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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堂的老中醫(yī)開出來的。另有丫鬟端了碗枸杞粥遞給雪英,雪英才發(fā)現(xiàn)躺在床上氣若游絲的付清如。她臉白得沒有血色,露出被子的右手手指無意識蜷縮著。謝敬遙只看了一眼,就把頭撇開,低聲問:“她醒來了沒有?”丫鬟道:“一直昏睡著,高燒也沒退,起先手指動了動,像是醒了,可就是不睜眼?!?/br>她頓了頓,忐忑地說:“少奶奶水米不進,人燒得跟火炭一樣,藥也吃不進去,我看繼續(xù)這樣,恐怕……挨不過明兒晚上……”她不敢往下說,因為謝敬遙的眼神在一剎那變得有些恐怖,雪英丟了個眼色,那丫鬟慌慌忙忙就退出去。雪英捧著粥,小聲喊:“三嫂,我是雪英啊,端了粥來給你吃?!?/br>付清如閉著眼,干裂的嘴唇毫無動靜。這幾天,無論誰來勸她都是這番模樣,這些人人圍著,看著,卻個個束手無策。雪英輕聲說:“三嫂,付太太要是知道你病了,會急成什么樣子?!?/br>話音一落,付清如的右手指忽然微微動了動,月香喜極而泣地叫道:“小姐有反應了!”雪英更是高興,馬上又舀了一勺粥送到唇邊道:“三嫂吃一口吧,身體要緊,世上哪有過不去的坎呢,忍忍就好了?!?/br>正說著,手猛地一晃,竟是付清如強撐著力氣掀翻了碗。粥因此灑了出來,倒了她半邊身體,嚇得她退了好幾步。付清如卻還是閉著眼,躺在床上頭暈目眩,只有喘氣的份兒了。知道她動了氣,雪英也不敢出聲。謝敬遙面無表情地站著,薄唇抿成了線。他忽然轉身,抓過月香手里的藥碗,一手將付清如從床上抱起來,讓她靠在臂彎里,端著那碗藥直接向嘴里灌,但她緊咬牙關,根本灌不進去。他狠了心,自己喝一大口,攬著她肩膀的手伸過來掐住臉頰兩側,逼她松開牙齒,低頭用力貼上她的嘴,用唇舌把藥汁渡過去。她囫圇吞著,嗆得咳起來,這一咳,藥汁又都從嘴角流出來。謝敬遙甩手將碗丟到地上,震得大家噤若寒蟬。他站起身來,忍無可忍道:“你倒是性子剛烈得很?!?/br>滿地狼藉,外面的人聽見碗摔碎的聲音,沒誰敢探頭瞧。付清如的淚像是流干了,眼前一片漆黑,那些年少的記憶還清晰地留在腦海里,忘不了。此刻才真的感到悲哀,原來她連自己都守不住,又用什么保護別人。“如果你不想活,我可以成全,只等你絕食死了,你母親怕是受不住打擊也要跟著一起陪葬?!?/br>謝敬遙看著她的手指抖了抖,停了須臾,又淡然道:“是死是活,你自己看著辦?!?/br>付清如微仰著頭,有暗淡光線落在臉上。見她睜眼,他心里一松,看到她眼里盈滿的淚,又覺得五臟六腑跟著抽痛。他繃緊聲音,拿起桌上的粥碗,語氣不帶絲毫起伏地說:“吃飯。”他坐在床邊,扶她起來墊了個枕頭在身后,舀了一勺粥遞到她唇邊,低沉道:“張嘴?!?/br>付清如動動皴裂的嘴,張開縫隙。她閉上嘴艱難地往下咽,看著他,掙扎著伸出手捏成拳頭,卻提不起勁打在他的胸口,耗光了最后那點力氣。謝敬遙挨了這一下,眼皮都不眨,神色依然平平淡淡,舀了粥繼續(xù)送過去,冷冷道:“張嘴?!?/br>付清如一病就是十幾天,除開月香,不讓任何人進病房。不知道是不是謝敬遙的警告起作用,她每天都乖乖吃藥了,只是胃口不好,就喝些米粥吃不下其余飯菜。綺懷(民國)春風何恨春風何恨還有幾天就到除夕了,別苑向來少有人來,考慮到付清如身子虛弱,尚未痊愈,也為避免人多嘴雜,謝敬遙暫時安排她住在別苑。苑里除了兩個偶爾打掃的下人,十分清靜,是適合休養(yǎng)的地方。派來照顧的丫鬟是新來的,沒有見過付清如。那丫鬟見她終日懷里抱著什么東西,有時沉默不語盯著,一坐可以坐整天。丫鬟想讓她放下來,不料她卻堅決不肯松手,像擔心被搶走似的,連目光瞬間也變得憤怒。有一次在她睡著的時候去拿,竟發(fā)現(xiàn)是塊靈牌,嚇得丫鬟不禁低聲叫起來,付清如從床上坐起,披頭散發(fā)道:“別碰我的東西?!?/br>丫鬟見著她那副模樣連連后退,顫著聲道:“小、小姐,你這是……”清瘦臉頰透著病態(tài)的嫣紅,見她目瞪口結站著,付清如一邊掩嘴咳嗽著,一邊指著門提高了聲音,“出去!”丫鬟害怕,戰(zhàn)戰(zhàn)兢兢忙不迭退出,關上門最后瞅一眼,還看到她用袖子將靈牌擦干凈,端端正正擺放在桌上。自那之后,一些流言蜚語在城中悄悄傳開,大街小巷間,不免有長舌婦或是老人家茶余飯后無聊地議論。都說謝三少金屋藏嬌,藏的卻是個瘋女人。有人說他癡情,有人說他也跟著瘋了。更甚者嘆息,想他貴為督軍參謀,政途一片光明,實在不該自毀前程。不過,這些閑話也只是私底下的,沒誰敢高談闊論。夜里下著大雪,因為春節(jié)的緣故,所以遠遠近近都響起了煙花炮竹聲,謝敬遙一路走進別苑,還沒上臺階,就見她滿身素白站在二樓窗前看著外面發(fā)呆。他聽見從留聲機播放的昆曲,纏綿悱惻,唱的正是一出。樓上樓下,撕綿扯絮地飄著雪,漫天紛飛。他仰臉望著她,她低頭看著她,庭中只聞風聲簌簌,宛如兩人在無言對峙。不多時,一陣腳步聲傳過來,是他上了樓。謝敬遙神色淡淡,肩頭還留有未融化的雪,單手去解軍氅的扣子。才解了一顆,幽幽香氣襲來,是她款款走至跟前,替他解起來。他道:“我和你說過什么,記得嗎?”付清如抬頭,微微笑了,“我怎么敢忘了,不能見異思遷,安安分分做謝家少奶奶?!?/br>她說著,仍舊面帶淺笑,輕聲說:“我一直在這里好好待著?!?/br>這半月他忍著不踏進別苑不來看她,不僅是因為軍中有重要的事務處理,也是因為他不想見她病懨懨,恨不得把他抽筋扒皮的樣子。憶起那日郭旭主動向他說出事實,想殺了阿余的時候,他險些拔槍相向,是石磊攔住了。郭旭說,如果少奶奶因此與他決裂,愿意以死謝罪,但不后悔所做的。阿余死沒死,謝敬遙不確定。照郭旭所言,命令開槍的那刻,附近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突然沖出來了群難民和乞丐,場面太混亂。郭旭跟了他這么久,沒見過他心慈手軟,如今為一個女人,此舉讓督軍知道了,只怕更是心生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