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逍的計劃
廖逍的計劃
凌顧宸關(guān)上書房門,覃沁和羅安已經(jīng)在等。 覃沁靠著沙發(fā),羅安站在窗前,遙望著窗外巍峨的山脈。 凌顧宸生氣,更多是不解,他不想指責羅安,但那槍走火的角度但凡略偏一點,今天的事恐怕就非常難堪。 他嘆氣,壓下怒火,為什么? 羅安轉(zhuǎn)過身,你愛她到什么地步了? 覃沁微微坐正,打量著羅安。 你是我兄弟,為什么要去傷她?凌顧宸質(zhì)問,我有多愛她,你很清楚。 這就是問題所在。羅安的淡然中多了份無奈,你不該去愛她。 什么意思? 廖叔逼迫她離開你,就是為了防止這件事。 凌顧宸怔住,廖叔讓她離開我? 對,她懷孕的時候,廖叔就看出你的感情。他不可能控制你,只能威脅她。 用什么威脅? 她弟弟。 所以她是因為被威脅才一直不肯接受我? 嗯。 凌顧宸苦惱地撓頭,發(fā)火道,為什么? 外面坐著的那個,只是她名義上的弟弟。 書房里一片寂靜,凌顧宸好似能聽見鐘聲般的震驚在回響。 羅安掏出一張紙,他們沒有血緣關(guān)系。 覃沁蹭地起身,怎么可能?!是我查的 我知道,羅安指指紙條,祝宏鵬和祝笛瀾的頭發(fā),我都取了,DNA結(jié)果顯示兩人沒有血緣關(guān)系。 哪一步查錯了?覃沁皺眉。 我也查過,我們都沒查錯。羅安淡淡地說,她的出生證明看似沒有問題。她弟弟的證明有手印,她的沒有。以前我覺得是因為她父母偏心,現(xiàn)在想來,只能因為那是假證明。 凌顧宸擰起眉毛,消化這些信息,她知道嗎? 她當然不知道。羅安把手插進褲袋。 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覃沁攥住那張證明。 廖叔見到她時就猜測過,她是蘇逸的meimei。 凌顧宸和覃沁瞠目結(jié)舌,有什么證據(jù)? 沒有。 那他靠什么猜的? 一開始只是猜,但是蘇逸的行為證實了這一切。畢竟我們無法給這兩人做DNA檢測。 為什么? 因為蘇逸單獨帶走過她,羅安倚靠在桌子上,如果她不是他meimei,她不可能活著回來。 凌顧宸苦惱地錘桌子。她曾經(jīng)有那么多命懸一線的時刻,以至于他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不敢去細細回想。 他無法想象自己的痛苦。他從來沒覺得自己有什么承擔不了的事,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他接受不了可能失去她這件事。 怎么可能覃沁皺眉,蘇逸這一副鬼佬長相,笛瀾是他meimei的話,那她豈不也是混血,她 他瞬間噤聲。他從來沒有去細究過祝笛瀾的外貌,與白人比起來,她的長相還是偏東方的,但是他忽然想起,他見她第一面時覺得她不一樣,她的面容有外國人的影子。 她的五官非常精致立體,可是氣質(zhì)偏東方。此刻當羅安指出她是混血長相,覃沁才驚覺,他們以往忽略的點在哪里。 凌顧宸顯然想到了同一件事,他甚至沒有發(fā)出疑問。 他們總是開她的玩笑,說她最大的本事就是遺傳,但沒想過,她這樣與父母毫不相干的容貌,恰是她出身被篡改的證明。 他們沉默著想了很久,才冷靜下來,慢慢發(fā)問。 蘇逸有meimei?之前怎么誰都查不到?凌顧宸坐到辦公椅上,托腮思考著。 笛瀾知道,覃沁輕聲回答,蘇逸告訴她的。我沒放在心上。 查過嗎? 查不到,羅安代他回答,我也查過。 凌顧宸犀利的目光射向他,你從一開始就知道? 羅安搖頭,蘇逸與祝笛瀾碰面以后,我去問廖叔,他才告訴我。 你說他見笛瀾的第一面就猜到? 猜,他從來沒有確認過。直到看見那天蘇逸的反應(yīng)。 他靠什么猜? 羅安從夾克內(nèi)袋里抽出一個小夾子,抽出一張照片遞給凌顧宸。 這是一張合照照片,看上去很有年份了。照片中的廖逍非常年輕,周圍還有四五個白人,他的左手邊坐著一位亞洲姑娘,她笑得非常甜美。 凌顧宸看著這張與祝笛瀾如出一轍的臉龐,內(nèi)心詫異又不安。 她的五官沒有祝笛瀾這么立體,而是更顯東方人的圓潤,她的氣質(zhì)也素凈許多,沒有祝笛瀾那么艷麗。 但是乍一看,所有人都能把這兩人聯(lián)系在一起。 覃沁俯下身,瞄了一眼,猶豫地說,所以,這是 這是廖叔二十多年前在瑞士的宴會上遇到的一個女人,他們只見過這一面。 她是約瑟夫的情人?凌顧宸沒法把眼睛從照片上移開。 當時廖叔并不知道,她獨身一人坐在會場一隅。他們因為機緣巧合說了幾句話,發(fā)現(xiàn)是同胞,就聊起來了。羅安緩緩地轉(zhuǎn)述這個故事,這個女人自稱Yao,陪丈夫出席這個場合。 丈夫? 或許她這樣稱呼約瑟夫,羅安聳聳肩,她不可能承認自己是情婦。廖叔留意了,她那時戴了婚戒。 Yao覃沁默念著,知道是哪個漢字嗎? 羅安搖頭,當下廖叔根本沒想那么多,沒有細問。若是他知道,一早就會讓我查。 他怎么知道她與約瑟夫有關(guān)系?凌顧宸依舊狐疑。 廖叔說這個女人非常聰明友善,他與她聊了幾句,就覺得她的魅力讓人走不開,所以他印象深刻。羅安指指照片,她坐著,因為當時她有六個月身孕。她說她懷的是第二個小孩,是女兒。頭胎是男孩。 這是哪一年? 廖叔算過,這個女兒的預產(chǎn)期比祝笛瀾的生日早了近一年。但這也恰好附證,祝笛瀾的出生證明被篡改的可能性非常大。 凌顧宸知道這個女人的長相幾乎是無可爭辯的證據(jù),但他還是感到不可置信,只憑這個 她非常愛她的小孩,一直在聊兒子,與這個尚未出生的女兒。這些細節(jié),兩個孩子的年齡差距,與蘇逸的情況非常相像。羅安敘事時非常冷靜,她大學專業(yè)是法語,大學期間做法語翻譯,認識了她口中的丈夫,隨后生下一個兒子。 看著確實很年輕 她的口風很緊,沒有提到過約瑟夫。但是她離開的時候,是約瑟夫的貼身保鏢照顧她的。廖叔只是認出了那個保鏢。 法語翻譯凌顧宸回憶與約瑟夫會面的場景,約瑟夫祖上是法國人,確實,他雖然住在瑞士,但是一直說法語。 他那時候就猜測這是約瑟夫的情婦之一,不過約瑟夫愿意把她帶去瑞士,就說明他不怕妻子知道。 這夫妻倆一直各玩各的,不是秘密了。 如果她真是約瑟夫的女兒,為什么會被送去這樣普通的人家?覃沁問。 羅安聳聳肩,這恐怕要問蘇逸。 這個女人呢?凌顧宸指指照片。 沒人知道她的去向。廖叔試著打聽過她,但是沒有半點消息。 蘇逸已經(jīng)見過笛瀾,為什么沒有告訴她這些事?覃沁依舊不解,上次,笛瀾回來就到處找自己的資料。 凌顧宸無端惱火,你又瞞著我?! 覃沁雙手一攤,我覺得是蘇逸騙她。他告訴笛瀾,他meimei夭折了,母親也因此過世。我以為他還打笛瀾主意呢,這種故事最讓她傷心了不是嗎? 蘇逸沒與她相認?羅安皺眉。 或許她不是他meimei,只是長得像凌顧宸說出口,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在自欺欺人。 覃沁揉揉眼睛,怪不得她跟現(xiàn)在這個弟弟一點都不像,爸媽也不親她。 關(guān)于這點,廖叔也沒想通,如果這個女人因為與約瑟夫的感情出問題而送走女兒,為什么不好好挑戶人家? 覃沁看向凌顧宸,她有沒有與你說過,小時候記憶里可能奇怪的事? 凌顧宸搖頭,她與外婆最親,與父母見得少。外婆過世了,才去父母身邊。 羅安點點頭,看來要查她外婆。 所以呢?廖叔攔著她與我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凌顧宸把照片甩在桌子上,冷冷地問,他到底在計劃什么?連我也不能告訴? 因為他一開始也是賭,賭她是約瑟夫的女兒。羅安雙手抱胸,所以即使她什么都不會,就當養(yǎng)個閑人。但是看起來,她的能力很不錯,讓人刮目相看。沃德家的冷血基因確實影響了她。 她如果不是呢? 她可以不是,只憑這張與蘇逸母親相似的臉,就足以糊弄蘇逸甚至約瑟夫。羅安復述這些話時,竟然有點不忍地嘆了口氣,等我們用她戲耍了沃德,他們自然會出手殺了她。這期間,我們可以想辦法占上風。 拿她做誘餌?凌顧宸哼笑,那現(xiàn)在她是蘇逸的meimei,廖叔又怎么計劃? 羅安低頭沉默了一陣。 凌顧宸的心忽然涼了半截,什么意思? 他并不想讓meimei活著見到哥哥。 覃沁靠向墻,猜到了許多,他低頭嘆氣。 羅安的神情終于不再那么淡漠,廖叔有一個U盤,儲藏了所有資料。 什么資料? 她的所有違法記錄,不論是不是她做的,只要能安在她頭上,羅安頓了頓,用她蘇家二小姐的身份。 凌顧宸只覺得心中有狂怒的聲音在咆哮,但他許久都說不出話。 她推脫不掉的,因為確實經(jīng)過她的手。這樣,就能用法律公訴和社會輿論把沃德集團徹底逼出泊都。羅安看著他,為了不把我們扯進來,不能讓她活著與蘇逸相認。 他讓你動手了嗎?凌顧宸極輕的聲音里透著瘆人的恐怖。 羅安點頭,他想在死前把這條路給你鋪好。他們退出,泊都就是你的。 他讓你什么時候動手? 羅安抹抹嘴角,他進醫(yī)院之后,第一件交代我的事 凌顧宸不知是該感到后怕還是諷刺,他讓你做的事,你竟然拖到現(xiàn)在 確實,羅安從未違背過廖逍,甚至在凌顧宸與廖逍之間,他也會首選廖逍。 這一點,凌顧宸同樣很清楚,但他不在乎,因為廖逍與他的利益一致,羅安做的事永遠不會是背叛。 沒想到廖逍私底下把矛頭對準了祝笛瀾。 羅安輕嘆一口氣,要不是你非要去愛她我早就動手了 凌顧宸揉著前額,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覃沁撿起照片,現(xiàn)在怎么辦? 廖叔也明白,所以催我私下動手,羅安看向窗外,他逼你訂婚也沒把你們兩個分開。你要是與她沒有感情,這件事就簡單得多,對我們也是百利無一害。 羅安,如果你還當我是大哥,凌顧宸嚴肅道,就不要再打她的主意。 羅安轉(zhuǎn)過臉,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我會與廖叔談。 羅安點頭。 蘇逸那邊怎么辦?覃沁說,他遲早有一天跟你要人。 看他是什么哥哥。 我要是她親哥,估計要恨死你。 我知道。 覃沁抿住嘴唇,我把蜜月取消吧,這要是為了笛瀾打起來 不用,凌顧宸淡淡地說,你去吧。 羅安插話,你要告訴她嗎? 凌顧宸只覺得頭疼,微微搖頭。 我勸你別說,她這脾氣覃沁嘆氣,沒等蘇逸沒找上門,她就能把這天花板掀了。 祝笛瀾知道我們太多事了,羅安冷漠地說,如果放她走,那就是把最核心的人送給蘇逸 我不可能放她走。凌顧宸斬釘截鐵地說。 你最好留得住她,不然保險起見,我只能殺了她。 不要再說這種話!凌顧宸發(fā)火。 羅安擰開門把手,覃沁跟在他身后,兩人在停車場抽了兩支煙。覃沁知道這種時刻,他反而比凌顧宸更冷靜。 這抉擇對凌顧宸來說太難了,覃沁感到自己有責任作出理智的決定,顧全大局。 他與羅安商量了幾句,他們都不會傷害祝笛瀾,但兩人很快分頭行動,把祝笛瀾在機要區(qū)域的所有指紋與虹膜記錄全部刪除。 他們把祝笛瀾的權(quán)限降為零,原本,她幾乎已是這幢別墅里僅次于羅安的核心人物之一。 他們不得不防止她可能倒向蘇逸之后,給他們帶來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