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病（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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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雨季來了，空氣中都是潮濕水汽，無時不刻像是浸在薄薄的泛著涼意的霧氣里，石板深青，老樹新綠三天兩頭淅淅瀝瀝的雨滴將老街的青苔又催發(fā)了似的，生出些許嫩絨絨。

    袁爾伏在柜臺前，手下壓著一本攤開的，食指隨意地敲點(diǎn)著桌面，心思全然不在書上。

    她的目光始終圍繞著麻將桌上的女人。

    今天下雨，適合在被窩里睡覺，當(dāng)然也適合在麻將館里拼殺。

    麻將館里的客人基本上都是附近的常客，都是些熟面孔，姚薇的牌技很好，興許是這些年練出來的，但她沒這個癮，只是在缺人的時候補(bǔ)上，跟大伙一起玩兩把。

    來姚薇店里打牌的人大致分為這么幾種：年紀(jì)大了退休在家沒事做的，有些牌癮一天不打心燒得慌的，賦閑在家的中年女人，或是家里有房收租提前退休的。

    姚薇的麻將館跟其他店有些許不同，不像大多數(shù)店里烏煙瘴氣的，在這兒打牌不許抽煙。按她的話說，她還不想過早地死于二手煙，但姚薇是抽煙的，她在她的房間里看到過煙盒。

    但相應(yīng)的，這兒有限量的免費(fèi)果盤和口香糖。所以有些打算戒煙的人，會專門來她店里打牌，別說，還真有好幾個成功的。

    姚薇坐在麻將桌前，嫻熟地摸牌出牌，長發(fā)隨意用抓夾盤起，幾縷發(fā)絲散在鬢邊。酒紅的指甲映在綠白相間的牌里，十分好看，她左手繞著頭發(fā)絲打轉(zhuǎn)兒，放松又散漫的姿態(tài)。日光透過窗戶照進(jìn)室內(nèi)，藤竹鞣編的桌椅也染上綠意。

    袁爾看著看著，有些入迷。連有人走到柜臺前都沒發(fā)覺。

    來兩包芙蓉王，要硬的。兩聲重重的敲擊聲把袁爾叫回了神。

    她反應(yīng)過來，一個大約三四十的高壯男人站在柜臺前，面相看上去不好接近。估摸著是要買煙。

    袁爾指了指身后的貨架，上面都是些飲料副食，搖搖頭，意思是這兒不賣煙。

    怎么？不會說話？問你話呢。男人的話有些粗魯。

    袁爾從柜臺底下抽出本子和筆，把回答寫在紙上給他看。

    林山，你吵什么？不會好好說話？姚薇正朝著柜臺這邊，注意到男人的朗聲詢問。

    沒什么，就問問這兒賣不賣煙。

    我這兒不賣煙，也不準(zhǔn)抽，要抽出去。

    哦，這樣啊，那來瓶水。林山對袁爾揚(yáng)揚(yáng)下巴。

    袁爾看了他兩眼，從身后的飲料柜里拿了瓶礦泉水。

    這小姑娘你親戚家孩子啊？挺乖的嘛。

    我女兒。你別煩她看書。姚薇不耐煩地趕人。

    林山有些驚訝地挑挑眉，隨即露出一抹笑意，抬起大手在袁爾頭上揉了揉，她柔順的短發(fā)被揉亂了。

    袁爾面色冷冷地瞪他兩眼，渾身寫滿了抗拒。

    男人付了錢，拿上水就往姚薇在的那桌走去。

    他先是抱胸在旁邊觀戰(zhàn)了一會兒，打了兩圈后就換人下來，那男人上了桌。

    袁爾不知道他牌打得好不好，但絕對是個心術(shù)不正的。她看見桌子底下那男人的腿，隱蔽地蹭著姚薇的。但看桌面上，卻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呸！流氓痞子！

    她想上前把男人轟走，不讓他欺負(fù)姚薇。但姚薇也沒有阻攔他，像是默許的樣子。她是愿意的么？

    姚薇說過，她不會結(jié)婚，但她可沒說不會談戀愛處對象。林山很面生，但看樣子和姚薇很熟悉，他們以前認(rèn)識嗎？。他長得不差，姚薇也許會喜歡他

    一想到他們也許會在一起，袁爾的心一點(diǎn)點(diǎn)地下沉。

    到時候姚薇會不要她嗎？或者，那個男人會讓她傷心、哄騙她結(jié)婚、讓她生孩子。她見過太多這樣的男人了，也見過太多傻女人了，從不同的女人口中拼湊出的男人形象幾乎無一例外的很糟糕。

    牌桌上，那男人不時和姚薇說兩句話，有好幾次還逗得她笑出聲。

    她不會讓姚薇上當(dāng)受騙的。

    袁爾眉頭緊擰，手中的書頁被她揉出折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