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據(jù)點
江蘇據(jù)點
二人周邊泛起白光被傳送到據(jù)點大廳,一時誰都沒說話。 李星濺了滿身滿臉的血,面上沒什么表情。 余舫臉色有點發(fā)白,動了動唇?jīng)]作聲。 代理孟喬森綜合癥。 什么?余舫聽到李星開口,有點發(fā)懵。 剛剛眼瞧著李星手起刀落開膛破肚,又隨意拿針線穿了穿梅吉的碎/尸,余舫喉嚨有點發(fā)堵。她知道李星冷靜,可面不改色完成這樣的任務(wù),實在是超出正常人類的承受范疇。 我說,梅吉的行為很像代理孟喬森綜合癥。李星抹了一把臉,似乎才發(fā)現(xiàn)臉上濺了血。 余舫還沒回話,就聽旁邊一人歡快道:李星姐,好巧。 扭頭一看,張冀衡笑瞇瞇走過來,后邊跟著位頭發(fā)染得雞毛撣子一樣的半大小子。 巧。李星禮節(jié)性點了點頭,眼風(fēng)掃過黃梓瑞,后者表情糾結(jié),將臉偏過去。 你們剛到?張冀衡手里拎著一旅行包,打量剛到的二位一眼:來得挺急,沒拿包? 余舫這才想起自己的兩個旅行箱都留在娃娃島房間里,又一想箱子里全是零食,再一想李星面不改色剁開白骨紅rou,也就沒了撈回箱子的心思。 李星接過話茬:看來你們這次的項目很輕松。 張冀衡笑一聲:倒也算不上難,就是把小黃嚇得夠嗆。 李星再次朝黃梓瑞看去,黃梓瑞臉上表情窘迫,眼神發(fā)飄,匆匆說一句:我回房間了。話音還沒落地,腳底抹油,跑了。 李星往黃梓瑞落荒而逃的方向看:怎么回事? 張冀衡憋著笑:你倆先去洗個澡休息休息這事兒可逗了,待會咱們找個地方慢慢說。 李星回了房間。 江蘇據(jù)點明顯比上海據(jù)點高一個檔次,放眼望去一溜玉檀香地板,墻上嚴嚴實實包著竹片,大廳平頂掛紅燈籠,中間拔地鑲一亭子,飛檐斗拱,十分精巧。樓梯曲折往上蜿蜒,扶手上懸著一溜浮燈。李星拿手背碰了碰,不熱。不知是什么高科技玩意。 這據(jù)點也大概十來個玩家,彼此目光一碰就算打招呼,剛從項目回來,神經(jīng)大多沒放松下來,都匆匆忙忙往自己房間走。 剛到房間沖完澡,一醫(yī)生推門進來檢查,問精神狀況。這位明顯沒錢玲話多,問完就走,十分客氣。 李星這會兒已經(jīng)把黃梓瑞那事忘到了腳后跟,正要癱床上閉目養(yǎng)神,門被輕輕敲了兩下。 誰? 李星開門一瞧,黃梓瑞拎著瓶牛奶伸手往前遞,臉卻別扭地撇向一邊,不肯往前看。 相面呢?李星沒接,冷著嗓子問:有事快說。 黃梓瑞吃了半個閉門羹,扭扭捏捏更拘束,最后終于塌下肩來:姐,對不起。瓊斯鎮(zhèn)那事兒,我不該吼你,我向你道歉。 李星拿過牛奶:還有事么。 啊黃梓瑞撓撓頭:沒了。 成,休息去吧。 黃梓瑞呆了一呆:你原諒我了? 我沒生氣。 說完把門一關(guān),牛奶扔桌子上,自己窩床里睡了。 一覺睡得并不安穩(wěn),夢里烏七八糟什么都有,打斗不斷。因此醒來之后還是渾身酸疼,心跳得厲害。 李星去了一樓,一進餐廳就見老熟人們坐一桌。 每個據(jù)點都是十到二十人不等,江蘇據(jù)點這里十七八個人,大多是彼此不認識的,有的從項目里一起回來就翻了臉,從此再不說話,因此據(jù)點里說話聲并不多。 也正因此,這一桌子人才顯得格外熱鬧。 餐廳的桌子有點像學(xué)生時代的食堂布局,靠墻一溜單桌,中間大連排。這一群熟人就坐連排桌旁邊。 張冀衡眼尖,最先發(fā)現(xiàn)李星:李星姐,這邊!你看這是誰? 往旁邊一指,劉文、陳大志正笑呵呵往這邊看,陳大志腿上坐著金盛超。 挺巧。李星在余舫旁邊坐下來:你們都認識了? 多個朋友多條路。余舫開瓶啤酒:有熟人真難得,尤其前幾回,都是人生地不熟的。過了第十回就好了,過了第十回就自由組隊,想跟誰跟誰。完事還補一句:當然,人家得同意。 劉文接過話茬:話糙理不糙。我跟陳哥還算幸運,兩回都在一隊里。 陳大志掂掂腿上的金盛超:就是這孩子可憐,第一回沒跟咱們分一隊。等出來到據(jù)點再一看,滿臉都是血,真是說著重重地唉一聲。 您手還好嗎?李星瞥一眼陳大志的手,那半個手掌是結(jié)結(jié)實實沒了,剩下的部分纏著厚厚紗布。 什么好不好,沒這手老子照樣活。陳大志舉起半只斷掌,在空中揮了揮:流血,咱不怕;要跟個娘們似的折個手就哭哭唧唧,那才是真丟人。 一桌上坐著的倆娘們誰都沒吭聲,一位在袖子里轉(zhuǎn)蝴/蝶/刀,一位低頭倒酒。 那金阿姨呢?張冀衡笑瞇瞇給大伙倒酒:小黃回屋睡覺了,咱甭等他。金阿姨沒跟你們組一隊? 劉文跟陳大志對視一眼,劉文嘴角僵著,陳大志臉上收了笑。 劉文張了張嘴沒說話,陳大志搖搖頭:死了。 死了? 劉文摘了眼鏡,拇指跟食指摁摁眉心:第二個項目,我們是都在一隊的。項目是喪尸,陳大哥抱著超超在前面跑,金阿姨在中間,我在最后斷后。誰知道中間絆了一跤,眼瞅追我們的喪尸就要咬上來。陳大哥折回來拉我,一失手,超超就掉地上了。那喪尸聽見孩子哭也許是覺得孩子rou嫩,沖著超超就挪過去。金阿姨護在超超身上,整個頭骨被咬碎了。 后來呢?張冀衡問。 后來?后來金阿姨就不認人了,連超超都想咬。劉文再抬頭,眼圈發(fā)紅:你們不知道,那個項目滿地都是斷了的胳膊,腿,腦袋。牙齒跟沙子一樣堆地上。槍,各種藥片藥水隨地撿。我跟陳哥挑了把好用的槍,把金阿姨 叮,張冀衡屈指一彈啤酒瓶:逝者已逝,節(jié)哀。 不節(jié)哀也沒辦法。超超在腿上已經(jīng)睡著了,陳大志聲音放輕了點:這游戲,可真不是過家家。 余舫一時沒說話,過會兒又起身從酒柜里拎幾瓶白酒出來:行了各位,該活還得活。今兒咱就喝痛快了,回頭再進項目也精神金阿姨在天上看著也舒心。喝多少算我的,這頓我買單。 眾人喝到微醺,余舫拿筷子一指張冀衡:你先前說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兒? 張冀衡估計酒量小,喝了兩口耳朵就微微發(fā)紅,眼睛又彎起來:哦,小黃的事兒。 張冀衡跟小黃上回走的項目也是喪尸狂潮。不過顯然,兩個項目互不相通。 小黃重感情,到那地兒之后跟一小男孩打得火熱,結(jié)果轉(zhuǎn)眼小男孩回家,被家里已經(jīng)變異的母親給咬了。 小男孩才七八歲,哪里懂事,跌跌撞撞就往旅館跑來找小黃的。一路上還被路過的喪尸咬了幾口,僥幸逃脫了。 小男孩血淋淋站在旅館門口哭,遠處幾個小黑點不住地晃,那是已經(jīng)盯上男孩的喪尸正往這邊挪動。 小黃想給他開門,旅館老板態(tài)度非常強硬不準開,因此還因為這跟老板打了一架。 張冀衡勸小黃冷靜點,小黃眼圈通紅:你讓我怎么冷靜,你他媽跟李星一樣,活人死在腳底下眉頭都不皺一下 張冀衡一聽樂了:成啊。你想幫他可以,但別給老板添麻煩。你自個兒出去,去護著他,皆大歡喜。 黃梓瑞也是橫楞,一梗脖子開門就往外走。 他抖著手把小男孩胳膊上被喪尸咬過的腐rou挖掉,挖到一半吐了,吐完接著挖。過了不到十分鐘,小男孩身體抽搐,變異了。 在小男孩下嘴啃之前,張冀衡開門把黃梓瑞拎進來:爽了么。 黃梓瑞哆嗦著臉色發(fā)白,他剛才眼睜睜看著男孩眼球骨碌碌轉(zhuǎn),停下來時就脹得全是血絲,張嘴牙齒掉一地,又迅速長出新的、更尖銳的牙來。 如果剛才放他進來,旅館的人就全完了,包括我們。張冀衡拿塊毛巾擦手:主要是我們。 瓊斯鎮(zhèn)那會兒也一樣,李星姐要不給咱們斷后,你這會兒早就見閻王了。黃梓瑞看著張冀衡翹起嘴角,語調(diào)十分平緩地說:不管是不是真人,他都是項目里的角色。可千萬別把NPC當人看。傷感情事小,丟命事大。要再不小心把自己賠進去,多冤哪。你說是不是。 張冀衡面上帶笑,黃梓瑞卻覺得笑里透出一股無力感。他這話像是在勸說黃梓瑞,又像是在極力說服自己。 眾人聽完表情各異,李星點頭道:怪不得今天他跑來找我道歉,原來是因為這個。 張冀衡偏頭看過來笑笑:是該好好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