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皇帝駕崩

    霜兒是個機靈的，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叫黎練近日沒在太子妃院過過夜。

    實際上，黎綬回來后，太子也不知在忙碌什么，連回府的日子也少起來。

    白雙不知溫楚楚當(dāng)初究竟給霜兒說了什么，但又覺得以懷孕一事逼迫黎練，一是聽起來并不靠譜，二則對溫楚楚并不公平。

    這段時日她腦子很亂，眼看著酷暑日逼近，白雙的心整日都提的高高的，連天氣都覺得越發(fā)悶熱起來，連帶著一顆心一顆腦子都昏昏沉沉。

    八月初，立秋未至。

    成宗帝歿了的消息傳出宮外，大黎舉國哀悼。

    這日白雙正巧回府，走到半道便被太子的人接去了宮中。

    在馬車上換了孝服，不消一個時辰，就到了宣武門。

    上一次來這里還是一派喜氣，而如今太陽高照，卻驅(qū)不散這巨大金絲籠頂上的冷意。

    白雙一下馬車，就見一列將士齊齊整整朝里去。

    她見狀皺了皺眉。

    秀兒只能候在外，身旁連一個能同白雙說話的人都沒有，白雙只得按下心中恐懼跟著封簽往里去。

    延福宮外，一眾大臣跪地痛哭。

    其中有幾人是真心白雙不知，但她看見父親跪在眾人中，佝僂著身子，一臉悲痛卻一滴淚都流不出來的樣子，白雙才真的被君王駕崩的震驚和悲傷感染。

    這一切恍惚如夢，大黎即將迎來一次更朝換代。

    當(dāng)然，倘若金鑾殿上的位置落入黎練之手，才會如此。

    白雙作為兒媳婦，被宮人引進殿內(nèi)，面上真情實感露出幾分悲色。

    跪在床前的是一眾哭哭啼啼的嬪妃與皇子。

    為首則是烏羽皇后和太子，黎綬在他們之后，同玉貴妃并肩。

    而皇太后早因悲傷過度，被人抬回寢宮。

    白雙不做神色在黎練身旁跪下，她聽見一聲短促的輕嗤。

    這聲音，來自后面。

    縱使那塊玉送來的晚，耽誤最好避開嫁給太子這荒唐事的最好時機，但白雙仍以為玉貴妃對自己不曾心有怨憤。

    因為她們都一個心愿汝漓安好。

    如今看來，一切都是她一廂情愿。

    白雙裝作沒聽見，面上不曾表露任何情緒。

    在宮人的示范下如法炮制，她為床上成宗帝的被子上蓋了一張福布寓意祈福。

    太子妃白氏為先帝祈靈，悼念先帝，以表孝心，以彰哀思

    公公尖銳的聲音響起，白雙嘴角抽了抽。

    雖說在逝者面前有小心思不好，但她還是對太子妃白氏這幾個字，感到尤為不滿。

    身后人是何想法？

    白雙不知，但她卻想象得到玉貴妃面上的諷刺。

    等各個皇子攜正妻到來，白雙已經(jīng)跪了一刻鐘。

    眾人膝蓋都酸痛不已，不少嬪妃已經(jīng)假借哭喪，直接伏在地上以哭聲掩飾偷懶。

    但她在首位，身邊是黎練和烏羽皇后，半分懈怠不得。

    一直未說話的黎練忽然握住她的手，要是覺得難受便靠著我，沒人會看你。

    白雙一怔，隨即掙脫開他，殿下，這不合規(guī)矩。

    她倒是想罵黎練一句，但此時不合適。

    碰巧側(cè)目，看見他紅著眼的樣子，即使未落淚也叫人心生凄楚。

    白雙忍了忍，沒給他翻一個白眼過去。

    黎練再專橫，此事也只是一個失去父親的兒子。

    但這是怎樣一個巧合，白雙剛掙脫開手就身子一軟，險些栽倒。

    還是身后黎綬眼疾手快將她扶住。

    只是一個動作之快，在眾人看來時，他已經(jīng)迅速抽手。

    黎綬說：既然人已到齊，不若讓父皇移駕。

    有人驚詫的看著他。

    即使眾人也跪的難受，但就連皇后都未開口的話，被這二皇子說出來，他還真是大膽。

    這話，也很是沒規(guī)矩。

    黎練瞇了瞇眼，剛一碰到白雙，她就立即清醒。

    烏羽皇后大概也是撐不住了，即使腿下還有個軟墊，還是叫人來扶著她起來。

    嗯，天氣熱，先帝遺體放不得，不若讓導(dǎo)業(yè)大師誦經(jīng)度魂，早些讓先帝入皇陵為安。

    有皇后開口，悶熱的屋子里似乎響起一道無聲的贊同。

    烏羽皇后起身，接著便是太子扶著白雙起來，而后嬪妃和皇子們才起身。

    導(dǎo)業(yè)大師進來，有沙彌在屋子內(nèi)燃香。

    白雙被黎練拉著退后，看見老態(tài)龍鐘的導(dǎo)業(yè)大師，心中感慨。

    兩年多不見，導(dǎo)業(yè)大師如今蒼老成這樣，渾濁的眼掃過他們，便帶頭哀悼誦經(jīng)。

    目光漠然，在黎綬的身上不曾停留一瞬。

    白雙低眸，遠遠看見黎綬的手在微微顫抖。

    繁瑣而沉重的禮節(jié)之后，成宗帝的遺體終于在暮色四合之際蓋如棺中。

    此時白雙已經(jīng)不用再亦步亦趨跟著，她同女眷們待在偏殿。

    殿中無人說話，即使有忍不住的人，也只敢低低的講兩句又立馬噤聲。

    宮中規(guī)矩繁多，任如何鮮活的人進來，都會變成一只提線木偶。

    但這些人里，卻有不少又渴望坐在后宮之首的位置，頤氣指使。

    去往皇陵還需擇日，楠木棺外棺中都有冰碗去熱，幾乎每半個時辰都要換一次，才能保證棺中遺體不腐爛。

    白雙站在窗前，遠遠觀望祭壇邊上忙碌的人。

    他們還在哭，嗓子嘶啞到不能出聲，卻還要捶地發(fā)出聲響，夸張落淚以表哀痛。

    但場上有唯二挺直腰板的兩人黎綬和黎練站在各自對面，一如他們的立場。

    誰也不知道，遺體移入皇陵，在這偌大的赤墻金瓦的禁地，又會掀起何種腥風(fēng)血雨。

    兩人之間似乎有一條無人看見的繩索在拉扯，誰若是力氣不夠，便會被對方拉進祭壇中央的火堆，身骨俱焚。

    晚風(fēng)拂過，祭壇上的黃布獵獵作響，火苗竄高。

    黎綬看著蓋著紋龍錦緞的棺材，目光淡然。

    而黎練卻盯著這位橫空出世的弟弟，眼神陰毒。

    分明祭壇的火浪似乎都蔓延到眼前，她額間滲出細密汗珠，背后卻還是一陣涼意。

    白雙身子一抖，悄無聲息的出了偏殿。

    她向來不記路，但這一次去璞玉宮的方向熟悉到如有人指印。

    還未靠近宮門，遠遠看見她的宮女就上前來，太子妃，貴妃娘娘有請。

    白雙頓了頓，她頷首，有勞。

    踏進璞玉宮中，一股蕭瑟之意涌起。

    這里本就不是先帝最愛踏足的地方，平日多寂寥，如今更是幽靜。

    玉貴妃就坐在窗前，看著被高大紅墻擋住的天，大漠的天可是這般狹窄？

    冷不丁的，她如是問道。

    白雙循著她目光看去，如實道：不，那里的夕陽比火還熱烈，天很寬闊。

    玉貴妃聞聲，吃吃一笑，沙漠綿延無邊，比十個皇宮都大，我其實都看過

    黎淵苻掛旗征戰(zhàn)時，我也才十八九歲，因為擔(dān)憂他，所以喬裝打扮跟著行軍隊伍，卻不料在半路就被他發(fā)現(xiàn)。

    恐怕在這么多嬪妃中，看見過他身上鮮血直流的人只有我，整宿不睡，哭著為他上藥的人也只有我。

    這么看來，我似乎同她們不一樣，但又有何不同？還不是在這深宮中，被他遺忘成為黎淵苻的女人很開心，但成為皇上的女人很痛苦。

    玉貴妃收回目光，她看向白雙，我其實很喜歡你，就連我也從未見過你這樣的女子，可愛直率，聰明大膽可惜我是綬兒的母親，所以我不會讓他愛的人成為傷害他的利器。

    她眸光慢慢冰冷，白雙下意識后退半步，卻因為心中的懼意如論如何也邁不開腳。

    終于，悶了幾日的天如同被熱氣沖破，傾盆大雨直落，瞬間澆濕外面行走的宮人。

    下雨了。

    刷拉拉的雨聲蓋過遠處僧侶誦經(jīng)的聲音。

    分明嘈雜，殿中卻靜的猶如在另一個地方。

    宮外腳步紛雜，宮人撐著傘繼續(xù)守在殿外，依舊不敢靠近門窗半步。

    白雙吞了吞口水，在雷聲轟鳴之前開了口。

    貴妃娘娘，你這樣做才是害了他。

    前段時間太忙，一直沒有登錄網(wǎng)站和微博，實在是不好意思，沒有及時看見大家的留言。

    現(xiàn)在工作輕松一些了，后面會不定時更新弟子，直到完結(ji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