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從經(jīng)濟學(xué)的分析脈絡(luò)看貨幣選票的真實作用，它絕不僅僅直接安排與解決了人與人之間的利益調(diào)節(jié)分配關(guān)系，它還間接地安排與解決了人從自然中如何獲得利益的關(guān)系。貨幣投票安排著三個邊際代替率相同，不但解決了人類社會內(nèi)部的協(xié)調(diào)關(guān)系，更考慮了人與自然的互相作用和影響的機理。所以，貨幣投票選擇絕不等同于政治投票選擇。

    阿羅悖論使我們對公共選擇和民主制度有了新的認識，正如市場存在失靈一樣，民主也有它失效的時候。盡管失效的概率可能很小，但這并不意味著阿羅的警告無足輕重。飛機失事不過萬分之一的可能，但它一旦掉下來，對乘客而言就是百分百的災(zāi)難。

    Coe教授最后淺析了關(guān)于阿羅不可能性定理，兩小時的講座引人入勝，DePaul   ter的三樓課室內(nèi)座無虛席。

    這個穿著灰色西裝身量中等的男人在講臺上極富魅力?；ò最^發(fā)掩蓋不住湛藍眼睛內(nèi)的活潑鮮明，肢體語言豐富，理論水平一流。

    話剛落音，掌聲四起。他禮貌微笑，細心回答每個走上講臺的同學(xué)提出的疑問。

    楊教授在后門靜候。

    見蔣慈問完問題，從講臺走回座位的時候，沖她揮了揮手。

    蔣慈抱起書走向后門，Tracy，有事嗎？

    有件事要拜托一下你。我們游學(xué)項目里每年都會有固定的名額可以申請芝大本科或碩士，你問下其他同學(xué)有沒有意向。港島畢竟是英屬，你們本科插班申請美國大學(xué)估計難度很大，但研究生階段可以考慮。在這邊都快2個月的時間了，不知道大家感受如何。如果真的喜歡芝大的話，我很樂意幫忙。

    蔣慈點頭，猶豫兩秒開口，這邊的學(xué)費貴嗎？

    楊教授沒想到蔣慈會問這個問題。以她對蔣慈的了解，每年幾萬美金對她家庭的財力而言絕對只是小事。

    前段時間她手里那條鉆石手鏈就能抵留學(xué)生幾個月的生活費。

    至少要6萬美金一年吧。楊教授想了想，主要看讀的專業(yè)，獎學(xué)金能覆蓋部分。

    如果在這邊勤工儉學(xué)的話，可行嗎？蔣慈小聲詢問，耳根有點發(fā)熱。她知道大家都認為她家境富裕，這種問題就像在問皇帝是否耕田，搞笑矯情。

    做助教的話，收入會高點。你是經(jīng)濟上有什么困難嗎？楊教授想起昨晚蔣慈對港島股民的態(tài)度，莫非是家中有人做了大閘蟹。

    蔣慈搖頭，我想自己賺錢讀，不想用家里的錢。

    原來是年輕姑娘的獨立驕傲。楊教授輕笑，你可以當(dāng)作借錢，用家里的錢讀完之后出來賺錢再還給家人，連本帶息計算又如何？勤工儉學(xué)肯定會分心，影響你的讀書效率。

    楊教授自然不會明白。蔣慈想了整夜，翻書翻到那句資本來到人間從頭到腳都滴著血和骯臟的東西，驚得后背發(fā)涼。

    何靖當(dāng)初那番話她聽得入心入肺。衣食住行，哪一樣不是蔣興給的。真想斬斷牽連，她必須連錢都是自己賺的，才有資格說要脫離黑社會，做個普通人。

    以前的債還不清了，但以后的路可以自己選。

    黑白世界是分不開的。

    隔著重洋萬山，她偏要分開。

    我自己會考慮清楚的。蔣慈斂起眼中愁緒，今晚我問完其他同學(xué)，明天再跟你溝通。

    楊教授點頭，如果你真的想勤工儉學(xué)的話，我也可以給你一些建議。但是我覺得你沒必要因小失大，學(xué)生的本職是學(xué)習(xí)。

    我知道了。蔣慈微笑，不愿多言。

    晚餐之后蔣慈收集了各個同學(xué)對留學(xué)芝大的意見。本次游學(xué)漸入尾聲，就連一開始時不時懷念九龍?zhí)恋皳榈臏愑查_始舍不得美國，認真考慮要不要留學(xué)。

    美國的靚仔人均身高都遠超港島，可能這就是我的宿命所在。湯麗盈躺在床上，側(cè)頭望向書桌前的蔣慈，希望你表哥不要怪我。

    家里一切全憑表嫂作主。蔣慈已習(xí)慣每日與湯麗盈上演一段姑嫂情深。

    湯麗盈大笑，突然想起一個嚴肅問題，如果你以后來芝大的話，你男友怎么辦？

    蔣慈沉默幾秒，他也過來吧。

    他愿意嗎？湯麗盈沒想到蔣慈才是這段關(guān)系的主導(dǎo)者，明明她男友看上去霸道強勢。

    蔣慈點頭。其實她還未問何靖意見，只是牢牢記住那句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去。

    她站起身，決定給何靖打個電話。

    公寓走廊盡頭有個公共電話亭。紅色拱形亭罩，黑色碩大話機，投幣之后撥出千山萬海外的呼喚。

    喂？

    阿靖，是我。蔣慈聽見電話那邊不似平時那般安靜，隱約傳來機械的廣播女聲，你在哪里？

    我在機場。

    你要去哪里？蔣慈微訝。

    我要飛東歐。

    無端端飛東歐？   蔣慈疑惑，去那邊做什么？

    我要去談點事情。放心，我很快回來。你還沒休息？

    還沒。蔣慈往右倚著墻壁，醞釀幾秒后開口，這邊有個可以申請留學(xué)的機會，我想勤工儉學(xué)讀研究生。

    何靖輕笑，氣息灑在聽筒上沙沙撩人，想讀就讀，哪用去打工，再貴的學(xué)費我都供得起。

    蔣慈想直接說我不想用你的錢，但肯定惹來何靖反駁。電話里不適合爭執(zhí)，她猶豫一下決定先不拒絕，你愿意一起過來嗎？

    你讀完就不回港了？何靖發(fā)問，美國有那么好嗎，去兩個月就能樂不思蜀？

    蔣慈抿唇，我上次跟你講過的。

    這次換何靖沉默。他深知蔣慈暗示，此刻卻不夠時間進行商議，你回來我們再商量吧，好嗎？我現(xiàn)在要出發(fā)了。

    登機廣播響起。

    你要去多久？蔣慈有點懊惱，話說一半他就要走。

    只是離開幾天，你回港之前我肯定已經(jīng)回來了。何靖遞出登機牌受檢，步入登機通道，阿嫂，你要記得你答應(yīng)過補償我的。

    蔣慈臉紅，我在跟你說正經(jīng)事。

    只要是跟你有關(guān)的，都很正經(jīng)。

    何靖！

    阿慈何靖心頭一緊，保持語氣平靜，這幾日有急事打去跑馬山，我安排了人。

    蔣慈覺得不對勁，你到底去做什么？

    去金盆洗手。何靖在機艙內(nèi)落座，答應(yīng)你的我不會忘記，先這樣吧。

    電話急急被掛斷。蔣慈投幣再打回去，已是關(guān)機的忙音。

    何靖望向狹小機身窗外。小小窗框透出藍天浮云，灰白色機場跑道延伸至遠處。

    哥，現(xiàn)在下飛機還來得及。何武側(cè)頭望向何靖陰沉臉色。

    何靖斂起情緒，嘴邊勾起淺笑，   怕什么，就當(dāng)去旅游咯。

    真沒去過林肯公園，沒上過港大，沒念過金融，以上全是我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