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病發(fā)【微H】

    *

    時間嗖嗖而逝。

    吳瓏睜開惺忪睡眼，翻個身，抓起了手機。

    才五點半。

    自確診以來，睡眠時間直線下降。有時躺下睡不著，有時卻天剛擦亮就蘇醒，眼看著黑眼圈愈發(fā)明顯。

    在隔壁休眠的White聽到動靜，輕手輕腳地開了火。一番熟練地cao作后，熱騰騰的雞蛋卷餅出了鍋。

    生菜和午餐rou的搭配雖簡單，他今天卻分外有信心。

    那天去超市，她的目光停在自動卷餅機上的時間比其他商品更久。

    不會出錯的選擇。

    迅速將食材均勻鋪到卷餅上，等他將番茄沙司擠上去時，吳瓏恰好從臥室走了出來。

    兩人像往常一樣互道早安。

    吳瓏梳洗一番便步向餐桌，味蕾早已被喚醒。

    早餐還是碳水好。

    White給她倒了杯蜂蜜水，把第一份遞了過去。眼見著吳瓏噗嗤一聲：其實不用每餐都分成兩份的。

    嗯？White懵懵地望向她，可你喝酒要兩杯

    原來你在這瞎琢磨呢？蜂蜜水就不用了，洗碗機要抗議了。吳瓏笑意不減，制止了他的動作。

    有道理。他將信息錄入喃喃著說，的確是我不懂舉一反三。

    沒事的。她大口咀嚼著卷餅，蛋液細膩地裹在餅外，鮮香撲鼻，對了，超市賣的那個自動卷餅機看起來不錯。

    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也可以被稱作自動料理一體機。White脫了圍裙，將洗好的手仔細地擦干，準備將前幾天簽好的勞動合同裱起來。

    掛你屋里吧。吳瓏表情尷尬地放下了餐具，回想起自己將正規(guī)合同里的詞替換成不可言說的詞匯，不放心地跟著White走進了房間，走到一半頓了頓，又回到了餐桌旁。

    什么時候才能不把他當人類呢？

    **

    她脫下浴袍，看著鏡中的自己。皮膚紅潤，明媚的雙眸下，兩截烏青著實礙眼。

    吳瓏不由皺眉，轉身將身體整個沒入浴缸。

    水溫剛好。

    手機鈴聲卻驀然響起，是未知的手機號碼。

    好在是語音。

    她以為是快遞機器人，遲疑地接起。

    您好。請問什么事？

    瓏瓏是我，急事。

    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吳瓏迅速掛斷，正準備拉進黑名單，對方又一次打來。

    真是陰魂不散。

    算你走運，我這會兒不忙，就一分鐘。

    我現(xiàn)在在賽樂公司上班。工作時無意間看到的名單上有你的名字。蘇志恒壓低了嗓音，似是在思考措辭。

    哦，這關你什么事？吳瓏不耐煩地問。

    那批貨可能有問題。前兩天我路過總裁辦公室，里面有位穿著白大褂的人，看起來是個技術人員。他質問總裁，原話是借給你的貨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社交網絡上？

    怎么回事啊？吳瓏疑惑不解。

    按理說，大家都只在家使用男偶。這位技術人員不會清楚捏臉之后的男偶是什么樣子，畢竟全憑用戶的個人喜好。

    難不成是哪位重要人物被無良媒體偷拍？或者被競爭對手構陷了？

    我是替同事進去送名單的。所以覺得那批正在進行測試的新品有關。

    我使用的很愉快，不勞你費心。吳瓏嘴硬著，卻心生疑竇，畢竟前兩天曾帶著White招搖過市。

    White帶了口罩，應該不是他。

    我我沒有別的意思，祝你生活愉快。以后不會再打擾你了。蘇志恒語氣憂傷地和她告別。

    明白了。多謝。吳瓏想起他的面容，感覺渾身輕飄飄的，不再有任何的喜惡之分。

    人與人緣分消失的時候，大概是有預兆的吧。不過他居然去賽樂公司上班了？

    吳瓏想起往事，在心里感嘆。

    對于收藏各種小玩具這件事，她并不羞于向親近的人承認。和吃飯、喝水、呼吸一樣，性并不是什么特殊的事情。

    蘇志恒自從得知后就表現(xiàn)得很反常。一如既往地溫柔漸漸退潮，對她不耐煩的次數(shù)卻反而增加。

    冷戰(zhàn)和爭吵隨之而來。她心里對潛在的原因是有數(shù)的。

    她仰起脖頸，瞇著眼看頭頂?shù)奶旎ò?，身子酸軟又無力，腰間酥酥麻麻的，分不清是因為不想動彈還是不能動彈。

    我只不過是和你想象中不一樣是她數(shù)次重復的一句話。那個女人的出現(xiàn)恰好加速了他們的分別，而蘇志恒出軌也只不過印證了兩個人并不真正合適。

    沒什么可惜的。他從來就沒有擁有過我。

    眼睛為什么這么酸痛啊閉會兒眼睛吧。

    幾分鐘后，咚的一聲。浴缸外的置物架被打翻，她的右手無知覺地垂下來，手腕處淤青漸顯。

    吳瓏！你沒事吧？

    White幾乎是與此同時推門而入，進門后又猛地背過身去。

    用袖子擦了擦蒙上水汽的鏡子，眼見著自己的臉頰泛起了紅暈。

    啊這啊這。他是個人工智能?。?/br>
    浴室的溫度太高是個合理的行為解釋。

    接下來的事情進行得算是順利。White閉著眼，通過進門后的那一眼便估算好了大致位置，將發(fā)病的主人撈起來，一氣呵成地裹進柔軟的浴巾。吹干她的長發(fā)花了不少時間，日上三竿時，吳瓏被塞進了被窩。

    接下來的事情沒有主人的允許，男偶無法擅自做主。于是他現(xiàn)在就只能坐在一旁，邊著急邊等她蘇醒。

    原來人工智能也會在這種時候討厭自己。

    他需要消化一下剛剛產生的不良情緒信息。

    ***

    吳瓏醒來時，正對上那雙明亮的眼眸。

    真好看。

    這是她下意識的第一個反應。

    我怎么光著身子？

    這是第二個反應。

    看見了？

    看見了。

    看都看了，要不你公平公正地打個分？

    我White一本正經地端坐起來，我對女性身體構造的知識量很豐富，真的不足為奇。你不如先擔心一下自己的病情如何吧？

    吳瓏的嘴角明顯抽搐了一下。

    不足為奇？人工智能憑什么這樣評價我的身材！

    White自作主張幫吳瓏撥通了語音，把手機遞給她。

    吳瓏裹緊了被子，慢慢起身。

    跟你說過不要單獨洗澡。醫(yī)生的責罵聲充斥了臥室的每個角落，高溫環(huán)境很容易發(fā)病。

    好吧。我的確忘了這點。吳瓏乖乖點頭，承認了錯誤，不過我睡到現(xiàn)在該夸夸自己天賦異稟吧？你那邊在上夜班？

    對啊。你看看你昏睡了多久？整整十個小時！醫(yī)生被氣得破音，第一次發(fā)病就這么嚴重？

    嗯等一下再說。吳瓏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聽筒，對White擺了擺手，示意他出去。

    White不一會兒便端了杯水，留下一個宛如老母親般的眼神后，又退了出去。

    在此之前，吳瓏已經向醫(yī)生表露了自己對治療方案的擔憂。

    我不管。這次的時間和癥狀反正已經給你記錄下來了。你克服一下心理障礙，今天就盡快治療吧。

    可他真的不像個人工智能。這就相當于讓我在一個禮拜內對一個人這樣那樣。

    要不你把他電源關了，感受一下他到底更像人還是AI？

    好主意。吳瓏掛斷了電話，笑眼盈盈地呼喚White進屋。

    White關火，放下鍋鏟，小跑著進來問：怎么樣？你還有救嗎？

    有的有的。你離近點。

    嗯嗯。是要治療嗎？White從善如流地脫了睡衣的上衣，一個箭步，躺在了她身邊的被子上。

    啪。

    White脖子一涼，閉上了眼睛。

    吳瓏掀開White的劉海，確認他已經進入休眠后，才起身穿衣服。

    現(xiàn)在肚子有些餓，等一下再來享用你吧。

    ****

    俗話說吃飽了思那啥。

    吳瓏心滿意足地咽下最后一口鮮美的養(yǎng)生靚湯，原路返回到床上。

    雖然我們還沒有很熟，可我病了，睡個素的不過分吧？

    自然是不過分。他不是人，而是個一心為你治病的可愛小偶啊。

    腦海中另一個聲音sao氣地開了麥。

    吳瓏像初見那天一樣，摸了摸White的臉蛋，還是一樣的軟糯。睫毛也天生就翹翹的，眼下映著床頭燈的細密光影。

    好的了解。

    睡衣倒是不用脫了。好家伙，感覺他早有準備。

    吳瓏廢了很大力氣把他塞進被窩，擺成了自己想要的姿勢。

    她一向喜歡裸睡，脫了睡衣，赤條條地躺進了他的臂彎。

    請關燈。她對智能家居說。

    黑暗中的試睡體驗就此開始。

    手不安分地在他的胸肌和腹肌上四處游走，不知不覺就來到了褲腰。

    手快有，手慢無。不如趁現(xiàn)在驗個貨？

    吳瓏迅速鉆進被子。一分鐘后，她的手停在了那處，幡然悔悟。

    她想起了說明書上的注意事項。

    請盡量減少不必要的關機次數(shù)，可能會對電池蓄電功能有影響，影響使用時長。關機時男偶的關鍵部分不能硬化，對實際工作中的尺寸參考價值不大。

    工作狀態(tài)的尺寸究竟是有多可觀？

    一個激靈，吳瓏抱緊了White的腰。她二十八年的人生中，第一次因為這種事情擔心。

    等他醒了問問能不能調整？好像也只好這樣了。

    吳瓏側身躺著，整個人緊緊地掛在他的身上。即使是睡眠模式，White的溫度也合適得恰到好處。

    她用手指磨蹭著他的下頜角，心里胡思亂想著。

    你今天不要做男偶啦，你是我的抱枕。我今天也不做人啦，我是只無憂無慮的考拉。

    困意猛地襲來，似是發(fā)病的后續(xù)。周公為了完成今日份kpi，勤快地工作了起來。他叼著煙壞笑，給吳瓏派送了一個不同尋常的夢境。

    是第一視角的黃昏，有橙色的光落在裸露的肩膀。她摟著他的脖頸，手上一片濕漉漉的水澤。

    男人在她身上起伏，她能感受到對方呼出的溫熱氣息，卻看不清面孔。水珠沿著額角滴下來，滴滴答答地落到她的前胸。

    是他嗎？可怎么會有汗水呢？他明明不是人類啊。

    意識被理智抽離出了一半，卻又被真切的腫脹感和反復的摩擦感拉回原位。

    欲望漲潮般地在體內翻涌，可對方卻在臨界點停了下來。

    她不服氣往上頂了頂，卻因為腰間過于酸澀，幾下便沒了力氣。

    還不夠，遠遠不夠。

    想要？他輕輕地在她耳畔開口，聲線低沉，我是誰？

    她眼角有著淚痕，喃喃地念出心中的名字。

    無論如何，此時此刻，我希望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