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本就殊途
第六十五章 本就殊途
將將放下行李,白雙就找到白侍郎與白氏說:爹,娘,我想出去一趟。去白馬寺,去祭奠汝漓師父 這三月,舉國同哀之時,白雙就在兩個月前生了一場大病。 不吃不喝,硬生生挺了七天,又昏睡了三日。 白氏眼瞧著她原本那張圓圓的臉都瘦的出了尖下巴,眼眶青黑,連走路都走不了。就心疼的在她床邊哭暈了過去,白雙見狀才開始一點點的吃了些東西。 白瑚也是衣不解帶的照顧在旁,看見她終于開始進米那一刻,也落了眼淚下來直說:雙兒,他也不愿看見你這樣啊。 也是那時候,白瑚知道饞自己meimei身子的花和尚原來是那尊貴之人。 白雙卻只是慘淡一笑說:他怎可能舍得自己一個人走了? 定是被人威脅,被人所害,然后藏起來了。 可這話,她終究沒說出來。 如今白雙的身子,似是風吹一陣就能吹到的樣子,白氏哪里放心的下她去白馬寺呢? 雙兒,你這身子都還不爽利,就要出門去,我如何放心的下? 白雙只是低了低眼,搖搖頭說:我讓秀兒同我去。 白氏還想拒絕,卻被白侍郎按住了手。 雙兒想出去散散心也不是不可以,我讓護院跟幾個就是了。 聞聲,她只得點頭說:那早些回來,今日你jiejie整頓完了要來府上吃飯,娘做你最愛吃的東西好不好? 白雙輕輕的嗯了一聲,就轉(zhuǎn)身離去了。 似是對晚上吃什么,不太感興趣。 秀兒于是緊跟其后,生怕一陣風吹來她就摔著了。 從白府出來,她依舊是提不起精神來。 雖然已經(jīng)立夏,但白雙還是穿著夾棉襖裙。 上了馬車,秀兒打開了馬車簾子說:小姐,您知道嗎?點脂閣新進了一匹口脂,顏色都是您喜歡的顏色,不若我們早點回來去看看? 本是說著平日里白雙最感興趣的事情出來,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卻不料她只是輕輕的擺擺手,然后說:秀兒,把簾子放下了,我有些累了,到了白馬寺時叫醒我知道么? 是 秀兒趕緊又放下簾子,此時馬車忽然停住,馬車外傳來一道男子的聲音。 可是白二小姐? 馬夫問道:這位公子,有事么? 白雙聞聲便親自去打了簾子說:向大人,有何貴干? 她皮膚本就白,如今都快瘦的脫了像,眼底浮現(xiàn)青色十分顯眼,雙眼與鼻尖總是紅彤彤的,十分惹人心疼憐愛。 向南多日未見她,如此一見,只覺得自己的呼吸一滯,想將她攬入懷中,問她究竟為何沒有將自己照顧好。 但白雙為何如此,他知曉一半。 于是帶著一些些惱怒的復雜情緒裹挾,他只雙手抱拳行了禮道:三月不曾見你,我 向公子,你先上來吧。 似是察覺到了他想說什么,白雙立馬打斷了他的話,生怕他一沖動在這集市中就將那些風花雪月的話語說出來了。 但向南上車之后,她才覺得有幾分不妥。 上了車廂,秀兒就識趣的去了外面車轅,同車夫坐著。 車廂里,向南跟白雙相對而坐,看著她清瘦的面頰,甚是關切道:雙兒,最近沒有休息好么? 這一聲雙兒,令她一時間恍了神,回過神來時,她搖搖頭說:不是,在維羅府的時候生了一場病,想是還沒有好利索吧。 她說的風輕云淡,卻面色沉郁,聲音也輕輕柔柔的有氣無力,這樣子,哪里還有往日她活潑生動的模樣? 向南心疼極了。 他抿了抿唇,不由得傾身,握住了她那雙冰涼的手說:你,你 向公子! 白雙猛然抽回了自己的手,眼中的神色終于有了幾分波瀾,卻是厭惡與疏遠。 抱,抱歉。雙兒,看著你這模樣,我只是太擔心了。 向南穩(wěn)了穩(wěn)心神,暗罵自己沖動了。 白雙收回目光,說:你投入太子麾下了。 不是詢問,而是陳述。 他眉頭微蹙,坐直了身子道:我求職無門,只有暫時投入太子麾下。等到七月份的選官時,太子會引薦我,那時我便不是太子門生了。 如此的解釋,于白雙而言有幾分蒼白。 馬車慢吞吞的行著,車廂外的人聲鼎沸逐漸變的幽靜。 他們已經(jīng)出了城門。 白雙又看向他說:是求職無門,還是求高職無門。被太子引薦,你便能擺脫曾是他門生的事實?向南,我本以為你真是因為看的清楚,同我父親那樣,不屑朝中爭紛營結(jié),只想為百姓謀得福利,只愿為大黎社稷出力。 話語中竟帶著幾分慍怒。 向南瞬時有幾分無措,但更多的卻是憤怒。 她懂什么? 在這吃人的朝政中,他沒有靠山?jīng)]有背景,為自己先謀生有什么錯? 不是人人都能同白侍郎那樣幸運,一出任就得以皇上的青睞。而白侍郎表面看起來是不站派,為蒼生著想,可實際上與站在皇上那邊又有何區(qū)別? 而他也只是率先選擇了未來會坐上皇位的人,難道這就不能為百姓謀福祉了嗎? 向南的心中憤慨,卻也覺得自己將這些話說出來,白雙一定不能理解。 說白了,他覺得白雙聰慧,但又如何比得過在朝政上避險求生的男子? 雙兒,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半晌,他才開了口,話語中已有幾分不悅。 白雙今日穿著一身素衣,發(fā)間都是用白色簪花別住,看起來柔弱的如同垂危的嬌花。 她輕輕地搖了頭說:向公子,我們不是一路人,以后還是少見面吧。 說罷,便叫停了馬車。 這是要趕他走的意思。 向南一時間語結(jié),張了好幾次嘴才說:白雙,你且等著,終有一日你會接受我的汝漓已死,你作此模樣他看得見么?心疼你的人也就只有我! 白雙聞聲,青蔥白玉般的手指緊緊蜷曲,握成了拳頭,指甲都掐入了掌心的rou中。 原來他都知道。 如今,她哪里還有心思去掩飾情緒,也沒有必要去掩飾。 因為當事人已經(jīng)化作這世間的一抔土、一陣風了。 倒還不如說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