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午睡小憩一陣，祝笛瀾便興高采烈地去照顧妙妙。她挑了一套可愛的母女裝。

    妙妙坐在梳妝臺上，悠閑地晃著雙腿。寶寶把兩只爪子搭在她的大腿上，他們互相拍著玩。

    祝笛瀾把她的頭發(fā)扎成兩股麻花辮，在腦后盤出一個可愛的發(fā)髻。

    妙妙眼尖地看到門外經(jīng)過的身影，奶聲奶氣地喊，爸爸！

    凌顧宸正遇見韓秋肅，兩人握了個手，還沒寒暄，便聽見女兒的叫喊，打斷這略微帶點尷尬的氛圍。

    韓秋肅跟著他走進(jìn)來，看到梳妝臺上坐著一個精致如同洋娃娃的小姑娘。她淺棕色的頭發(fā)茂密又柔軟，長而翹的睫毛忽閃忽閃，嘴角有不甚顯眼的小酒窩。

    爸爸，渴。她一邊說一邊舉起rourou的小手指，指指遠(yuǎn)處的飲料。

    她要喝巧克力奶。祝笛瀾說。

    韓秋肅順手取了一盒牛奶，插好吸管，彎腰遞給她，笑道，是妙妙嗎？

    妙妙忽然有點害羞，不敢接牛奶，大眼睛眨了眨，好奇地打量韓秋肅。

    凌顧宸哄道，這是韓叔叔。

    妙妙輕聲復(fù)述，韓叔叔。

    韓秋肅心中一顫，只覺看到的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心中無限柔情飄上來，他把牛奶遞到她手里，喏，給妙妙。

    謝謝韓叔叔。她接過，咕嘟咕嘟地喝起來，大眼眸依舊跟著韓秋肅轉(zhuǎn)。

    韓秋肅滿眼寵愛，摸摸她的頭，妙妙真漂亮。

    是吧，我的妙妙最漂亮。祝笛瀾高興地親她的臉頰。

    妙妙開心地咯咯笑。

    她拿起一根極細(xì)的卷發(fā)棒，細(xì)致又小心地給妙妙夾劉海。

    妙妙也覺得新奇。誠然爸爸對她無限溺愛，但這樣來自母親的愛又十分不一樣。mama喜歡打扮她，把她當(dāng)做一個精致的娃娃。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mama，開心地?fù)u搖腳丫。

    凌顧宸與他閑聊，你的手怎樣了？

    半年前動了一次手術(shù)，韓秋肅將右手握成拳又松開，恢復(fù)得不錯。

    不能打架的日子憋屈嗎？

    韓秋肅輕笑，是。不過對付有些人，我左手就綽綽有余。

    祝笛瀾放下卷發(fā)棒，回頭瞪他們一眼，不讓他們當(dāng)著妙妙的面說這些陰陽怪氣的話。

    凌顧宸聳聳肩，你裝個鋼鐵手臂就是終結(jié)者了。

    我是在考慮。

    祝笛瀾不搭理他們，輕輕梳梳妙妙的劉海，小小的發(fā)卷把她的臉頰襯得更可愛。她捧著妙妙的臉，滿意地笑，看。

    兩個男人喜笑顏開，夸道，妙妙真漂亮。

    祝笛瀾把妙妙抱起，讓她站在梳妝臺上。母女穿著一樣的卡其色背帶褲，妙妙簡直是小一號的祝笛瀾。

    可愛嗎？

    凌顧宸掏出手機，給兩人拍照。韓秋肅笑瞇瞇地看著他們。

    去叫小鵬，我們該出發(fā)了。她指揮凌顧宸，然后又對韓秋肅說，我們?nèi)フ葺?，一起吧?/br>
    韓秋肅對妙妙伸出雙手，柔聲道，韓叔叔抱抱，好嗎？

    妙妙也朝他張開手，好。

    祝笛瀾抱起寶寶，又拿了頂小草帽，戴在妙妙頭上。

    妙妙坦然地用雙手掛住韓秋肅的脖子，她捏著巧克力牛奶的小手總是捏不穩(wěn)，動不動灑出些棕色的巧克力奶來，掉在韓秋肅的T恤上。

    他一點都不在意，只覺得妙妙很可愛。妙妙對這份寵愛甘之如飴。

    祝笛瀾自己也疼愛女兒，但這些男人們對妙妙完全是到了溺愛的地步。她心里都是無奈的甜蜜。

    到了一片草莓地，妙妙手上拎著一個小竹籃，牽著mama的手慢慢走。

    寶寶跟著她們，時不時嗅嗅草莓。

    祝笛瀾蹲在地上，教妙妙輕輕把一顆顆鮮紅的草莓從蒂上摘下來。妙妙的動作很慢，但笑得格外歡快。

    祝宏鵬也拿了個籃子，很快就摘滿一筐。

    凌顧宸跟在身邊，一直給母女倆拍照。過了很久，妙妙籃子里也就只有三四顆草莓。

    祝笛瀾朝在不遠(yuǎn)處拍照的韓秋肅喊，秋肅，去跟農(nóng)場主買幾斤草莓。

    他點點頭。

    妙妙，等下回家，我們一起做草莓蛋糕好不好呀？她用一種孩子般的語調(diào)跟妙妙說。

    好。

    凌顧宸拍完照片，跟著韓秋肅一起抬草莓去了，他們買了整整四箱農(nóng)場主自己摘的草莓。

    妙妙拎著小籃子，走到一旁的水池，隨意沖沖草莓，拿起一顆，遞到祝笛瀾嘴邊，甜甜地說，給mama。

    祝笛瀾湊過去，輕輕咬一口，疼愛地揉女兒的臉，謝謝妙妙。

    妙妙憨笑著，又遞一顆給寶寶，給哥哥。

    寶寶伸長脖子嗅了嗅。

    哥哥吃不了很多，讓哥哥咬一口。祝笛瀾輕輕扶住她的手。

    妙妙朝寶寶貼近兩步，寶寶把半個草莓咬進(jìn)嘴里。

    祝笛瀾笑得很幸福，仔細(xì)洗了個草莓，喂給妙妙，甜嗎？

    妙妙點點頭。

    也給爸爸和韓叔叔。

    妙妙晃悠悠地舉著草莓朝車邊走去。韓秋肅把她抱起，疼惜地用下巴蹭她的臉頰。

    妙妙發(fā)出咯咯的笑聲，把草莓遞到他嘴邊。韓秋肅咽下草莓，謝謝妙妙。

    妙妙去翻自己的小籃子，發(fā)現(xiàn)只有幾片綠葉子，已經(jīng)沒了草莓。

    凌顧宸摸摸她的臉頰，再去給爸爸摘一個，好嗎？

    好。妙妙晃著小腳，作勢要下地。

    韓秋肅把她放在地上，她又搖搖晃晃地在不平整的泥土地上走著，寶寶跟在她的腳邊，兩個小小的身影一齊朝草莓地里走去。

    祝笛瀾與弟弟蹲在綠葉叢中，笑著看她自己走過來。

    凌顧宸側(cè)過臉，看到韓秋肅望著她背影時那出神的眼神。

    他微微嘆氣，從車?yán)锬贸銎垦b水，遞給他。韓秋肅接過，手微微一抬，算是道了謝。

    為人父母了，才知道這感情的珍貴。凌顧宸輕輕倚到車上，有了妙妙，我也經(jīng)常想，若是她的哥哥還在，那多好。

    韓秋肅看看他，帶著些許詫異。隨后他露出一個不甚明顯的笑意，這笑轉(zhuǎn)瞬即逝。

    你就把妙妙看作是自己的孩子吧。

    韓秋肅點點頭，自然。

    凌顧宸也沒想到，兩人結(jié)怨了半生，此刻能這樣心平氣和地談話。為了祝笛瀾，他們經(jīng)常爭。但有了妙妙，兩人都學(xué)著把恩怨暫且擱置。

    韓秋肅喝了口水，我見過你母親了。

    凌顧宸略顯驚訝，笛瀾帶你見的？

    嗯，你母親對我父母的事有點印象，是她主動說想與我談。韓秋肅微微嘆氣，報仇不會讓我開心，比不上眼前的幸福。我現(xiàn)在才想通。

    凌顧宸沉默許久，只覺得西邊那落下的余暉莫名從白云邊射出一道橙黃色的光線來，正在兩人之間。

    抱歉。他主動伸手，與他言和。

    韓秋肅考慮了一陣，也伸手與他一握。

    他們的手不過不碰，就迅速分開。兩個大直男還是不習(xí)慣這個場景，各自嫌棄地背過身，聳聳肩。

    回家之后，祝笛瀾又跟女兒做各式各樣的草莓甜點，妙妙臉上涂滿奶油和草莓醬，成了個可愛的小花臉。

    這一天玩鬧這么久，妙妙吃著晚飯就睡著了，乖巧地趴在凌顧宸肩膀上。

    大人們坐在花園里聊天，凌顧宸輕拍妙妙的后背。

    祝宏鵬輕輕接過，我抱她去睡覺。

    沒事，凌顧宸小聲制止，我抱著，你陪jiejie說說話。

    祝宏鵬扮個鬼臉，壓低聲音，姐夫你趕緊的，談戀愛去。我都在呢，妙妙我會帶。

    他接過妙妙，快步送她去睡覺。

    凌顧宸輕笑出聲，裝作無事發(fā)生，欲蓋彌彰地摸摸鼻子。

    祝笛瀾只看著弟弟離去的背影，妙妙要是醒了會哭嗎？

    放心，小鵬很會哄妙妙。凌顧宸握住她的手，陪我走走。

    她會意一笑，跟他走到別墅外的青石子小路上。路兩旁是暗影重重的樹木，透出清麗的月光來，顯得靜謐平和。

    他們纏綿地?fù)е?，慢慢聊天慢慢走。像是一對年輕的學(xué)生情侶，在幽暗的氣氛里跑出來壓馬路。

    最簡單，可偏偏最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