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20、侵吞公款
卷二:20、侵吞公款
晚上21點,陸鳴到達西疆,唐柯開著黃奇的一輛凱迪拉克來接他。 為了項目組方便,黃奇在項目組進疆前,將自己的凱迪拉克運送到了西疆。 唐柯做事細心,西疆這幾天氣溫驟降,飄起了雪花,車里的暖氣早早開到了最舒適的溫度。 我來開吧。陸鳴攔住唐柯,從他手里拿走了車鑰匙。 唐柯推拒:我開都開了,你剛下飛機,休息休息。 陸鳴打開駕駛位的車門,直接上去了,轉(zhuǎn)頭看唐柯無奈攤了攤手,坐上了副駕駛。 他這個師弟,是個說一不二的主。 但陸鳴也有足夠的修養(yǎng),等唐柯上了車,他解釋道:我在飛機上也沒做什么,一直在休息,從基地到機場要兩個小時車程,該換換駕駛員了,師兄才是需要休息的,這樣咱倆都安全。 這話說的合情合理,唐柯還能說什么。 心嘆怪不得老師們都喜歡他,家世極好但從未以此驕矜,做事認真又聰明。 在這樣的細微之處,能考慮到別人,陸鳴是真正的修養(yǎng)良好。 具體怎么回事? 上了高速,路上幾乎沒有車輛,兩人便得空聊了起來。 事是小事,被那群狗東西給搞大了。唐柯顯然很氣憤,說起了臟話。 陸鳴輕笑了下:說來聽聽。 劉豫前兩天不是請假了嘛,是回家訂婚去了,在朋友圈發(fā)了訂婚照,里面有一張鉆戒,反正我瞅著是挺大的。 陸鳴即刻猜到了什么:所以隔壁組覺得他用了不義之財? 是,但是哪兒來的不義之財?劉豫你不了解,耿直得很,我聽說他是空余時間出去做培訓(xùn)班的數(shù)學(xué)老師,掙了不少。黃老師氣壞了,說今天就要查清楚,明早就去討說法。 黃奇這么生氣也情有可原。 項目組所有經(jīng)費過手必須經(jīng)過他的簽字,學(xué)生被說侵吞,那無疑是指責他。 往輕了說,是項目組款項審批流程不健全,被人鉆了漏洞。 往重了說,是他伙同學(xué)生一起侵吞,是犯罪。 不管是哪樣,都夠黃奇喝一壺的。 隔壁組的組長是誰???陸鳴問道。 唐柯回憶了下:不熟悉,好像是慶城某個公司的項目經(jīng)理。 陸鳴點點頭,心里有了主意。 他有修養(yǎng),不代表他沒脾氣。 到了基地項目組的住所,大家都聚在一個屋子里,氣氛沉肅。 劉豫低著頭,黃奇指著他正在批評:讓你低調(diào),低調(diào)!你不聽。 懷玉其罪,師兄只是分享了日常,這不是他的錯。 黃奇的話被推門進來的陸鳴打斷。 他目光灼灼看著自己,黃奇又何嘗不心疼學(xué)生,嘆了口氣:你說,這這 陸鳴上前握住黃奇的手,將他引到辦公桌上。 看著他坐下,倒了杯水遞給老師,安撫他:老師先喝口水緩緩。 我已經(jīng)聽唐師兄說了,咱們上個月賬目缺一萬多塊錢。今晚,我和郝師姐一起把賬目再對一遍,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話音剛落,劉豫抬起頭看了陸鳴一眼。 和劉豫熟悉的另一個男師兄插了句:咱們一起對吧,畢竟我熟悉。 他叫徐匯,是黃奇手底下的一位博士。 也是跨行來的,本科學(xué)的金融,所以項目的賬款基本都是他負責整理審核的。 黃奇看了看陸鳴,又看了看徐匯,收了個尾:你昨天剛感冒,弄這個肯定要一夜,別勞累身體了。 徐匯的臉色變了變,最終還是沒說什么。 陸鳴胸有成竹,黃奇猜他還有后招,對其他人說道:你們都先回去吧,陸鳴和劉豫等一下。 黃奇的辦公室里便只剩下陸鳴和劉豫了。 這一萬多塊錢,到底跟你有關(guān)系嗎? 劉豫是個剛強的人,聽老師這么問,當即憋紅了臉,啞著嗓子生硬回答:跟我沒有關(guān)系。 他對黃奇的問話很不滿,覺得自己受到了羞辱,一臉怒氣地看著黃奇。 陸鳴看老師還想問,打圓場問劉豫:師兄平時項目支出用什么支付的? 銀行卡,咱們項目的公戶,所有支出都從那張銀行卡出,每次支出都有備注,我也沒錢墊付。劉豫悶聲說道。 陸鳴點點頭:那就好辦了,沒有報銷扯進來,這事兒很容易解決。師兄介意把卡號給我嗎?我想調(diào)銀行流水出來,明天給他們看看。 劉豫有些猶豫,但想了會兒,還是點了點頭。 這事兒其實不復(fù)雜。 項目支出黃奇分給了兩個人,一個是劉豫,一個是郝岫。 劉豫的支出都是從主辦方那里提前借款,每個月借款5萬左右,直接打到項目公戶,由劉豫支出,只要他的細節(jié)賬對上,便沒有什么問題。 就是內(nèi)部監(jiān)察效率不高,光拉流水就要好幾天,黃奇著急,吞不下這口氣。 另外,也有別的原因讓他這么著急。 郝岫則負責先墊付后報銷這方面。 想來舉報的組一來沒想到他們有固定借款,二來忽略了公戶支出這回事,可能以為劉豫虛報了報銷賬目。 行,你把流水調(diào)出來,把賬捋清楚,對上就行了,我就不cao心了。黃奇聽懂了學(xué)生的意圖,便招呼了幾聲,離開了。 劉豫也打算走,臨到門口,別別扭扭地說了句:謝謝師弟。 陸鳴和郝岫花了半晚上的時間,捋好了賬,他們也確實發(fā)現(xiàn)了問題。 一大早,陸鳴就在黃奇住處門口站著。 這幾天西疆飄起了雪花,他站在那里,路過洗臉的徐匯看見,沖陸鳴調(diào)笑了幾句:師弟在程門立雪啊。 師兄早。陸鳴回是回應(yīng)了,不過沒什么笑意。 徐匯不知是不在意還是沒看見,端著洗臉盆走到陸鳴跟前,低聲問他:昨晚賬有沒有問題?。縿e不是郝岫那兒出的事吧 師兄是希望有問題還是沒問題?陸鳴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涼涼地掃了徐匯一眼。 天氣冷,徐匯打了個哆嗦,急急走開了。 過了一會兒,黃奇的門打開了。 他睡得頭發(fā)亂糟糟,看到陸鳴,慌忙要進屋,被陸鳴拉住。 老師,我有話要跟您講。 這意思是不方便講的,兩人便一起進了屋子。 項目上今天特意騰出來2個小時處理這個問題,來個3個項目組的組長,還有一位主管方的財務(wù)領(lǐng)導(dǎo)來主持 。 一屋子坐滿了,劉豫坐在最中間。 財務(wù)領(lǐng)導(dǎo)講了一下事情始末,又客套了一番。 我相信黃老師的學(xué)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但是既然有舉報,我們當然要查清楚,不過黃老師比較著急,說他們已經(jīng)自查查清楚了,今天開這個會,主要是說這件事。 話也不說死,誰也不得罪。 既然是匿名舉報,舉報單位自然不愿暴露出來,所以這番話之后,會議室里陷入了沉默。 劉豫率先站起來開了口:首先非常抱歉因為我的原因耽誤大家時間開這個會,其次我必須要澄清一下,我從未挪用或者侵吞過任何項目款,我的所有收入都是合法所得。 主座上的主管方領(lǐng)導(dǎo)點頭,抬了抬手示意劉豫坐下,將目光轉(zhuǎn)向黃奇:聽說黃老師組里已經(jīng)自查清楚了,勞煩黃老師做個說明。 黃奇清了清嗓子說道:昨天我們把從項目入駐以來近三個月的所有項目支出、借款和報銷、核銷做了整理,其中涉及劉豫同學(xué)的部分沒有任何問題。 大家可能不知道,劉豫同學(xué)負責的是從主管方借款的支出,都是走的公戶,而劉豫這個孩子我了解,他為人正直,不管從哪方面來說,他不可能也不會這么做。小陸把文件拿出來給大家傳閱一下。 陸鳴從書包里掏出一疊文件,遞給了主管方的財務(wù)領(lǐng)導(dǎo)。 他解釋道:這里一共有3份文件,1份是劉豫同學(xué)自己記錄的公款支出的備忘錄復(fù)印件,1份是調(diào)取公戶開戶以來所有收入支出的流水記錄,還有1份則是向項目主管方借款的申請材料整理,大家可以看一下。 劉豫師兄的每筆收入都有詳細的備注記錄,支出總額和借款也是完全一致的。 說話間,文件已經(jīng)從四位領(lǐng)導(dǎo)手里過了一遍,他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那你們項目款上個月空缺的那一萬多到底是怎么回事? 說話的是另一位項目組的組長。 陸鳴多看了他兩眼。 黃奇面露愧色:說來慚愧,這是我的問題,之前學(xué)生把報銷的單據(jù)拿給我了,我疏忽了,沒有放進月度報銷的材料里,整理財務(wù)的學(xué)生沒看到,也不能作假不是,就有這個缺口。 現(xiàn)在已經(jīng)找到了,回頭馬上補上,非常慚愧因為我的問題導(dǎo)致這一系列后果,我也向劉豫同學(xué)道歉。 不論是劉豫之前遭受的攻擊和批評也好,還是黃奇這會兒的自我道歉。 被污蔑和惡意舉報的人最后是否重獲清白,都避免不了在這途中受到言語或者實際上的傷害。 這事隨著黃奇的一聲道歉算是到此為止,大家沒有再說什么,散了會。 他們回了項目組,郝岫提議事情翻篇慶祝一下,但是幾位男同學(xué)都神情懨懨,便作罷了。 徐匯被黃奇叫到了辦公室。 我不追究你,是你快畢業(yè)了,把這件事情捅出來就毀了你,但你要知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你做的這么明顯低級,我不是傻子。 黃奇沉著一張臉,對徐匯說道。 昨天整理賬目時,陸鳴確實發(fā)現(xiàn)上個月有一萬多元的缺口,但都是報銷那邊的問題。 郝岫當即表示自己絕對把所有單據(jù)都交給了徐匯,那只能是徐匯的問題了。 如果不是因為他動機太過強烈,完全可以算他是無心之過。 但他絕對不是。 徐匯和劉豫同歲,兩人家境都普通,相較而言徐匯更好一些,他們也是同一年畢業(yè)。 劉豫已經(jīng)在黃奇的舉薦下,定了留校做博導(dǎo)的就業(yè)方向,徐匯沒有。 這個時期,劉豫的博導(dǎo)正進入最后的背調(diào)環(huán)節(jié)。 一旦出現(xiàn)這種嫌疑,即使后續(xù)澄清,也可能影響到他的就業(yè)。 徐匯的目的不是誣陷,而是打時間差,攪黃這件事。 老師太偏心了,我們倆一起畢業(yè),做博導(dǎo)您選他不選我,現(xiàn)在同樣犯了錯,您給他道歉,覺得我是故意的。徐匯自嘲地笑了兩下。 我是不小心丟了,您愛信不信。 他甩著臉子和辦公室的門離開了。 黃奇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朽木! 師生倆算是徹底鬧掰了。 即使黃奇為了保他,把責任全攬在自己身上。 折騰了一晚上,陸鳴已是十分勞累,當下便回了宿舍,睡到了下午3點多。 去工地轉(zhuǎn)了一圈,又去找了黃奇,定了設(shè)計稿,天已經(jīng)黑了。 陸鳴吃完飯,在基地散步,遇到了劉豫,他平時內(nèi)向,不主動和人打交道,這次是特意等陸鳴的。 不值錢的東西,但是我的心意,我們老家自己種的東西,謝謝你,你別不收,黃老師已經(jīng)收了。 劉豫內(nèi)向歸內(nèi)向,可不代表笨。 搬了黃奇,陸鳴只好收下,含笑道了聲謝。 劉豫重重嘆了口氣:我也知道不是啥大事,但是黃老師想今天解決,要不是你大晚上調(diào)出了銀行流水,咱也缺少一個鐵證,我那個背調(diào)真怕出問題。 說著,他用遺憾又羨慕的眼神看了陸鳴一眼:家世確實有用。 陸鳴笑了笑,搖搖頭:師兄誤會了,跟我家沒關(guān)系,我之前在紐西蘭參加比賽時認識了一位國內(nèi)銀行的高管,正好也是同校同學(xué),一來二去成了朋友,是他昨晚幫了我這個忙。 原來是靠自己。 劉豫對師弟更加欽佩了。 兩人道別后,陸鳴打算出去置辦點東西,剛走到大門口被保安喊住了。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陸鳴。 害,那就沒錯,小姑娘說得對,還真是這里頭最帥的。 陸鳴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不太確定,反問道:小姑娘。 來了來了,那不是,找你的,長得漂亮,真般配。 都說到這份上,陸鳴還能不知道是誰 他抬眼望向門外。 江呦呦穿著黑色牛角扣的毛呢外套,脖子上圍著黑白格紋的大圍巾,幾乎包裹住了半張臉,只看得見鼻尖上沾上的雪跡,和彎彎的眉眼。 一定是在笑著的。 朋友是章絳。 小陸有真的認真脫離家族桎梏。 所以也注定了他們的he,前提是呦呦沒有失蹤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