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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蕓菡咬著嘴唇默然了一會兒,抬頭道:“王家自然會養(yǎng)我這個兒媳,王家不肯養(yǎng),我有十指,會做活計,會洗衣服,學(xué)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也能守得住?!?/br>王藥“呵呵”了兩聲,女人所需要的就如此空洞?!她犧牲,她奉獻(xiàn),她崇高到虛無,可就如高高的道德神祗,無法叫人產(chǎn)生愛意。王藥拱拱手:“得教!若只這點(diǎn),我不會負(fù)你,但是歧路亡羊,一旦做出選擇,可能就沒有后悔的機(jī)會了。你好好休息,別再亂想了?!鞭D(zhuǎn)身離去。戚蕓菡也是倔強(qiáng)的性子,捍衛(wèi)自己心里的高潔,到了義無反顧的地步。好吧,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犧牲了戚蕓菡,換給自己一個擋箭牌。做惡人就做惡人了,橫豎她不以為這是作惡。王藥深深地長嘆,到外頭椅子上的姑母面前跪了下來。姑母輕聲問道:“你和蕓娘……”半截子后不敢再問了。而王藥垂頭在姑母膝上,終于咬了咬牙根,抬頭說:“我如今知道自己的不是了。求姑丈、姑母和蕓娘,能夠再給我一個機(jī)會?!?/br>姑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故意問:“阿藥,你的意思我沒大懂……”王藥又咬了咬牙,斬釘截鐵說:“我愿意迎娶蕓娘?!?/br>☆、fangdao王藥回到使節(jié)所居住的公館,他的那批親衛(wèi)們,有一陣沒看見他,紛紛放下手里的酒碗、賭具,陪著笑過來:“夷離堇回來了?”王藥笑道:“承蒙各位上次的吉言,這番真?zhèn)€是‘一臉晦氣,扶痛而來’。耽擱了數(shù)日,見諒見諒?!?/br>完顏綽叫來陪他的,都是些人精兒,雖則王藥風(fēng)趣,但他們也很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他臉色確實憔悴,行動確實遲緩,不由都噤了聲。王藥沒法安坐,進(jìn)了門后使個眼色:“門關(guān)上,瞧瞧外頭有沒有人?我有些重要的話,今日要交代?!?/br>要做得不像秘密集會,這幫子人精也都懂。于是兩個出去收拾賭具進(jìn)門,弄得像要大賭一場似的;兩個出外亂逛,像是無所事事;一個在門口剔牙曬太陽,實則把風(fēng);其余的則在關(guān)起的門里聽他們的夷離堇一臉正色地交代:“太后大約和你們說過,我這次來做這個使節(jié),是晉國方面‘請君入甕’,而我自己呢,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甭管付出多大的代價,要把事情辦妥當(dāng)?shù)??!蓖跛幁h(huán)視四周,“推車撞壁的要緊日子,只怕快了。到時候我會迎娶表妹——做給晉國人看的,而他們也勢必拿此事大做文章——做給完顏太后看的。兩國必然交惡,邊境的沖突本來就是一觸即發(fā),只怕一場戰(zhàn)爭仍是難免,而諸位——估計作為使節(jié)趕回原國?!?/br>他淡定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至于我么,肯定是走不了的。一方面可以用來探聽夏國的軍情和兵力分布,一方面萬一打輸了還可以拿來要挾太后。”他苦笑了一聲:“我半輩子還從來就沒有被他們這么看重過!”大家都肅然起來,面面相覷,終于有人問:“那么,夷離堇打算反間?”王藥點(diǎn)點(diǎn)頭:“但是,接下來自己的所作所為,身不由己的極多。我也不敢奢望別人能信我,走一步看一步吧。”從來他這種身份的人就很少有好下場,到頭來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王藥凝神了一會兒,倒也不顯得頹喪,反而是抬起頭說:“趁現(xiàn)在各位還是受尊重的使節(jié),各人有個人驛路上或私信上通路,我也不便過問,但求各位幫我一個忙?!?/br>他從褡褳里掏出十張箋紙,用的都是粉光瀲滟的薛濤箋,雪白的底色上套印著紫粉色的花朵兒,打著細(xì)細(xì)的朱絲格。但他的字卻寫得旁逸斜出,完全不在格子中。隨侍他的親衛(wèi)都是武夫,有的識漢字,能夠念出來,但也不大懂其間含義,都是好奇地互相比對,又好奇地看著王藥。王藥笑道:“不過一句詞罷了,各位手中的都是一樣的。拜托你們在被趕出晉國之前,把這張箋紙和各位的密奏一道發(fā)往上京宮太后那里。畢竟這樣的世道,萬一有半道上丟失的——我要確保這句話,能夠傳到太后的手中去?!?/br>這已經(jīng)是下達(dá)命令了。各個親衛(wèi)明白過來,急忙小心把箋紙收好,答應(yīng)了下來。而后又是一番面面相覷。王藥又拿出一個匣子,打開讓眾人看了看里頭一個英姿颯爽的穆桂英的面人兒,笑道:“這也交給太后,是我奉給公主的。不過只此一個,估計出關(guān)的時候不會細(xì)查,實在丟了就算了?!?/br>他握了握荷包里半截簪子,終于坦然地舒了一口氣:“好了。喜酒就不請大家喝了,估計‘大定’一下,朝中就要有翻覆,諸位就要卷鋪蓋回家了。太后那里,也不需要美言,太后懂則懂,不懂則不懂,如此而已。我該走了?!?/br>他轉(zhuǎn)過身,拉開門,對守在門口的那位笑一笑,而出了公館的大門,面前沒有旁人的時候,淚水卻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晉國沿襲漢族自古以來的婚嫁風(fēng)俗,是謂“六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因為是早定下的姻緣,“納采”、“問名”、“納吉”早在九年前就完備了;“納征”又稱“放大定”“下彩禮”,是正是開始大婚流程的一步,下了聘禮,如無意外,婚姻必須存續(xù);“請期”則是定下婚期,等待“親迎”行合巹禮、入洞房,就算一場婚姻正式締結(jié)了。王藥家里剛剛把聘禮送到戚家,朝中就像炸了鍋一樣,因為原籍晉國的“使節(jié)”娶了原聘的妻子,意味著又自動回歸到故國。恰好此刻燕山的盜匪劫了邊界處的軍營,兩面都說是對方的不是,劍拔弩張,形勢又緊張起來。王茼回到王家,拉上王藥到了父親房中:“爹爹,阿藥確定要娶蕓娘表妹么?”王藥不等父親答話,自己說:“是的?!?/br>王茼現(xiàn)在是家中品級最高的官,皺著眉好一會兒:“趙王和很多大臣的主張,兩國交惡,無法再就關(guān)口商貿(mào)的事再和談下去,既然不斬來使,就趕回去算了——但問你是什么主張?”王藥暗道“來得好快”,然后肯定地說:“蕓娘能跟我到夏國嗎?自然只能我留下。”王茼欣慰地笑了笑:“你做出抉擇就好。趙王私下里也找了我,對你期許有加,說婚姻大事一畢,就賞你職位?!?/br>王藥眉梢一挑:“官家同意?劉太后同意?”“這……”王茼語塞,好一會兒說,“反正你也不是為了官職?!?/br>“嗯!”王藥笑了笑,對三哥說,“新娘子的首飾還沒買好。有些新款樣子我也不懂,我叫人畫了圖,請幾位嫂嫂幫我掌掌眼?”王茼放下心來,點(diǎn)頭笑道:“小事一樁。公中的錢不夠,我來貼補(bǔ)。管叫你這婚結(jié)得風(fēng)風(fēng)光光!”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