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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天氣逐漸轉暖了,老舊的居民樓里,年久的白熾燈光已經有些暗淡。 江眠穿著睡衣趴在桌子上,沒有擦干的頭發(fā)有滴水珠順著發(fā)絲滴在試卷上,然后暈染開來,她不甚在意地將那縷頭發(fā)撩至耳后,手里的筆無意識地轉著,試卷上晦澀的文言文有些不進腦子。 江眠家住在二樓,坐在書桌前,一抬眼就能看見窗外的櫻花樹。 櫻花的花期總是很短,前幾天看的時候還一片盛開之景,現在枝頭已經只留了一半的顏色。 桌上小鬧鐘的指針指向十點整,身后響起鑰匙轉動的聲音。她的嘴角翹了起來,身子沒動,但背影都透著愉悅。 熟悉的腳步聲走近,然后她便感到有只大手抓住她的后頸,她立起來的校服領往下皺了起來,男人寬厚的手掌覆蓋住她脖子上的皮膚。 頭抬高一點。 意料之中的訓誡,她不以為然,笑著放下筆,站起來轉身笑嘻嘻地摟住他的脖子,并且靈巧地順勢爬了上去雙腿牢牢盤住他的腰,緊緊抱住他趴在他的肩頭。 你回來啦。 怎么又不吹頭發(fā)。江野看著她濕漉漉的頭發(fā)皺起了眉頭,怕她摔跤而下意識一手托住她的臀部,柔軟的觸感讓他一頓,他立馬往上移,攬住她的腰,卻也覺得軟到不行,她扒得牢,他松開了手,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多大的人了,下來。他彎腰想讓她下來。 江眠卻抱著他不撒手,在他脖頸處蹭了蹭:我好想你啊哥。 想個屁,說得跟我哪天沒回來似的。 他任她這樣掛著,走到床邊,然后強硬地將她扒拉下來輕輕放到床上,又返回拿起剛才掉落在地的拖鞋放到她腳邊。 江眠眉眼含笑地看著他這一系列動作,然后又看著他走到衛(wèi)生間把吹風機拿出來。 我自己來。江眠伸手想去拿吹風機。 江野一天的工作下來已經很累了,她不想他還要再來伺候她。 江野躲開了她伸過來的手,朝著書桌揚了揚下巴:坐那兒去。 江眠也不再推辭,趿拉著拖鞋乖乖坐到書桌前。江野將吹風機接上電源,開始給她吹頭發(fā)。 溫熱的風在頭頂傳開,還有江野修長的手指時不時劃過她的后頸,這一切都讓她覺得酥酥麻麻的。 江野經常給她吹頭發(fā),因此他吹頭發(fā)的技術越來越嫻熟,不會像從前那樣扯到她的頭發(fā),也不會燙到她。 屋子里很安靜,只有吹風機嗡嗡的聲音,江眠出神地盯著窗外,忽然問到:哥,夏天還有多久來啊? 她的聲音夾雜在吹風機的聲響里,聽不太真切,江野關了吹風機,屋子里瞬間安靜下來:你剛才說什么? 江眠看到窗戶上映出他們兩個人的身影,笑著搖了搖頭:沒什么。 江野不追問,揉了揉她的頭發(fā),開了吹風機繼續(xù)給她吹頭發(fā)。 她注視著窗戶上江野的臉,有些不太清晰,但仍然可以感覺到是好看的。 夏天還有多久來呢。 夏天來了,她就畢業(yè)了。 她長大了,江野就不會再把她當小孩子了。 五十平米不到的出租屋里,一進來就是上下床和書桌,一個衛(wèi)生間,一間小廚房,這就是他們的家。 他們兄妹倆一直是這樣子,從江眠進入高中那一年起便是這樣了。她和江野相依為命,他們是彼此的唯一。 通常是江眠睡上鋪,江野睡下鋪。 江眠側臥著,他聽到江野從衛(wèi)生間出來的腳步聲,接著她感受到床動了一下,他知道是江野躺下了。過了幾秒,燈熄了,房間里陷入一片黑暗。 江眠坐起身,掀開被子,躡手躡腳地順著梯子爬下來,一腳踩在下鋪,然后鉆進了江野的被子。 干什么?江野的聲音在黑暗里顯得極為嚴肅,但是江眠知道他不會真的對自己發(fā)火。 從前兄妹倆也一起睡過,通常是江眠纏著江野,后來漸漸長大,江野便不再允許江眠跟他睡。 但是有時候江野是拿她沒有辦法的。 江眠不管他,徑自攬住他的腰,像個八爪魚似的抱住他。 她埋在他胸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哥,你身上好香啊。 是跟她一模一樣的沐浴露的味道。 江野只穿一件汗衫,他被她抱著,僵硬得不行,他想推開她:江眠,這樣不行。 他叫她的全名。 江眠在黑暗里偷笑他總是在想裝兇的時候就叫她的全名。 她并不理會他,只是粘他粘得更緊了:哥,這次月考我考了第三誒。 她的聲音很小,像是要告訴他一些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的秘密,還帶著些雀躍的小興奮。 他早就知道這次她月考的成績,她的班主任早就在微信上告訴了他這個好消息,這次試卷難度很大,但她卻發(fā)揮得比往常還要好,進了前三名。 他很為她驕傲。 眠眠很棒。他像哄小孩似的。 聽到這句話的江眠滿足了,又往他身上貼了貼。 江眠的睡衣只是一件江野從前不穿了的舊T恤,江野的衣服很大,罩在她身上直到大腿,她開始還會穿一條短褲,發(fā)現那短褲的長度還沒有衣服長后她便不穿了。 江眠睡覺不穿內衣,那薄薄的T恤根本擋不住少女已經發(fā)育完好的胸脯,下身只穿一條內褲,抬起的腿讓衣服下擺往上竄,她的腳放在他的小腿上,有些涼。 人在黑暗中的其他感知總是會變得尤為清晰,比如少女清淺的呼吸,柔軟的身體,還有那盤在他身上光滑又修長的腿,清甜又悅耳的聲音。 他閉了閉眼睛,終于還是不受控制地抬起手,撫上她的背,將她攬進了懷里。 她對他天生就有一種誘惑力,他從來都無法抗拒她。 盡管他在心里無數次地唾棄這樣的自己,可是他沒有辦法。 就放縱一下吧,反正沒有人知道的。 江眠貼著他的胸膛,輕聲道:哥哥,你心跳好快。 他輕吻她的頭發(fā):睡吧。 窗戶沒有關緊,白色的窗簾被吹起一點弧度,春夜的櫻花散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