這層身份的人很少。覃沁瞬間變得十分嚴(yán)肅,知道她是蘇琬的人,恐怕與我們很親近。哥,這個猜想很恐怖。 是,我明白凌顧宸不安地嘆氣。 你身邊的保鏢都是我和羅安招募的。你還給笛瀾看他們的資料嗎? 嗯,我都會帶給她,讓她替我把關(guān)。所以她認(rèn)識我的人,但除了你們這些與我最親近的,其余人并不認(rèn)識她。 覃沁繼續(xù)看照片,我覺得沖著笛瀾去的可能性很低,但確實(shí),這些照片都把她拍得很清晰不論怎么說,保險起見,我會重新審核。 為什么在法國拍他們?怎么會知道他們在歐洲?他們在法國?凌顧宸來回踱步。 覃沁不語。 韓秋肅并不是一直在瑞士。他一年中有一半時間在日本陪莉莉,為什么不是在他落單在日本的時候被找到? 你說笛瀾現(xiàn)在住的別墅是韓秋肅出面買的? 用了假身份,他做雇傭兵的時候在瑞士銀行開過戶。凌顧宸止住腳步,銀行方面泄露他的信息? 很難,瑞士銀行業(yè)是撬不開的黑洞。覃沁搖頭,如果你的猜想正確,那笛瀾現(xiàn)在住的地方安全嗎?讓她搬去蘇逸的別墅? 蘇逸現(xiàn)在跟她住一起,我相信在歐洲沒人敢動她。即使她的住址暴露。 那就行可是這解釋不通,她根本沒有身份,蘇琬在法律上死亡,祝笛瀾名字的護(hù)照也棄用。沒有任何合法途徑可以查到她,難道是查她的人意外發(fā)現(xiàn)韓秋肅,又rou眼確認(rèn)她的身份? 也許有故人在瑞士意外遇見她。 ???誰? 凌顧宸驟然想起一件事。他抽過覃沁手里的照片,放回信封,塞進(jìn)西裝內(nèi)袋。他打了個響指,催他,我得見個人,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