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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一別經(jīng)年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05

分卷閱讀105

    與你外祖母思念我的心情那般,我才明白,她其實從未怨恨過我。

所以阿蘅,你也不必為我傷心,你從未虧欠過父母任何,我們生你養(yǎng)你,看著你慢慢長大的過程,早已經(jīng)收獲了足夠的快樂。

若心中仍然難平,請記住自始至終,mama唯一的心愿,都是愿你此生能過得平安快樂。

最后,mama死后,不必念著舊俗,為mama守孝三年。

何時婚嫁,皆隨緣分,愿阿蘅心中無憾。

人生如此短暫,務必盡興而歸。



鄭蘅收起信紙,眼淚滴到母親繡了一半的牡丹花上,嫣紅的絲線渲染開來,愈發(fā)栩栩如生。

她終于有勇氣去了埋葬母親的地方,也一起祭拜了外祖父母。墓碑上刻著他們年代久遠的黑白遺像,一些童年時的光景碎片又浮現(xiàn)在她眼前。

母親帶她回到江南時,外祖母總是拿著各式各樣的手工甜品,站在村口迎著她,見到她時,總會笑瞇瞇地抱起她,把軟軟糯糯的糕點塞到她嘴里,對她喃喃道:“阿蘅來了?!?/br>
外祖父一直扳著一張臉,她從來不敢主動親近他,被問起功課時,也總是忍不住聲音顫抖著回答。偶爾他也會笑著給她幾句夸獎,在看到母親時,又會變成嚴厲的訓斥。

那些溫暖深切的愛意,又重新將她包圍。

鄭蘅離開墓地,回到了北方,發(fā)現(xiàn)父親不在家里,還給她留了一張紙條。

【我去朋友家住一陣子,不用擔心】

她打電話過去的時候,鄭父正在火車上,硬座車廂擁擠不堪,又吵又鬧,夾雜著小孩的哭喊和女人的怒罵,他跟她說了幾句之后就匆匆掛斷。

第二天,鄭父下了火車,直接按照那天女兒被拘留時的監(jiān)控錄像里給的信息,徑直去了陸沉的公司。

他站在高叢入云的摩天大廈前,長吁短嘆了一會兒,沒了本地人的氣焰,竟然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對陸沉。

李西山剛剛下樓,便看到公司的保安跟一個老人爭執(zhí)不休,他皺了皺眉,走上前瞧了一眼情況。

他先是跟保安打了聲招呼,隨即用脫口而出的粵語詢問了鄭父一句:

“呢位阿公你搵邊位???”

“我聽不懂?!编嵏副蝗藬r在門外許久,此時正一臉黑線。

李西山清了清嗓子,用普通話重新問了一遍:“我是說,這位大爺,請問你找誰啊?”

“我找陸沉?!编嵏缚戳死钗魃揭谎?,當了多年語文老師的他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的普通話不太標準。”

“胡說,我的普通話是我們公司最好的?!崩钗魃郊t著脖子爭執(zhí)道,他生平最恨別人挑剔他的口音。

“你們老板的普通話比你順溜多了?!编嵏傅戳怂谎?,覺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極為有趣。

“那是當然了?!碑斨0驳拿?,李西山硬著頭皮點了點頭,突然又反應過來:“你找我們老板啊,他不在公司,這兩天在別的地方開會?!?/br>
“什么時候回來?”鄭父追問道。

“實在抱歉,我們老板的行程,我不能透露太多。”李西山搖了搖頭,聲音里卻帶著幾分尊敬。

聽這位老人的語氣,總覺得老板見了他,也會忌憚三分,難道是他的遠房親戚?

他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鄭父好幾遍,開口問他道:“我能問一句,您找我們老板有何貴干?”

“你認識鄭蘅吧?”鄭父突然問他道。

“當然認識的?!崩钗魃絿@了一口氣,他雙倍的年薪,隨著他們感情的破碎,淪為了竹籃打水一場空。

“罷了?!编嵏竿蝗粁iele氣,眼神慢慢暗了下來,“等你們老板回來了,麻煩你跟他說一聲,鄭蘅的父親來過,有些話想跟他說?!?/br>
“原來是老丈人,是我失禮了?!崩钗魃矫澲狭艘还?,向鄭父賠禮道歉:“您跟夫人長得一點也不像,我真沒認出來?!?/br>
“我女兒跟你們老板分開半年了,不用對我這么客氣?!编嵏副凰蝗坏膭幼黧@了一下,直直往后退了幾步。

“在我們老板心里,早就把您女兒當成妻子了,作為下屬,我對您尊敬一點也是應該的?!崩钗魃矫γ[手,想起來那個未出世的孩子,惋惜地問了一句:“夫人她身體還好嗎?”

“身體還好,精神一直不太好,所以我才過來這邊?!编嵏竾@了一聲,表情悵然若失:“我先回去了,等你們老板回來了我再過來找他。”

“您老住在哪里,我找司機送您回去吧。”李西山笑臉盈盈地問道,表情十分真摯。

“不用麻煩你了,我坐出租車就行了?!编嵏杆实負u了搖頭,走到馬路上攔了一輛出租車離開了。

夜深露重,鄭父躺在酒店里,看著懷表里亡妻的照片,心里百感雜陳。岳父的反對始終是她半生的遺憾,三十年后角色轉換,他竟然讓自己的女兒也陷入了這般困頓的境地。

當年,大多數(shù)人的婚姻大事都是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因為父母的百般阻撓,他與妻子也差一點兒分道揚鑣。

那時候,他被岳父三番五次地刻意刁難,尊嚴掃地,也有過放棄的念頭,是妻子的深情執(zhí)著又給了他繼續(xù)堅持下去的理由。

只是,看著如今鄭蘅的精神狀態(tài),想讓她主動一點,怕是難于上青天。他只能放下顏面去找陸沉,當初是因他的反對和威脅,把女兒強行帶回了北方,現(xiàn)在他愿意成全他們,卻不知道陸沉是否還有這個心思。

女兒與他一南一北,連見一面都十分艱難,就算他有辦法讓他們見上一面,兩人也可能會扭頭就走,根本不會有好好交談的機會,想讓他們再續(xù)前緣怕是難上加難。

鄭父茶飯不思,冥思苦想,結合他自己的人生經(jīng)歷,終于想出了一個辦法來,他收起懷表,放進錦盒里,愿妻子在天之靈,保佑女兒的終生大事能夠早些落成。

鄭父離家多時,鄭蘅一個人在家里看著王言給她發(fā)的工作郵件,從她回到北方開始,他一直都在勸她復職。

她心里無比悵然,當初她毅然決然地辭職,對他的挽留也拒絕地十分果斷,大半年過去了,他依舊好言相勸,讓她心底愈發(fā)愧疚,她如今的狀態(tài),沒有信心再接下設計總監(jiān)的職位。

正當她陷入糾結時,手機突然響了,一個陌生號碼給她發(fā)了一條短信。

“阿蘅,我是爸爸,這是警察的手機,我在南方旅游,手機和錢包都被人偷了,身份證也不見了,現(xiàn)在在琶洲公安局,你能不能馬上過來找我?”

鄭蘅看了一眼,細眉不自覺地翹了翹。

怎么看都像詐騙信息。

她打給了父親的手機,不一會兒就通了,鄭蘅正在慶幸自己留了心思的時候,一道陌生的男音傳了過來,帶著她熟悉的南方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