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感覺，是看出來的。”師秦說道，“筆跡鑒定分析是一門學問，我休假時曾學過一些，這句話，應該是個女妖寫的。”

師秦接著又道：“不是孫貍那種妖，而是那種典型的女妖，你看她這句話，‘沒臉沒皮，該殺?！呛苊黠@的女性思維。”

趙小貓實話實說：“看不出來?！?/br>
師秦繼續(xù)道：“照片中，受害人赤\裸著身體，跪姿，就像在謝罪，墻上的字和尸體的擺放位置像是精心構圖過的。還有……這個地方挑的也很有意思，公廁，排泄物聚集的地方，臟臭。沒臉沒皮，是說他不要臉。試想，如果是仇殺，一個男妖殺完人，會脫去他的衣服，讓他跪在門口，剝下他的臉皮，還在墻上留言說他不要臉嗎？”

孫貍認真想了想，小聲道：“好像有那么點道理……我要是跟誰有仇，只想砍完人就走，肯定不會再去給尸體脫衣服，還擺姿勢，何況這身材脫光也沒什么看頭，油膩膩的?！?/br>
趙小貓頓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愣了幾秒，回過神拽著師秦出了公廁。

牟長安緊跟而來，問道：“趙處，這個案子交給我們處理就是，請您信任我，我們兩天內一定結案！”

趙小貓停下來，哦了一聲，望著漸漸暗下去的天，說道：“受害人家住哪里，我親自去做走訪調查工作?！?/br>
牟長安一怔，壓低聲音問道：“趙處，走訪調查人類，您……行嗎？”

見牟長安這么直白，白澤噗哧一聲笑出來，又趕忙咳嗽掩飾。

趙小貓指了指孫貍：“我?guī)纤??！?/br>
又頓了一下，大拇指朝后，指向師秦：“還有他?！?/br>
走訪調查人類，帶昆侖狐去可以理解，但另一個……

牟長安目光一轉，嘴抿成一條線。

“他挺有用的?！壁w小貓指了指師秦的腦袋，“我有預感，這次應該很快就能結案?！?/br>
趙小貓帶著師秦和孫貍來到了受害人武洪的居住小區(qū)。

小區(qū)是半開放式的，舊式樓房。趙小貓仰起頭打量了一眼，看到了樓房周圍的籠罩的蓬勃人氣。

“人氣很旺?！彼f，“不見妖氣，這一片無妖居住。剛記了嗎？他家?guī)讟牵俊?/br>
“四樓東面。”

趙小貓嗯了一聲。

樓梯臺階也是舊的，有的缺了口，比起新建樓的臺階，這些臺階又寬又扁。

一樓角落堆放著好幾輛自行車，樓道里的墻皮也脫落了，一進樓道，聞到的是又濕又潮的灰塵氣，三樓東面里面的屋門開著，只關著防盜網(wǎng)門，一條哈士奇原本趴在門口，趙小貓他們腳剛踏上三樓第一節(jié)臺階，這條又大又肥的哈士奇便嗚咽一聲，夾著尾巴跑了。

一個上了年紀的阿姨聽到動靜透過防盜網(wǎng)門朝外看了一眼，師秦一笑，說道：“警察?！?/br>
那阿姨一聽，猶豫了片刻，開了門，探出頭來，問道：“來調查吳鳳的嗎？”

孫貍見趙小貓沒反應，低聲提醒道：“吳鳳是受害人老婆名字?！?/br>
趙小貓點頭：“對。”

“來的不巧，她昨晚剛從警局回來沒多久，她的婆婆就來了，武洪那邊的親戚來人多，她出去住了。”

孫貍問道：“警方還在調查期間，她怎么能出去住？”

孫貍一出聲，那位阿姨被男聲嚇了一跳，再一看，他確實是個正常小伙子，只不過留了長發(fā)，雖覺得奇怪，但也沒多想，只壓低聲音道：“她不出去住，還能住哪去？房子是她男人的，現(xiàn)在男人死了，她婆婆又怨她沒給自己兒子留個后，男人那邊的叔侄都來了，一家子就她一個外人，她可不得出去住兩天，不然不方便?！?/br>
“留后？”趙小貓眼睛微微睜大，“她的后，和他有什么關系？”

孫貍輕輕拽了拽趙小貓的胳膊。

老阿姨沒怎么聽懂。

“這家不是還有兩個女兒嗎，哪去了？”

老阿姨停頓了很久，慢慢說道：“你們警察管不管這種事？”

孫貍好奇：“哪種事？”

“賣孩子的事……不是人口拐賣，是吳鳳的婆婆要把那兩個小閨女給賣掉……也不是她婆婆，唉，這話怎么說呢……”

門外的三個都愣了，好半天沒能反應過來這位老人說的是什么。

“就是，昨天我們知道武洪出事了，聽說被人砍死在了公園里頭。晚上他那頭的親戚就陸陸續(xù)續(xù)來了，亂哄哄的商量著要辦喪事。吳鳳家倆小姑娘，一個兩歲多點，一個剛滿月沒幾天，晚上……就昨天晚上，他家一個親戚，可能是兄弟之類的吧，下來敲門，問我要不要小姑娘，我說不要，他又問，我有沒有什么親戚朋友想要個小姑娘的……我覺得，他們是想找買家?！?/br>
孫貍大叫：“親的？賣？！”

師秦沉默，朝樓上看了一眼。

趙小貓睜著眼睛，沒說話，臉色卻明顯沉了幾分。

老阿姨道：“我是想……他們現(xiàn)在還沒賣，你們警察也沒什么辦法，我不為難你們，就……能不能嚇唬嚇唬他們？那兩個孩子也是可憐，吳鳳昨晚出去住的時候，想帶孩子一起，她婆婆說孩子姓武不姓吳，是她武家的，不讓她帶走。后來吵起來了，我在樓下聽得清清楚楚。吳鳳哭著走了，沒過多久就有個男的下來問我要不要孩子，我看他還問了其他鄰居，我覺得他們是不想養(yǎng)閨女。他們家……”

老阿姨嘆了口氣：“重男輕女?！?/br>
趙小貓面無表情的哦了一聲，雙手插兜，悶頭上樓，一步跨兩個臺階。

師秦連忙道：“你放心，我們去了解一下情況，真是這樣的話……”

真是這樣的話，他們這些特案處的人又能怎樣？

他沒能說下去。

孫貍迅速接道：“情況屬實的話，我們一定會處理。”

趙小貓繃著臉，一雙眼睛幽黑無底，手從兜里拿出來，咚咚咚的敲門。

老阿姨輕輕關上了門。

樓上傳來腳步聲，四樓有人應門了。

太陽落山后，洛水鬼域棧道開啟。

一抹乳白色幽影，淡淡的如微風一般，飄出棧道。

影子是個女形，看不出五官，腿剛剛化好，腳步歪歪扭扭。

洛鬼協(xié)還亮著燈，今天洛伊和李三花值班，李三花去鬼域進行每十天一次的長居鬼數(shù)量統(tǒng)計。

洛伊喝茶看報，手上的洛陽晚報剛展開，還未看兩眼，就覺一陣清香，報紙一角微微顫動。

洛伊抬頭，見一抹極淺的幻影懸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