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這么等了幾日,倒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樓里的人一日三餐都準備妥當,用物也定時更換,只是不準她出門,門口派了兩個身強力壯的仆人,夏卿就在這方寸之地里安靜地等著。 倒也沒怠慢她,需用什么喚一聲就能到。 夏卿這么待著,說話的人也沒有,有些倦怠了,也不知冬子是否真平安到家了,徐閔大概在尋她,家里的兔子也不知有人喂好了么,離家這么幾日,倒是想念得很。 今日再無人來,她便打算從窗戶溜了。 有些時候就是這么巧,等得夏卿不耐煩了,那孟明言才慢慢悠悠來。 彼時夏卿正在煮茶,花樓里么,妓子們才藝容顏俱佳,茶具自然是全套備著。 夏卿倒是沒學過,只看過傅捷擺弄,看著倒是不疾不徐,轉瞬便是一杯新茶上桌。 孟明言一推開門便瞧著她,拾掇了一番,她慵懶地撐在桌案上,明艷滿堂。 今日著的繡著大朵艷紅牡丹的外袖,內里繡著粉雀的抹胸裙,脖子連帶鎖骨處盡是玉白的膚,嫩得似乎一吮便是個明顯的紅印子,再往下便是被抹胸玉帶勾勒出的溝,看著艷情又誘人,偏生她生得端莊傾城,未施粉黛,三千鴉發(fā)玉釵簡單束起,進而又少了幾分凌厲,察覺到來人,眼神慵懶一瞥,又自生一股上位者的貴氣。 孟明言腳步一頓,著實被驚艷到了,旁邊的人推他,才教他不露了丑,怔愣一陣才微紅著耳垂進入。 饒是他流連煙花之地尚久,也未遇到過這等絕色之人。 那幅畫未有她三分之一的神韻。 孟明言見她在認真濾茶,手法不大對,手搖搖晃晃的,使力也大了幾分,不過美人神情鎮(zhèn)定,倒是挺能唬外行人,看著自有一股賞心悅目。 夏姑娘倒是悠閑 孟明言坐在她旁側的凳子上,也學她用手撐著下巴,側頭懶漫地看她。 孟公子晾我許久今日何故前來? 夏卿把茶往杯里一倒,沒了心情繼續(xù)之后的步驟,拿起旁邊的小紅爐倒了熱水,茶香氤氳開來,自是浸人心脾的甘香。 來瞧瞧樓里的人怠慢你沒? 孟明言悠哉往旁邊的椅子上一坐,手撐著下巴看她,眼像是釘在她身上,眼神倒無下流侵犯之意,只是無盡的欣賞和喜歡。 面前的小姑娘的每根骨頭、每寸皮膚的組合都長在他的審美點上...... 若是收入府中,當個小妾,寵著護著,花一直嬌艷地盛開,定是人間極樂之事了。 連門都不讓出,如何不算怠慢? 夏卿由著他這灼熱赤裸的注視,秀眉微蹙,有些不舒服,微微低頭,長絲便擋了些眼里細碎的光和嫩白的臉頰。 孟明言覺著她這青絲縷縷垂下的模樣比起先前明麗多了幾分溫婉,亦是極其靈氣的。 欣賞得出神,沒細聽她說話,空氣凝滯了好一會,手臂傳來一陣鈍痛,才叫他回過神來。 夏卿沒聽到他的回答,輕輕別眼去看,剛好捕捉到他身后的小廝的小動作。 倒是有意思...... 夏卿淺笑著收回視線,指腹摩挲著袖口的繡花玩耍。 夏姑娘莫急,雖不能出門,樓里吃穿用度必是比你回家要好上許多。 孟明言說到后面有些底氣不足,這姑娘初見時穿著打扮的確簡陋,可這么換了衣服,行為舉止之間又透著自然而然來的華貴氣勢。 他原本沒把這女子當回事,這么一驚艷,心中又有了別的考慮。 我這人,吃粗糧糙食慣了,現下這精細,有些無福消受。 夏卿語氣冷淡下來,聽孟明言這語氣,是不打算放她走了? 真是看中了美貌,那日也不會露出那般輕蔑的眼神,也不會晾她這么久。 今日......倒像是帶著人來見著她的? 夏卿又瞥了一眼孟明言身邊低著頭的小廝,只一瞬便收回了視線。 夏姑娘生得嬌貴,該如此精細的,勿急,我無心為難你。 我家中還有些瑣事,今日也是抽空來看看你,夏姑娘好生候著,過幾日我再來看你。 孟明言邊說邊起身,就要離開。 公子就這么關著我?何時能給個交代呀? 夏卿莞爾一笑,語氣帶了幾分甜嬌與委屈,與方才的冷硬全然不同,聽得孟明言心酥了一瞬。 夏卿明顯見著那小廝身子一僵,呵呵,這是妒了? 我...... 孟明言還想說什么,又頓了頓,只留下一句你好生歇息便走了。 門一關,空氣安靜下來。 夏卿手指輕敲著桌子,思量道。 呵呵,帶了個女人來見她? 這么說......盯上她的?是那個女人? 馬車之上。 阿妹今日也瞧著了,夏姑娘不是那等貪慕虛榮之人,何況已有夫婿,應是不會影響到你的? 孟明言看著那正在解頭發(fā)的女孩,勸慰道 。 呵,哥哥前些日子還說她是個狐貍精,今日便要為她開脫?這女人給你們灌了什么迷魂湯! 女孩扎成的小廝髻散下來,又用發(fā)繩隨意綁了一下,露出一張清麗小臉。 夏姑娘是生得好看,可我meimei亦是美貌無雙的,君厭那小子與你青梅竹馬,豈會像你哥這般膚淺。 呵!那還畫了畫像滿城地找她!我兩家自小定了婚約,這還未結婚,便想納個妾侍來惡心我? 那meimei你打算如何處理夏姑娘? 孟明言見自家meimei情緒激動,也曉得勸不來,只得溫言問。 哥哥喜歡她? 孟明婉眉眼輕挑,不屑地看向孟明言。 孟明言收住想夸的話頭,怕又惹得孟明婉不開心,只輕飄飄地道:談不上喜歡,當個玩物罷了。 的確談不上喜歡,但那容貌和身子,放在身邊像藝術品一樣私藏起來,人生無憾。 我看她也就只值當一件玩物,不若放在歡喜樓當個花魁,長得這般好看,不給別人欣賞,太浪費了。 孟明婉輕剝著葡萄皮,唇角微勾,笑得愜意。 婉兒,人夏姑娘可是正經人家的姑娘,這樣逼良為娼,怕是不妥。 孟明言心中一跳,他可是想私藏的,當花魁?這還怎么私藏。 哥哥不是也喜歡她么,父親可不會讓你娶進家門,何不借著花魁由頭,拍下就放樓里養(yǎng)著。 不當花魁,我也能放樓里養(yǎng)著。 孟明言直言道,不愿意讓夏卿暴露人前,他那群狐朋狗友,哪個好得罪,若是也起了心思,他怎么獨占? 不行!我定要她名滿南凰,不然君厭一直心心念念的,若是知曉她是青樓女子,定能死心了。 哥哥幫我,你知我從小便喜歡君厭,如今也快及笄,阿爹定要去為我說親,萬萬不能出任何差池。 說著,孟明婉眼里已有了哀求。 這女子生得好看,一骨子的狐媚氣,君厭心心念念地找人尋她,哪是什么善茬,不用些過分的法子,只怕君厭不會死心。 這...... 孟明婉對君厭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妹兒素來驕傲慣了,難得這般求他,心疼得很 。 女人千千萬,可meimei只有一個。 孟明言嘆口氣,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