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父親
孩子的父親
祝笛瀾郁郁地坐在客廳沙發(fā)上,心不在焉看著無聊的肥皂劇。覃沁與凌顧宸聊了會兒天,就不自覺地朝她走過來。 又不開心啦?覃沁笑道。 祝笛瀾裝作沒聽見,紋絲不動。她已經(jīng)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天披著自己的絲綢睡裙和睡袍在家瞎晃,衣服都不用換。 覃沁拿起桌邊的幾本書翻了翻,是譚昌給的有關(guān)懷孕的書籍。 這些你看了嗎?看著挺實用的。 祝笛瀾用手撐住頭,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凌顧宸在覃沁身邊坐下,靠著沙發(fā),無所事事地看著他們。 我知道你不開心,可你不開心也不能改變你懷孕這個事實嘛,覃沁翻開書,這些還是要看一看的,好有準備還有心理準備你們最愛說的。 祝笛瀾抿了下嘴巴,感覺自己快要發(fā)火了。 很有用嘛,覃沁根本沒留意她平靜神情下的怒意,我讀給你聽?。簭膽言惺荛_始,你的身體可能開始慢慢變形了,體重會快速增加,你的腰部會變得更粗,原來的牛仔褲等緊身衣物也已經(jīng)不合身了 等等,后面還有變好的,你聽他看到了祝笛瀾快要暴走的神情,趕忙補充道,胸部開始增大,需要換大一些的內(nèi)衣 祝笛瀾一把搶過書,砸在他頭上。 覃沁一手捂頭,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姑奶奶,我錯了我錯了。 凌顧宸揉揉眼睛,開始不出聲地笑。 你怎么這么煩! 不公平,你怎么只砸我,不砸他? 對啊,你怎么只砸他,不砸我?凌顧宸憋著笑,悠悠地說。 隨后凌顧宸就看到對面兩人雕塑般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覃沁還抓著祝笛瀾的手腕,祝笛瀾連試著掙脫似乎都忘記了。 他坐直了身,尷尬地撓了撓頭。 你出什么問題了覃沁嫌棄般得輕聲問。 凌顧宸拉下臉來,沒有回答。 午飯還沒吃完,祝笛瀾就又吐了一陣。凌顧宸擔憂地在一旁輕拍她的背。 覃沁在兩人身后站著,翻著那本書,不是啊,書上說懷孕12周的話差不多就不會孕吐了,你怎么還越來越嚴重了? 你再給我讀那玩意兒,我就祝笛瀾氣得拿手指指他,話沒說完就又低頭吐。 哦,后面還有一句,說這事還是因人而異的。覃沁好像什么都沒聽見,繼續(xù)翻書。 行了,你又不是沒事干。出去。凌顧宸訓(xùn)他。 你下午去辦公室吧?我送你。覃沁終于合上書,把視線放在面前的兩人身上。 祝笛瀾吐到最后幾乎只在干嘔,凌顧宸無比心疼。 他抱著她的雙臂,想把她扶起來,發(fā)現(xiàn)她完全沒有增重,他清晰地快要摸到她的骨骼。 怎么瘦成這樣?我叫譚醫(yī)生過來。 前兩天剛看過,沒事,過段時間就好了。祝笛瀾吐得暈乎乎的,這幾天都這樣,吃了就吐,吐完過一會兒又餓得不行。 凌顧宸把手覆上她的額頭,輕輕拂過她的臉頰。 你不用管我了,我躺會兒。祝笛瀾躺回沙發(fā)上,抓了個抱枕,瞇眼休息。 覃沁抱胸看著凌顧宸,眼里的情緒漸漸復(fù)雜起來。 覃沁拿過鄧會澤手里的車鑰匙,我來開車,你去后面。 鄧會澤跟著羅安上了另一輛車。 凌顧宸在后座拿著一疊文件翻看著,覃沁從后視鏡里瞄了他幾眼,裝出隨口問問的語氣:你現(xiàn)在對笛瀾挺關(guān)心的啊。 嗯。凌顧宸心不在焉地回應(yīng),專心致志地盯著手里的資料。 覃沁輕輕咳了一聲,我還以為你會因為她懷孕這件事發(fā)火。 她是受害者,我發(fā)什么火。 心甘情愿養(yǎng)閑人,不是你的風格啊。 凌顧宸終于抬頭看他,面無表情地說,我以前對她不好,你跟我急?,F(xiàn)在我認輸了,你們兩個愛干嘛干嘛,你還不高興?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行行,當我沒說。 覃沁送凌顧宸回辦公室,就溜去了秘書室。 蕓茹,你幫我看看,這兩條裙子哪條好看? 嗯,什么裙子呀? 他看見丁蕓茹的背影朝那女生走過去。 過兩天年會穿的,你幫我決定一下,我下班了去買。 丁蕓茹與同事嬉笑聊天,兩人定好了一條禮裙,丁蕓茹轉(zhuǎn)身準備回自己的工作間,便看見了站在門口的覃沁,她的笑容凝固在臉上,變成了一絲生氣和無奈。 總這么躲著也不是辦法。 她下定決心朝覃沁走過去,兩人走到秘書室外的走廊角落。 覃沁揮揮手,兩三個保鏢讓開道,給他們留了片私密的區(qū)域。 你真不打算理我了?我再給你道個歉,真心實意的,那天晚上我不該那么沖動 行了,你一直在道歉。丁蕓茹小聲說,不用再跟我道歉了,我也有錯。 你還去美國嗎? 我還在考慮,但是我有一件事是肯定的。不論怎么樣,我都要跟川立在一起。 覃沁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感情這件事沒法控制,但是時間久了,可以遺忘。丁蕓茹誠懇地說,我們不要再見面了,你總是可以忘掉我,遇上其他人的。 覃沁突然覺得自己有點胸悶,我每天給你發(fā)那么多消息,真是一點用都沒嗎? 我很感激你為我做的那些事,你是個很好的朋友 打住。 覃沁抬手讓她不要再說了,他朝她走近了一步,丁蕓茹想后退但被他拉住,你總是抱著我有男友了這句話而混略你真正的情緒,你好好想想,問問你自己,你是不是真的還愛他?你跟我認識這段時間,你真的對我一點心動的感覺都沒有?如果你肯定地說沒有,那我以后再也不會來找你了。 丁蕓茹的心狂跳起來,她不知道這是因為他們兩人的距離離得太近還是因為覃沁說的話。 她強裝鎮(zhèn)定,真的沒有。 她意外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帶著顫抖。 覃沁認真地看了她一會兒,最后扯起嘴角淡淡一笑,離開了。留下丁蕓茹站在原地,她拍著胸口平穩(wěn)自己的呼吸。 之后的一整天,覃沁最后那個一貫痞氣的淡淡微笑一直印刻在她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凌顧宸回家時又是半夜,路過廚房時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孫姨,你回來了? 誒,大少爺,前兩天回來的。孫姨開心得笑起來。 凌顧宸端詳著她。孫姨自他有記憶開始就照顧著他和覃沁,歲月在她臉上刻下了深深的鑿痕,性格卻是一如既往的和善。 我媽怎么樣? 她挺好的,即使沒有我照顧,她也過得很好。 那她 她雖然不愿意跟我多談以前的事,但她每天禱告前都會祈禱,希望你們兩個好好的。 她開心嗎? 開心,她在家的時候每天畫畫、談鋼琴,學(xué)歐洲各國的語言。不定期出去旅游,時間或長或短,隨心情。孫姨笑道,你不用擔心她。 凌顧宸低頭微笑。 瑞士的風景確實好,可我實在住不慣,心里也老牽掛你跟二少爺,還是回來了。 沒事,你自己決定就好。想我媽了,可以隨時去瑞士看看她。 我知道。孫姨笑意盈盈地看著他,眼角的魚尾紋拉出幾條長長的弧度,顯得尤為溫柔。 怎么半夜了還煲湯? 給祝小姐的。 她又不舒服了? 祝小姐有身子了吧? 凌顧宸點頭。 她跟夫人那時候差不多,努力想吃點東西,結(jié)果總是都吐出來,精氣神也不好。我自己那時候還是個大姑娘呢,看夫人吐成那樣,我也嚇壞了。 孫姨查看著湯,她說老覺得餓,可食欲又不好。我就自己找了些書過來,每天給她換著樣式燉湯、做菜,找出那時候她喜歡也能吃的特定菜式。所以我看祝小姐這樣,心想要不試試我以前那老法子。 謝謝你了。 大少爺啊,孫姨從來不多過問你的事,不過女人懷孕終歸很辛苦的,你要多陪陪祝小姐。就算你不打算娶她,孩子終究是自己的。夫人懷孕的時候,老爺也是這么忙。夫人雖然不說,但我看得出她還是有點傷心的。 凌顧宸靠在桌上,把袖扣解下來拿在手里,輕輕嗯了一聲。 孫姨盛了一小碗湯,你別怪孫姨多嘴,我不想惹你厭煩。以后就有個小小少爺了,孫姨打從心底里高興。 凌顧宸接過湯,我給她送過去吧,你早點休息。 我不累,你想不想吃點什么?孫姨給你做。 不用了,早餐再嘗你的手藝。 祝笛瀾正坐在窗邊看書,凌顧宸在她身邊坐下,這么晚了還不睡,不是該好好休息的嗎? 我的作息都亂到不知道在過哪一個國家的時間了。白天睡太多了,晚上就睡不著。 孫姨做的,你嘗嘗。凌顧宸把湯放到她面前。 謝謝。 凌顧宸輕輕摸她的后背,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你怎么瘦成這樣? 我有在很努力地吃,可吃了都吐出來了。我也不想這樣的。 譚醫(yī)生怎么說? 他說過兩周如果沒有緩解再去查。 她低頭喝湯的樣子乖順得像貓。凌顧宸挪不開目光,遲疑良久道,那個,我要不要放兩天假陪陪你? 你陪我干嘛呀?祝笛瀾驚訝地看他。 凌顧宸移開目光,淡淡地說,那算了。 祝笛瀾沒多想,只是小心翼翼地喝著湯。過了許久,她鼓起勇氣說,顧宸,我想謝謝你。 謝我什么? 送這個孩子去領(lǐng)養(yǎng)的事。 哦,小事,凌顧宸起身離開,你好好休息。 第二天覃沁上桌的時候,聞道了熟悉的芝士炒蛋味,便夸張地抱住從廚房里走出來地孫姨,啊,孫姨,我想死你了。 孫姨溫柔地笑,二少爺你還想吃點什么? 覃沁開始點菜,連著把晚餐也點了。 凌顧宸笑著看他們,這是他最熟悉的家的樣子。 孫姨看見祝笛瀾過來,趕忙問:祝小姐想吃點什么? 白粥就好。祝笛瀾微笑,謝謝你了,孫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