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試一次
再試一次
孟莉莉醒來的消息同樣傳到廖逍耳里。廖逍要求凌顧宸控制住她,凌顧宸不同意,他坦白會放她出國。 覃沁在這場爭論里站在廖逍一旁,他同樣覺得以控制孟莉莉的方式來制約韓秋肅最為可行。 凌顧宸還想堅持,廖逍便稱,如果孟莉莉出國,那么就只能讓祝笛瀾想辦法牽制韓秋肅。覃沁聽罷更是惱火,堅決不肯拿祝笛瀾去冒險。凌顧宸也只得沉默不語。 身體上的復健已經(jīng)進行小半個月,成效卻不甚明顯。孟莉莉的心情在失望和期望中飄來蕩去。但好在祝笛瀾每天來陪她,韓秋肅和凌顧宸偶爾出現(xiàn),她心情漸好。 她很想碰碰自己的琴,可一開始的她連扶住琴的能力都沒有。為此她還崩潰大哭過一場。但恢復了一段時間以后,她可以勉強扶著琴,拉出幾個音階來。 聽到大提琴的音,她忽然覺得自己的一部分生命又回來了。 祝笛瀾一回家就會陪她在琴房里待上許久。這成了這半個月來兩個女孩的例行程序。兩人就這么在琴房里默契地坐著,孟莉莉做著簡單的練習,找回以前拉琴的觸感。祝笛瀾則邊與她閑聊邊處理課件。 琴房的門被輕輕推開,凌顧宸站在兩人身后靜靜看了會兒。祝笛瀾不經(jīng)意地轉臉才看到他。 覃沁大咧咧地打招呼,還記得我吧? 孟莉莉開心地笑,沁,好久不見。我挺想你的。 覃沁俯下身給了她一個擁抱,隨后端詳著她的面色,嗯,看著氣色好多了。 謝謝,孟莉莉懇切地說,我聽笛瀾說你訂婚了,恭喜你。 覃沁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快了,到時候請你喝喜酒。 祝笛瀾躲著凌顧宸的目光,裝作專注地看著面前寒暄的兩人。凌顧宸的目光冷冷落在她身上,沒說話。 覃沁把祝笛瀾拉出琴房,兩人走到客廳的窗邊,不過說了幾句便開始爭執(zhí)。 她極力壓抑著聲音里的怒氣,你干嘛非要扣住莉莉? 不會傷害她。覃沁也把聲音壓得極低。 你能不能放一點善心出來?祝笛瀾生氣又無奈,莉莉當你是好友,你一天到晚算計她,她又沒做錯什么。 顧宸留住她只是個由頭,覃沁痞痞地笑,你不要吃醋,這點我可以保證 誰跟你說這個了?祝笛瀾愈加發(fā)火,這事你已經(jīng)干過一次了,把她害成現(xiàn)在這樣,你怎么能故技重施 要不然叫你故技重施去跟韓秋肅演戲?我首先要照顧的自然是你。讓你冒險的事我絕不答應。 讓莉莉冒險的事我也不答應。 這你沒得選,覃沁聲音很小卻極其強勢,我能保證我不動莉莉,但我不能保證韓秋肅不會傷害你。 祝笛瀾氣得扯他的衣袖,你太過分了 覃沁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堅定地說,你不要跟我爭。我做事的風格你很清楚。 我清楚我在干什么。你不要算計莉莉。 我在乎你才做這樣的決定。覃沁狠狠道,我利用莉莉,保證你不需要再跟韓秋肅虛與委蛇。你知不知道我花多大的力氣才忍住不一槍崩了他 他瞬間止住話頭,因為他敏感地察覺到身后的異樣。他回過頭,與韓秋肅冷冷地互看許久,兩人的眼神里皆殺意凝重。 放手。韓秋肅冷冷地說。 祝笛瀾這才意識到覃沁還抓著自己的手腕。她忿忿地甩開手,覃沁不屑地哼了一聲。 韓秋肅向他們走近了一步,覃沁迅速把她護在身后,兇狠的眼神里滿是挑釁。她無奈地撇嘴。 韓秋肅打量著兩人,許久沒有下一步動作。 在泊都,覃沁的名號不小,是凌顧宸手下最得力的幫手之一,身手了得,消息靈通。道上無數(shù)的人想與他攀附額外的關系,可他沒有背叛凌顧宸的意思。 韓秋肅此前未深究過覃沁的身份。可他看得出,覃沁與祝笛瀾的關系親密到幾乎超越純粹的上下級或者平級關系,而凌顧宸對此置若罔聞。 這一切,讓韓秋肅不得不好奇覃沁在凌氏里的位置。 祝笛瀾對此也是諱莫如深。韓秋肅綁架她時曾要她說出覃沁和羅安的身份,她寧死也不愿透露。這一行為本身已給了他相當多的信息。 讓開。 覃沁與他對峙著。祝笛瀾輕輕拉過他的手肘,遞給他一個眼神。覃沁僵持了許久才放棄,不滿地走向一旁,遠遠地看著兩人。 韓秋肅走到她面前,溫柔地牽過她的手,想查看她的手腕是否受傷。 沒事。祝笛瀾輕巧地躲開。 她知道韓秋肅故意讓覃沁看見,而覃沁自然會在之后沒事找事地沖她發(fā)火。她現(xiàn)在沒心思陪他們胡鬧。 他需要聽你的指令嗎?韓秋肅饒有興致地看著她,還是反過來? 祝笛瀾的眼神逐漸變得冰冷。 韓秋肅也不讓步,他固執(zhí)地等她的回答。 你們聚在一起,什么東西都烏煙瘴氣的。她不滿地扯住韓秋肅的外套,從他口袋里順出煙和打火機。 韓秋肅無奈地輕笑。祝笛瀾惱火地把自己關在陽臺上,開始抽起煙來。韓秋肅冷冷地掃了覃沁一眼,也跟到了陽臺上。 琴房里只剩下兩個人。凌顧宸輕輕關上門,孟莉莉緊張又有些尷尬地垂眸。 凌顧宸在她身邊坐下,溫柔道,我剛剛聽了一點。 太生疏了。 即使這么久不練,都聽得出你的天分。 你很會安慰我。 凌顧宸側頭認真看著她,莉莉,我欠你一個道歉。 孟莉莉眼眶一熱,她暗罵自己不爭氣,拼命止住眼淚。 那時候我不該編那種謊話騙你,對不起。 沒事,是我自己傻。 如果你需要幫助,不論是身體上的恢復還是生活上的需求,盡管同我開口,我一定幫你。 我想要的,你給不了。 凌顧宸不出聲地輕嘆,你說吧,我什么都答應你。 你是不是也想讓我離開泊都?秋肅勸我,笛瀾也勸過我 這由你自己決定。 我要你照顧我,照顧到我能走為止。孟莉莉賭氣說道。 好。 她沒想到他會答應得如此爽快,垂眸沉默了許久,試著把心里所有的勇氣都積攢起來。 此刻的話沒有她想象得那么困難,或許因為她已經(jīng)在鬼門關走了一回,也不知現(xiàn)在的癱瘓是不是永久性的;或許因為她知道如果她再不試著留下來,那她此生再也不會回到泊都,再也不會見到他 這一切好似讓她的勇氣簡單許多,如果我說,我不想走。因為我還愛你,我想留在你身邊 凌顧宸眼里是一成不變的溫柔。 他許久沒有說話,這讓孟莉莉覺得,他眼里的溫柔滿是距離感??烧f出這些話之后,她忽然覺得十分輕松。眼下不過就是去與留的問題了。 你會讓我留在你身邊嗎? 會,凌顧宸輕聲說,但我怕我會讓你傷心。 孟莉莉露出細微溫柔而甜蜜的笑意,蓋住了她臉上的淚痕,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有。沒騙你。 那你可不可以再試著喜歡我一次。孟莉莉小心翼翼地問,我們再試一次。 凌顧宸沉默一小陣,嘴角便露出淺淺的笑意,好。 孟莉莉伸手抱他。他輕柔把她攬進自己懷里。她臉上掛著淚珠,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聽到自己慌亂而興奮的心跳。 懷里的女孩瘦弱如同一陣風,兩年的臥床讓她嚴重營養(yǎng)不良,肌rou輕微萎縮。 凌顧宸嘴角的笑意消失。他心疼地抱緊她,視線落在一旁的大提琴上。 他心里滿當當?shù)厥⒅硪粋€影子??伤恢肋@究竟還重不重要了。 韓秋肅氣得又與孟莉莉大吵一架,指出她只會再度被騙。她一開始好聲好氣地解釋,最后也被他的怒火嚇得哭個不停。 祝笛瀾在一旁踱步嘆氣,實在不知該站在哪一邊。韓秋肅發(fā)火著要祝笛瀾,可孟莉莉怎么也不肯松口。 你怎么可能還信他?你躺了兩年,凌顧宸管過你嗎? 孟莉莉哭求,秋肅,你別這樣 你到現(xiàn)在還不告訴她?韓秋肅把怒火轉向祝笛瀾,過去一年里你跟凌顧宸是不是情人關系?你還不告訴她真相? 祝笛瀾一愣,半晌沒說話。 孟莉莉委屈地拉他的衣袖,你不要再誤會笛瀾了。顧宸跟我解釋過了,他只是騙我的 那是之前。過去一年里發(fā)生的事你可不知道。 孟莉莉怔怔地看著他。 我告訴你真相,我不是。祝笛瀾冷靜地說,你為同一件莫須有的事指責過我不下三次。現(xiàn)在你滿意了嗎? 氛圍忽然尷尬地凝重。韓秋肅依舊怒氣未消,他略顯不安地移開目光。 孟莉莉先反應過來,小聲勸道,快道歉呀。 祝笛瀾扭頭便走,韓秋肅快步跟上她,笛瀾,你別生氣。 我不生氣。我沒什么好說的。 韓秋肅拉住她,強迫她與自己對視,我說話太沖了,對不起。我真的為莉莉擔心。 他們要針對的是你。我保證莉莉不會有事,這樣你能放心點嗎? 你站在我的立場想一想。她是我唯一的meimei,我唯一的親人。 我知道,祝笛瀾不再那么生氣,我無法改變他們的決定,這你也是知道的。我發(fā)誓我會好好照顧莉莉的,好不好? 韓秋肅終于露出無奈又傷心的神色。 你要么就把莉莉綁起來帶走,要么就只能接受目前的現(xiàn)實。 她要是健康,我立馬把她綁了送到國外去。韓秋肅揉揉眼睛,顯得十分疲倦,她現(xiàn)在這樣我怎么做都不是 那就先讓她慢慢恢復,之后的事我們再想辦法。 韓秋肅不滿,但還是妥協(xié)了。 我先讓莉莉去休息。 韓秋肅猛地把她摟進懷里,我知道,我知道你也很辛苦,很無奈。我不該朝你發(fā)脾氣。 祝笛瀾沒來由地難過,但還是鎮(zhèn)定地想把他推開,沒事。 對不起。韓秋肅不肯撒手,我會保護你。笛瀾,我愛你。 祝笛瀾僵著身體,捂著臉。她不明白事到如今,自己為何偏偏踏入同一個旋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