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四. 我去道歉
一百一十四. 我去道歉
程嘉煜被林曼推了一個趔趄,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一臉驚愕的映像。 他平時習(xí)慣了林曼歲月靜好的乖巧小貓樣兒,現(xiàn)在突然被她亮出小尖牙咬上一口,竟是痛得很。 程嘉煜一直以為是自己在掌握大局,在做成熟正確的決定。 殊不知,他以為掌控在手的局面,其實(shí)早已大亂;那些看似成熟的決定,若是讓她這般傷心至絕望,又何談?wù)_? 她柔軟的身軀再次觸碰到他的一瞬,她的體香再次充盈口鼻之間的剎那,他早已舉手投降,承認(rèn)他試圖斬?cái)嗲Ыz萬縷的舉動完全是掩耳盜鈴,只消她勾勾手指,那纏住他整顆心的風(fēng)箏線便會收緊,朝向她的方向。 可是 我不是你的pn B。林曼冷冷地說道,盡管眼角還帶著淚痕,憑什么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向你坦白過我的心,但你把我遠(yuǎn)遠(yuǎn)推開了。 你做了最符合你切身利益的決定,我不怪你。但是我同意駱霄的話,請你不要吃著碗里看著鍋里。這對我不公平,對周小姐也不公平。 又是駱霄?! 程嘉煜眉間擰出了深壑,語氣鄙夷至極,你倒是真聽他的話!他自己現(xiàn)在都自身難保,以為還能替別人出頭嗎? 他不是在說笑,若認(rèn)真要整治駱家,別說一個駱霄,連帶他的母親、舅舅程嘉煜能讓他們片甲不留。 以前他是不屑攪弄這潭渾水,程青山在外面做下的孽,要是能拿錢擺平,他本是無所謂的。以至于以前韓女士幾次非要置某人于死地,他都覺得是小題大做。 本來就是生在自己腳下的螻蟻之族,既無可能與吾輩平視,何苦定要趕盡殺絕呢? 但現(xiàn)在,程嘉煜忽然明白了那種心情:搶錢越權(quán),值得殺剮,那奪人誅心,便要滅掉九族了! 你倒是不用替誰出頭!林曼冷笑出聲,因?yàn)槟阈睦镎l也沒有。所有人在你看來,不是交易的砝碼,就是個廉價(jià)寵物,沒興趣了隨手一丟,等你閑了丟塊骨頭就會回頭! 字字尖利,刀刀見血。 程嘉煜的心口一窩一窩地跳痛,你,就是這樣想我的?你覺得我把你當(dāng)廉價(jià)寵物? 你不理解也有情可原。我們本來就三觀不合。你說過,這個世界不是非此即彼,但那是你的世界。我的世界簡單得很,all or none。你給不了全部,那我就一丁點(diǎn)兒也不要。 林曼用一只手臂環(huán)住了前胸,那是下意識的動作在支撐自己,這番話說出,已經(jīng)用光了她的所有力氣。 請你離開吧,今天的事情,萬一傳到你未婚妻耳朵里,不好! 程嘉煜縱使之前沒有在任何一段關(guān)系中投入過多少真心,但在表面的男女感情上一直都是無往不勝。這次被兜頭一盆冷水澆醒,被拒絕得啞口無言。 你只說對了一半。他終于開口,是沉思過后的決心,是,我和周穎慧之間,確實(shí)只是一場自私的交易,所以,除了那次公開的訂婚宴之后,我們就再也沒見過面。 程嘉煜直視進(jìn)林曼眼眸深處,聲音執(zhí)著緩慢,可是你不是寵物,也不是pn B,從來都不是。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但是剛才我說的話都是認(rèn)真的,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有人說,人被推到懸崖邊上,腦子會是一片空白。 可程嘉煜剛剛跑進(jìn)急診樓時,看到推車上那奄奄一息的人影,眼前閃過的卻都是她:在燕都的夏夜,塞給他一盒喉糖的她;在礁島的海灘光著腳奔跑又回頭璨然一笑的她;抱著酸奶鄭重其事地教育他喝酒傷胃的她;第一次坐在他的副駕駛,在夕陽下寧靜美好成溫潤雕像的她 沒有一絲空白,滿滿當(dāng)當(dāng)全是她。 所以他想:如果她真的離開,那么他也會從那懸崖上縱身而下吧,起碼墜落的時候,回憶是滿的。 以前讓你失望的地方,我沒法讓時間倒流,但是現(xiàn)在容我一個機(jī)會,證明給你看:你想要的全部,我都給。程嘉煜頓了一下,擔(dān)心還不夠有說服力,壓了壓聲音,又補(bǔ)了一句,凡是你說的,我都聽。 這一天內(nèi)的劇情過于跌宕起伏,林曼還來不及全都消化,突如其來聽到程嘉煜的告白,更是頭腦凍住,舌頭打了結(jié),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他向來是拿主意定規(guī)矩的那個人,這會兒突然說都聽她的,實(shí)在讓她不知要作何反應(yīng)。 程嘉煜看林曼沉默,以為她還是不信,煩得抓了一把頭發(fā),我這人再不是東西,好歹說話算話吧。你有什么話直說,我照做便是。 高高在上的男人把自己的身段放低到塵埃里,只可能是為了一個讓他無可奈何又心甘情愿的女人。 林曼見狀,忽然繃緊了小臉,用手指向駱霄病房的方向,冷淡地先來了一句,那你回去向駱霄道歉。 程嘉煜下巴頦一抬,我給他道歉?! 林曼毫不讓步,你不是說聽我的嗎?他是我朋友,好心救了我,還被你不分青紅皂白打了一拳,怎么不該道歉? 你朋友?程嘉煜哼了一聲,你知道他到底是誰嗎? 知道。本可以裝糊涂,但林曼選擇了正面迎敵,有關(guān)系嗎?駱霄個人,一向坦蕩磊落,做錯過什么嗎? 犀利的問題正中要害,不坦蕩不磊落的另有其人。 天天沒皮沒臉地跟在你屁股后頭就是大錯特錯!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來他對你什么意思?! 反正撕開了臉,程嘉煜也不再不好意思,醋意十足地反問。 那又怎么樣?一個單身男生正大光明地追求一個單身女生,有問題嗎? 程嘉煜被噎得難受,這小孩兒什么時候?qū)W得這么尖牙俐齒? 單身?!他一步跨到林曼面前,捉住她的手,一把扯進(jìn)懷里,哪來的單身女生,我怎么沒看見?要我貼個有主的字條嗎? 林曼在他臂彎里掙扎,你才是有婦之夫,放開我! 程嘉煜死不松手,越摟越緊,忽然又軟了聲音,不鬧了,好不好? 我去道歉還不行? 男人低眉順眼的樣子,讓林曼沒出息地心軟。 還有,周穎慧現(xiàn)在好像在北疆采訪什么牧人轉(zhuǎn)場,等她回來,我就去退婚。他繼續(xù)好聲好氣,卻執(zhí)拗地不肯放松手臂,那我也就單身了,也可以正大光明地追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