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
跳舞
舞池里群魔狂舞,電子音樂轟炸了半個小時,DJ換上了抒情曲目,方璐和祝笛瀾才從走廊回來。祝笛瀾直沖吧臺,那股被酒精控制的勁又上來了。 凌顧宸既擔心她到處摸男人,又擔心她喝醉,快步走到她身后。 她剛捧了一杯金湯力,轉過身就看見一張債主臉。她視而不見。 喝多少了?凌顧宸輕輕握住她的手腕,別生氣,說好今天讓你隨便喝。 那就別問。 慢點喝,醉得太快沒法跳舞,他溫柔地勸。 喝完這杯再跳,不影響。祝笛瀾懶懶地靠著吧臺。 凌顧宸直覺自己對她的依賴幾乎病入膏肓,他不想讓她離開視線,自然不會主動從她身邊走開。他就陪她倚著吧臺,靜靜看著她。 祝笛瀾翻個白眼,顯得不耐煩。 她這樣,凌顧宸又條件反射似的要哄她,我們跳支舞吧。 約我跳舞嗎? 是,賞個臉嗎? 祝笛瀾狡黠地一笑,微微偏頭,去門口排隊,沒輪到你。 凌顧宸這才看向她身后,吧臺和舞池交界處,正好是一扇大銅門,門邊站了五六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目不轉睛地盯著祝笛瀾。 凌顧宸緊緊閉了下眼睛,嘴角不自覺抽動兩下。 他拼命把心里的怒火和不忿壓抑下去。這是覃沁的婚禮,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嫉妒鬧出不好看的場面來。所以他一直忍,沒把這些個不長眼的人戳瞎。 祝笛瀾怡然自得地笑,嫵媚的眼神在舞池里轉。這次婚禮中,她相中的帥哥有兩三個,是她喜歡的外型。 只要趕跑這個煩人的、嘀嘀咕咕個不停的大跟屁蟲,她就很樂于好好去調(diào)個情。 可惜凌顧宸也看穿她的心思,當定了這個跟屁蟲,還要在場所有的保鏢都當她的跟屁蟲。 他悶悶地說,我不能插個隊嗎?你先跟我跳。 憑什么呀?祝笛瀾故意嗆他,你知道那幾個冤大頭在那里等我多久了嗎? 我們認識那么多年了,我還不能插隊嗎? 不能。 她恃靚行兇的本事多厲害,凌顧宸心知肚明。過去這些年里,他眼睜睜看著她用這樣傲慢又魅惑的風情耍了多少男人,他看好戲似的旁觀著。 沒想到有一天報應到他自己頭上。他氣得差點一口氣沒憋住。 我們再商量。 不商量,祝笛瀾揚起嘴角,露出俏麗的微笑,揮著手,小輝輝!跟你老板跳個舞了! 一襲巨大的粉色紗裙穿過舞池狂奔而來,鄭輝十分精瘦,身高幾乎一米九,因而穿著這紗裙,如一只古怪的長頸鹿。 他對自己的裝扮非常滿意,輕巧地拉住凌顧宸,諂媚地笑,老板!跳舞呀! 凌顧宸氣極,拿手指指祝笛瀾,就被鱷魚轉進漩渦似的被拉走了。 祝笛瀾放下玻璃杯,跑進舞池。正好一曲結束,覃沁拉住她,兩人開心地跳起舞來。 凌顧宸無奈地看了眼鄭輝,過了今天我還是你老板,別穿成這樣在我面前晃。 鄭輝笑得俯下身,乖乖放開他,跑去sao擾其他伴郎了。他戴的首飾一點沒比伴娘們少,整個人都亮閃閃的。 凌顧宸正想走,丁蕓茹快走兩步牽起他,笑道,你跳過舞了嗎? 還沒,凌顧宸輕輕攬住她的腰,我們跳吧。 丁蕓茹大方環(huán)住他的肩膀,玩得還開心嗎? 嗯。凌顧宸仔細打量她。這一整天的甜蜜讓丁蕓茹的兩頰有甜蜜的緋紅,她換了件珍珠吊墜的大露背貼身禮裙,美過這會場里的所有女人。 恭喜,他真心夸贊,你很漂亮。 謝謝,丁蕓茹笑得瞇起眼,與你的是一家人了,這感覺自然又奇怪。 凌顧宸對她溫柔地笑。兩人轉了幾圈,他看到一旁摟著覃沁的祝笛瀾。她與覃沁在一起時,笑得會有點傻氣,果真像個被寵愛著的小meimei。 他聽不見覃沁說話,也看得出他一個勁逗她。祝笛瀾經(jīng)常笑得仰過頭。 他根本意識不到自己看了她多久,每一次,他把目光落在她臉上以后,時間都似乎不重要了。 丁蕓茹微笑著陪他看過去,過了許久,才輕聲勸,你得給她一點時間。 凌顧宸看回她,我知道。 對不起,沒有早點告訴你。 沒事,她的決定總是有理由,我拗不過她。 可她現(xiàn)在還不愿與你交往,為什么? 我讓她傷心了很久,欠她太多,凌顧宸溫和地笑,就讓她鬧幾天吧。 丁蕓茹點點頭,莉莉與我聯(lián)系了,她祝我新婚快樂。 她怎么樣? 她在日本玩,挺開心的,丁蕓茹輕柔地說,她希望你和笛瀾都別愧疚了,早點把以前的事放下。 謝謝。輕柔的舞曲結束,凌顧宸把她攬進懷里,輕輕抱了一會兒,新婚快樂,很高興與你成為家人。 丁蕓茹溫柔地拍拍他的背,隨后與哥哥跳舞去了。 凌顧宸再度嘗試去拉祝笛瀾,她的手一縮,就晃到其他男人身邊去了。 凌顧宸只得作罷,朝角落的圓桌走,發(fā)現(xiàn)吳峻峰孤獨地坐在那里喝酒。他在他身邊坐下,要了杯威士忌。 吳峻峰微微點頭,凌哥。 凌顧宸看看他,怎么一個人坐這里? 吳峻峰看看舞池里笑得開心的祝笛瀾,郁郁地垂下眼。 凌顧宸嘆口氣,萬萬沒想到,這樣一個陽光帥氣的年輕男孩,被祝笛瀾渣了一次,顯露出憂郁的氣質(zhì)來。 這份沉默的藝術家氣質(zhì)把他的帥氣烘托到動漫少年那樣的高度。 這場婚禮搭訕他的女孩絡繹不絕,可是他提不起興趣,面癱的樣子快要趕上少女偶像流川楓了。 你那么年輕,別坐在這里,凌顧宸勸道,去玩開心點。 吳峻峰憂傷地看看他,凌哥,你為什么取消訂婚? 凌顧宸愣了一下,靠向椅背,指指祝笛瀾。 吳峻峰猛灌一大口酒。 凌顧宸對他倒是氣不起來,隱隱竟然也有種責任感。大概他已經(jīng)習慣了,跟在祝笛瀾身后,收拾她造的孽。 他會去嫉妒她調(diào)情的對象,但她真的傷了誰的心,凌顧宸竟然也覺得自己該幫忙勸一勸。 他們兩個人的共同體感受太強烈。她會對孟莉莉歉疚,凌顧宸也會對吳峻峰過意不去。 吳峻峰傷心得眼睛都發(fā)紅,我沒機會了,是嗎? 凌顧宸無奈地撓撓頭,你才幾歲?二十歲出頭,這么癡情干什么?人生剛開始。 你為了她,連名聲都不要。我這算什么癡情? 我欠她太多了,凌顧宸也把酒灌下去,我們之間很復雜。 我不想放手,吳峻峰說狠話也透著年輕男孩的幼稚和沖勁,我知道她現(xiàn)在嫌我年紀小,再過幾年,我會不一樣的。 凌顧宸拍拍他的肩膀,別這樣。你不了解她,這一屋子的男人,說白了都是她的玩具。這些年,我使盡手段才把她留在身邊,很卑鄙,我承認。可是不這樣做,我根本玩不過她。你不會想成為這樣的人。 吳峻峰沒想到他竟然說這么掏心掏肺的話,怔得瞪大眼睛。 凌顧宸拿六角杯敲敲桌子。說實話,祝笛瀾到處揩帥哥的油,他嫉妒,但危機感并不重。他了解她,知道她愛玩,但不會放真心。 她的真心,曾經(jīng)給過韓秋肅。所以直到現(xiàn)在,凌顧宸唯一堤防的人也只有韓秋肅而已。 要是韓秋肅知道她搞出這么多花邊來,估計能氣得挨個卸這些冤大頭的腿。他現(xiàn)在都能想出韓秋肅那張氣皺的臉。 他竟然自認自己的脾氣比韓秋肅好多了。 他無緣無故地哼笑一聲,也就我這么好好勸你。換個人,你早就被打花臉了。 吳峻峰不解,誰? 凌顧宸收斂笑容,意識到自己不該說那么多,于是轉移話題,勸他放開了玩。吳峻峰開心不起來,只是郁郁地看著祝笛瀾,眼里滿是傷心和不解。 舞曲播了好幾首,新娘終于跳不動,她慢慢走向他們所在的圓桌。 祝笛瀾也甩開那圈排隊等她賞臉跳舞的冤大頭,攬住丁蕓茹的手臂,與她一起慢慢走。 她們坐下休息,祝笛瀾幫她調(diào)整禮裙后背的珍珠墜鏈。 吳峻峰剛剛還傷心,一看見她,又下意識地拖著椅子就坐過去了。凌顧宸的行為表面上沒他這么狗腿,但還是悄咪咪地移動過去。 祝笛瀾對身邊的動靜不為所動,她直夸丁蕓茹的禮裙好看。 別提了,節(jié)食、鍛煉,減脂增肌,練腹肌練屁股,整整半年,就為了穿這條裙子好看。丁蕓茹顯得既幸福又痛苦,我以后再也不會有這樣的身材了。 不會的,你什么時候穿都好看。祝笛瀾勸著她,然后轉過臉,瞪著那兩個男人,你們說,好看嗎? 兩個男人狗腿地點頭,瘋狂夸獎,好看!你是最美的新娘! 丁蕓茹笑得倒進椅子里。 凌顧宸給她遞酒,跟自動送酒機似的,給你點的莫吉托。 祝笛瀾滿意地笑,但還是不理他。 喝開心了嗎?他笑瞇瞇地問。 煩人。 凌顧宸瞬間識相地閉嘴。 吳峻峰奶兮兮地說,jiejie,我陪你跳舞吧。 不跳了,累。 吳峻峰嚇得趕緊安撫,那你休息,你哪里累?我給你按按。 祝笛瀾轉過臉,誰都不理。 覃沁跟過來,關切地摸摸丁蕓茹的額頭,累了? 還好,丁蕓茹脫下高跟鞋,就是腳被磨疼了。 她的腳后跟和兩側都紅了一大片,與鞋面接觸的地方有細長的紅腫,好似被割傷。覃沁頓時皺眉,心疼地握住她的雙腳,你這是穿鞋還是受刑啊? 丁蕓茹笑笑,為了好看嘛。 覃沁拉過椅子坐下,把她的腳放在膝上,溫柔地按摩,眼里滿是心疼,怎么忍了那么久?早點說,換雙拖鞋。 女生嘛,丁蕓茹看向祝笛瀾,你不疼嗎? 祝笛瀾也蹬掉高跟鞋,她的腳上有類似的劃痕,后跟處已然紅腫,疼呀,怎么不疼。 覃沁看一眼,跟保鏢打手勢,保鏢送來一大盒創(chuàng)口貼。 吳峻峰趕忙接過,jiejie,我?guī)湍阗N。 他的手碰到她的腳踝,祝笛瀾猛然縮回腳,瞪他一眼,吳峻峰就不敢動了。 凌顧宸強勢些,抓住她的腳腕,放在膝上,正想給她噴藥,就被不客氣地打開。 我自己有手,別碰我。 覃沁看看他們,抬眼又看見圍過來好幾個單身男人。每個人都冤大頭似的,想與祝笛瀾搭訕,又不敢開口。 覃沁翻白眼,指指舞池,你們好好學學程醫(yī)生,泡到全場最漂亮的伴娘。一個個,怎么圍著個黑山老妖轉。 他們看向舞池,程晉同和方璐在的音樂中跳舞。眾人起哄,方璐的臉漲得通紅,可也笑得很甜蜜。 祝笛瀾和丁蕓茹靜靜看著舞池,對視著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