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不知為何很多人習慣在吃飯的時候看新聞，既傷身又傷心。

「世界沒有末日，頂多是人類的末日?！筁eo說，或許是腦袋還沒清醒，講話特別中肯。

「人類現(xiàn)有生活的末日?！鼓饶日f。

「嗯，新的秩序建立前的混亂?！筁eo說，他真的這麼想嗎？會有新的世界等待著？

「我請你們吃中飯吧，兩個窮光蛋?！鼓饶日f，我感動得快流鼻涕了。

「我很想去，但是，來了個麻煩?！筁eo突然坐直了身子，升起了防衛(wèi)。

在我還沒搞清楚狀況前Snke已開了門進入公寓，大剌剌坐在娜娜旁邊，正對著Leo。

「B出國去了，備用鑰匙還給你?！筍nke說，伸出光滑細致的手，將一串鑰匙交給Leo。

「他走了？」Leo問，將鑰匙握在手里。我有種奇怪的感覺，他和Snke似乎隨時會跟對方打起來。

「嗯，他有別的事要忙?！筍nke說：「你看起來糟透了，要我給你帶點好料嗎？」

「不用了?！筁eo說，他的臉色唰一下變白，上下牙齒相互摩擦著。他在擔心什麼？他在Snke腦中看見了什麼？

「你要跟我們一起去吃飯嗎？」娜娜問，一如往常的友善、大方、可愛，誰知道這會是她的最後一句話。

「樂意之至?！筍nke說，接下來我只感覺到一片鮮紅飛濺而來，遮蔽住我的視線。Leo將我拉進懷里，遠離原始獸性爆發(fā)的中心點。

Snke殺了娜娜，我一直無法理解這個事實。

怎麼可能？她剛剛明明還好好的，明明還能跟我說話，信誓旦旦地說我們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Leo摀住了我的耳朵，所以我聽不清楚，娜娜的垂死呼喚，她的手指勾住我的裙子，卻無力拉扯。血液流xiele滿地，我的喉嚨發(fā)出古怪的嗚咽，想要說話又想尖叫，用盡全力揪著Leo的衣服。我想看卻又不敢看，濕潤的觸感在腿部逐漸擴大，Leo抱著我的手在發(fā)抖，事實上他全身都在發(fā)抖。

「Snke，你太過分了。你們現(xiàn)在都這麼肆無忌憚了嗎？」Leo說，他生氣了，但他現(xiàn)在無力對抗任何一個食rou者。

「在自己人家里呀！沒什麼好擔心的。」Snke說，她的聲音依舊如少女般單純清脆。我不敢看她的臉，不敢看她手中娜娜的殘破肢體，不敢面對滿地的血腥。

「更何況，已經(jīng)進入第二階段了。」

「什麼是第二階段？」我問，聲音乾澀，喉嚨疼痛。

Leo幫我清理了身上的臟污，帶我回到我的住處。搞不清楚過了多久，或許一小時、兩小時……十小時。當我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時，我如此問。

「第一階段是吃，第二階段是殺?！顾f，眼中布滿血絲，他也哭過了。

「然後呢？」我問，又開始哽咽。該死的，什麼時候才能停下來？我無法認真思考。

「然後，把挑選過的人類抓住，集中起來……」他說，我將手放在他唇上要他停止，我不想聽了。

「你什麼時候才能吃了我？」我問，他看起來好脆弱。

「再多陪我一下。」他說，哀求著。我們老是這樣，要求對方沉浸於痛苦之中。

只剩下不到十天了吧，那就讓他再任性一下好了。

10-4往事（Leo）

「跟我聊聊Egle的事吧。」Penny說。

我將速食店買來的濃湯緩緩送入她口中，如照顧重傷的病人。而她確實受了嚴重的打擊。

Snke劃破了娜娜的喉嚨，她根本來不及叫喊就沒了機會，只留下滿臉驚愕。她用眼神向我求救，但我能做什麼呢？只能閉上眼不看。

Penny的阿姨和姨丈也在被殺的名單中，只是不知道時程表為何。Penny不看新聞、不接電話，把自己關在封閉的小房間中，跟我在一起。

「你為什麼老是在意我和她的事？」我問。

「想多了解一點未來的宿主?！顾f，這是個笑話，但我們都笑不出來。

我讓她喝完了湯，自己則拿起小得可憐的烤雞腿，勉強補充了體力。應該要多吃一點，但沒剩多少錢，也不想回頭求Egle給我一些rou。Snke總是有存糧，只可惜現(xiàn)在她令我反胃。

該吃了Penny，現(xiàn)在就吃?？墒牵覠o法傷害她。

如果要拖延一些時間，聊聊和Egle的惱人過去，又何妨呢？只要能多看著Penny一會兒。

「我十歲的時候第一次見到Egle?！刮艺f，她的眼睛稍微睜大了些，盯著我瞧?！改莻€時候我爸剛死，我媽因過勞而重病，她帶我去請求同類的幫助。我媽住進醫(yī)院，我則以勞力活動作為代價支付債務。Egle的父親是院長，所以她偶爾會出現(xiàn)，把醫(yī)院當成自家後院逛。」

「你對她一見鍾情？」她問，屈著雙腿把臉放在膝蓋上。不相信愛情的人內心依舊充滿浪漫情懷，真矛盾。

「每個人都把她捧上天，但我不需要。我生活在最底層，從陰暗中挖掘廢物改為向人伸手討食物，在人類中我躲躲藏藏，在食rou者中我足無輕重。我是奴隸，她是高高在上的千金玉女。我們可以看到彼此，但存在於兩個不同的世界?！刮矣浀卯擡gle的眼神射往我的方向，彷佛能穿透我的身體。我不存在，那時我總會提醒自己，隱藏污穢的形體，避免任何引人注目的行為。當他們偶爾想起時，便會丟給我一條腿或一只手。我是他們飼養(yǎng)的狗。

「那你們是怎麼開始有交集的？」Penny問，眼中摻了水。我想摸摸她、抱抱她，她嘟起嘴巴瞪了我一眼，想聽故事的小孩。

「我媽死的時候她出現(xiàn)在病房里，站在她父親身邊，低頭望著病床上的屍體。他們對於死者會進行評估，決定該銷毀還是食用。他們不打算吃我媽，讓我松了一口氣，不然我就得處理她的皮膚、肌rou、內臟……現(xiàn)在只須送進焚化爐，成為一堆灰燼?！?/br>
「你們吃自己的同類？」她突然問，語氣帶有驚恐。

「嗯，蛋白質的來源，管他來自哪里，只要乾凈新鮮就好了?！刮艺f。很野蠻嗎？究竟有何不可呢？吃了同類代表沒有靈魂嗎？靈魂是什麼？人性是什麼？道德倫理是什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