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The United Family Businesses of Piaoliang

    談夢天那句調(diào)笑，曲新平當然是聽不到的。

    事已至此，他當然也清楚，自己除了按照鬼說的做之外，別無它法。他能在復(fù)雜的政治斗爭之中存活到現(xiàn)在，自然也有過人之處。譬如說，他知道在什么時候該干什么事。

    像現(xiàn)在這種時候，就只能拿起筆，在白紙上寫字。

    要不然，他能做什么？

    要是呼救，恐怕過幾個小時自己就從一個人變成一盒骨灰了吧？

    要是不呼救，這兩個鬼是女研究生，知識分子，又沒進社會，還這么年輕氣盛，應(yīng)該挺守信用的，自己說不定還能保存下一線生機。

    做出這個判斷的曲新平，當然不知道曲立峰身上發(fā)生了什么，要是他知道，就不敢這么想了。

    曲立峰剛寫完那份自我陳述，就被傅今城給騸了。

    這也不是她故意要騸的要不然，她怎么把手從屏幕里收回來？難道伸到辦公室外面騸無辜路人嗎？

    她可不是那種濫殺無辜的人。她是一個誠實守信、遵紀守法的良好公民，只不過有時候，因為一些不可抗力，她沒法保持自己的諾言，這也是不得已的嘛。

    畢竟，為了傳宗接代、讓漂亮國再次偉大，大家可以犧牲地下室里的女人；那為了收回手臂、以便維護世界和平，她不得不把曲立峰騸了，也是相當合理的呀。

    至于曲立峰的死亡，可就不關(guān)她事了。

    流血過多就會死，這是自然規(guī)律。

    是自然規(guī)律殺了曲立峰，和她傅今城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雖然她相當理直氣壯，不過要是曲新平聽了這件事，恐怕會直罵娘。傅今城看起來一個老老實實、很好糊弄的女研究生，怎么心地這么殘忍呢？她還是人嗎？uwis23！@￥%0utyhjkrl[vv！

    當然，萬一曲新平罵起了娘，傅今城肯定會先幫助對方做一個小小的嘴部縫合手術(shù)為了不讓臟話出現(xiàn)在世界上，維護文明禮貌的社會，這還是不得已的嘛。

    曲新平寫了幾十行字，她上前瞟了幾眼。這老男人和曲立峰一樣，不肯寫簡短的文字，費盡心力地往文章里填求情內(nèi)容，大概是看她們心腸軟。

    傅今城眼明手快，一看對方把敘事的部分寫完了，開始扯些上有老下有小、家有三歲小兒嗷嗷待哺之類的屁話，就從手機屏幕里伸出手，一拳捶在曲新平手腕上。

    有什么東西被她給碾碎了，那種清脆又黏滑的觸感從她手上直通靈魂。

    在曲新平手骨骨折的慘叫里，她從容自若地讀完了這段文章。

    曲新平的字倒是比曲立峰好看些?？偠灾?，指使曲新平的人是他的叔叔，同時也是州里一個名字很長的部門的部長叫什么衛(wèi)生與公眾服務(wù)部的，名叫曲誠德。

    怎么都姓曲？哈斐特州是家族企業(yè)嗎？

    談夢天這兩個疑問句傳進她腦海的一剎那，她就知道了答案。是的，哈斐特州是屬于哈斐特人民的，但按現(xiàn)狀來看，哈斐特州不是家族企業(yè)，還能是什么呢？

    傅今城手起刀落，幾乎在同一瞬間，曲新平的腦袋和幾把一起離開了他的身體。

    任務(wù)進度：3/6。

    在鮮血噴涌的噪音中，系統(tǒng)的機械聲不含感情地在兩人腦海里響了起來。

    她們已經(jīng)順著監(jiān)禁所這條藤蔓，找到了三個謀害者接下來，要離開監(jiān)禁所，去州里找曲誠德。謀殺她們的人，官職最大也不會大到州外面。所以在州里，她們應(yīng)該就能找到余下的三個謀害者了。

    任務(wù)限時五天。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下午。

    她們飄了出去，從所長辦公室到辦公樓走廊，再到地面，最后是高高的圍墻邊。雖然可以走大門，但出于一種既然當了鬼，那么就該不走尋常路心理，她們心照不宣地一起飄到了電網(wǎng)邊上，輕易穿了過去。

    這一刻她們忽然覺得當個鬼也很好。rou身不再能困住她們了。

    天地之大，無處去不得。

    擁有rou身本應(yīng)是一件好事。擁有rou身，就擁有了更多與世界接觸和溝通的權(quán)利。然而在這里、在哈斐特州、在漂亮國、乃至于在被人類占領(lǐng)的藍星上，rou身卻成為了靈魂的囚籠。

    傅今城怔了一會兒，回過神來，極目遠眺。

    監(jiān)禁所所在的地方，是一片荒無人煙的郊外。褐色泥土無精打采地裸露著，雜草也發(fā)黃發(fā)蔫。前方有條柏油路，不知道通向何方。

    兩只鬼上路了，飄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到一張路牌、一輛過路車輛?；页脸恋谋O(jiān)禁所被她們拋在身后，但入目仍然只有路況不大好的柏油路路面，和左右兩邊一望無際的荒原。

    當時來這里的時候，她們都被押在車里，根本來不及記什么路線。這條柏油路確實是來時的路不假，但她倆嘀嘀咕咕一會兒，卻發(fā)現(xiàn)兩人雙雙把來時的方向給忘了。也就是說，很可能她們飄了這么久，還飄錯方向了。

    做了鬼，趕路也是一種新奇的體驗。鬼不會累，速度可以提得極快，本來是便于趕路的，但是在迷路的狀況下，這些優(yōu)勢都沒什么用了。

    兩只鬼在空蕩蕩的馬路上轉(zhuǎn)了幾圈。談夢天福至心靈，問道：系統(tǒng)，有地圖嗎？

    購買哈斐特州地圖，消耗10點關(guān)注度。

    等一下！傅今城打斷了想買地圖的談夢天，你這種地圖，不是紙質(zhì)地圖的掃描版吧？我們要電子地圖，帶導(dǎo)航的那種。

    系統(tǒng)沉默了兩秒鐘，而后響起了機械音：購買哈斐特州地圖（含導(dǎo)航），消耗20點關(guān)注度。

    兩鬼滿意地付了賬。

    夜幕降臨之時，西方沉下了最后一縷金光。深藍墨水在東方打翻了，漸漸擴散到西邊，染藍了整片天空。

    兩只鬼飄在州政府的大門口。她們并沒有衛(wèi)生與公眾服務(wù)部的詳細地址，只好來這里碰碰運氣。她們所知道的全部，就是一個人名、一個部門名。

    她們飄進大樓，分頭搜索了一番。運氣眷顧了她們，在她們搜索的第二棟大樓里，她們發(fā)現(xiàn)了一間辦公室，門上掛著曲誠德的姓名牌。

    兩只鬼從門縫里擠了進去其實，從木板門的木質(zhì)間隙里進去也是可以的，不過要困難很多。身為兩只鬼，世界上并沒有她們不能通過的空隙，即使是分子之間，理論上也是可以讓她們擠過去的。

    辦公室里一片黑暗。曲誠德想必已經(jīng)下班了。

    兩只鬼轉(zhuǎn)了一圈，最后在辦公室中央當頭撞在一起。談夢天終于耐不住黑暗，向系統(tǒng)購買了【夜視】，花費了50點關(guān)注度。

    明明什么也沒變化，她們卻忽然覺得眼前景象清晰了許多。她們借著傅今城的手，翻看了一會兒各種文件，都是些醫(yī)學(xué)類的文件，每個詞都沒有存著讓人看懂的心思。

    她們打算在辦公室里安頓下來，等第二天曲誠德上班。

    傅今城的手收不回來，也只能任由它在那兒晾著了。

    要想收回手，得騸至少一個人?？墒遣灰f外面現(xiàn)在半個人影也沒有，就是有，她也不能去騸了人打草驚蛇啊。萬一明天曲誠德不來上班，她們還得費一番功夫去找他的住址。

    其實她們都把監(jiān)禁所鬧得底朝天了，也談不上打不打草、驚不驚蛇了。

    做了鬼，就不再有睡覺的需求，也失去了睡覺的功能。一天驟然間延長了八個小時，她們反而不知道要干什么好。

    她們先是說了一會兒話。到了凌晨三四點，兩人終于無話可說了，于是一人攤開一本公共醫(yī)學(xué)著作，看不懂，卻仍然看得津津有味。

    到八九點的時候，樓里開始熱鬧起來，但仍然不見曲誠德的影子。、

    曲誠德很可能并不是出于遲到、請假、出差之類的正常原因，而不在辦公室的。她倆在看守所里騸了那么多人，還恰好把三個謀害者都弄死了，曲誠德現(xiàn)在一定相當恐慌。他跑到一個與自己毫無關(guān)系的地方避難，以防止鬼找到他，發(fā)生這種事的概率是很大的。

    要是那樣的話，人海茫茫，她們該怎么在余下的三天之內(nèi)殺了他？

    還是談夢天機靈，問系統(tǒng)：能精準搜索到任何目標所處的位置，并且顯示在導(dǎo)航地圖上，這樣的功能有沒有？

    購買【搜索】功能，需要消耗5000點關(guān)注度。

    【搜索】功能的價格，把兩人都嚇了一跳。傅今城查看了一下現(xiàn)有關(guān)注度，發(fā)現(xiàn)昨天騸掉曲新平時還只有5400多，現(xiàn)在卻飆升到了7690?？磥砜词厮锸掳l(fā)后，一定有很多人參與調(diào)查，貢獻了不少關(guān)注度。

    那買吧？她猶疑地問了一句。

    談夢天很心痛，咬著牙答：買。

    有了【搜索】，找起曲誠德就容易多了。果然，他既不在家里，也不在單位，更不在通勤路上。事實上，曲誠德的位置甚至離哈斐特州中心都還有好一段距離，落在了一片綠油油的、幾乎沒有什么建筑的區(qū)域。

    那是白云山，哈斐特州與阿邦特州交界處的一座山?？此姆较?，馬上就要離開哈斐特州了。兩鬼見狀，忙購買了阿邦特州的導(dǎo)航地圖。

    不是吧，曲誠德這么慫？連夜?jié)撎与x開哈斐特州？

    指使人殺掉她們的時候，不是挺能的嗎？

    標示著曲誠德的藍色小箭頭停了下來。談夢天忽然意識到，他可能并不是要離開哈斐特州。因為他停留的地方，正是白云山道觀的大門口。

    他要去白云山道觀。

    系統(tǒng)的提示，也證實了這一猜測：叮！發(fā)布支線任務(wù)：【白云派】！

    任務(wù)要求：騸了沖玄道人、清塵道人！

    任務(wù)進度：0/2。

    任務(wù)獎勵：10000點關(guān)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