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第二日不知是喝了酒還是昨日受了涼,夏卿醒時頭微微鈍痛,且一看天大亮,是睡過頭了。 穿上衣服下了床,廚房里鍋里熱水尚還有余溫,夏卿打到盆里洗漱了一番,熱水觸著皮膚,的確好受許多。 廚房里放置的小桌子上放著飯菜,用碗蓋著的,一摸,還算熱乎,夏卿怔忪迷茫了一瞬,才坐下來吃。 一道是鹵熏豬rou,想是昨日徐閔從大叔家?guī)Щ貋淼?,一道是炒青菜,清脆爽口,徐閔廚藝亦是不差,她跟著也學(xué)了幾道,平素徐閔忙的時候也是她做的飯。 徐閔早上要出門時都是自己吃了先走,哪里像今日這般殷勤,又給她燒了熱水,又給她刻意溫著吃食...... 無事獻(xiàn)殷勤,非jian即盜。 夏卿莫名有些氣悶,她倒情愿這人冷漠些,也好過糾纏太多,之后兵戎相見時內(nèi)心掙扎。 他到底是誰派來的? 到底求她的什么? 就這么守著......令人惴惴不安。 夏卿沒個頭緒,心里胡亂猜測,越發(fā)有了危機(jī)感,快速吃了飯,洗了碗,便去后院找立著的木頭人練習(xí)。 徐閔教了她不少,雖然她對上會武藝的人是以卵擊石,但對上不會武藝的青年人亦是綽綽有余了。 心里有火氣,手下的力道也重了許多,不多時,后背就被汗水盡濕透了。 你這打法,泄憤似的。 正練得出神,那人回來了。 夏卿停下,循聲去看,徐閔穿著一身白色的袍子,少了許多冬日的臃腫,多了幾分英氣與清爽,他斜靠著墻上,臉上是一貫的壞笑。 師傅今日怎么穿的這樣?莫不是要去見哪位紅顏知己? 夏卿見他一身白衣,覺得稀奇,平日里他為著好做農(nóng)活,都穿的粗布麻衣,顏色灰沉得緊,突然一下這般明亮,倒叫她有些驚艷,仿佛初遇時那恣意英俊的俠客又回來了。 非也非也,今日我有些事要去辦,可能晚上再回來,屆時給你帶好吃的,記得等著我回來一起吃飯。 徐閔走近,看起來心情極好。 嗯,好。 夏卿回道。 怎的都不好奇我去干嘛? 徐閔屈指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佯裝生氣。 大抵不是什么好營生,若我不知,到時官家老爺來盤問我,我就不用裝了。 夏卿撇著嘴退后幾步,撫撫額頭,眼神頗有怨懟。 你這小妮子!凈說些污蔑為師的話,你且好好待在家里練習(xí),夜里我回來了檢驗完功課,若是練習(xí)得好,再教你兩式。 嗯嗯好,你且安心去吧,反正我也沒錢保釋你。 沒良心的小姑娘。 徐閔輕笑出聲,再懶得與她貧嘴,腳步輕快地走了。 夏卿繼續(xù)對著木頭樁樁練習(xí)。 練了一上午,午間吃了飯,便打算著把兔子給許大娘他們帶去,昨日徐閔說了把兔子給過去,想來他太忙碌給忘記了,若是教大娘和大叔等得太久,顯得沒誠意得很。 那兔子還是最早徐閔抓的那只,現(xiàn)在長得肥碩得很,得虧她算半個練家子,身體強壯許多,力氣也較前大了些許,否則這兔子她鐵定一提起來,緩個一兩分鐘就得手疼。 她將兔子裝進(jìn)竹籠里,就慢悠悠地往許家趕。 許大娘!我給你送兔子來了! 夏卿敲了敲門,邊大聲地喚。 來啦! 許大叔來開了門。 夏卿覺得奇怪,這個時間點,許大叔早去了小集市做工,怎么在家。 發(fā)生了何事? 夏卿見許大娘也迎出來,但兩人具是神情不大明朗,笑容也是勉強。 哎,我家那傻兒子犯了混事!罷了,不提這些糟心事了,你且把兔子留著,我熏好了給你送去啊...... 大叔先開口應(yīng)道,他話一落,便見許大娘淚眼漣漣的。 究竟是何事?我受你們照顧頗多,若是有了難事,與我說一說,多個人,也多個辦法。 夏卿放下籃下,安撫地拍著許大娘的背。 冬子前些日子不是去了城中找活計,說是去幫一商戶家修剪樹木,誰知得罪了那家的小少爺,竟被扣著幾日,他姑姑各種找人疏通,也無法子,這才來通知我們。 說著說著,大娘眼里也犯了淚意,大叔低垂著頭,也是一籌莫展。 可說了犯了什么事?或是用錢可贖否? 沒說,只說似乎說了什么渾話,得罪了小少爺...... 我二人想去城中看看,他姑姑勸我,說也沒個門路,去了也是白費,不若在家里等消息,但我二人就這么一個兒子,如何不心急啊。 大叔連連嘆氣。 你且把那姑姑的住址給我,我去打聽打聽情況,我夫君行軍,自然也認(rèn)識一些權(quán)貴子弟,也不算沒有門路。 夏卿提議道,況且只是說了話得罪人,應(yīng)當(dāng)也不是多大的事兒。 徐閔有無門路她是不知,但他有武藝,去截個人回來應(yīng)該也不是難事。 夏卿一邊擔(dān)心,一邊又想到就要實現(xiàn)話本里劍走梁上、懲惡除善的俠客事情而莫名興奮。 徐閔出手,肯定能成。 反正時間還早,她先去摸清了那富貴人家的地方,到了晚上回來,再帶著徐閔去尋,也可節(jié)約些時間。 當(dāng)真? 許大娘眼睛一亮,抓住夏卿的手,十分感激。 自是真的,你們就別那么憂心了,我先去城里瞧瞧,晚上再回來與你們詳說。 好。 許大叔眉間愁云稍散,心里想到這小姑娘和那小郎君氣質(zhì)不凡, 對她的話也多信了幾分,給了地址,夏卿回家拿了點碎銀,就準(zhǔn)備啟程。 她先前從未去過南凰主城,南凰地方大,她所在的不過是郊外一小村莊,此地距離主城集市要一個多小時的腳程,距離太遠(yuǎn),她一直也無意去逛耍。 咬咬牙租了輛牛車,要比走路快上許多。 待到主城里,夏卿徑直去了那姑姑家,說來奇怪,她一進(jìn)主城,便不時有人瞧她,像是打量,害得她以為臉上沾了什么臟東西似的。 那姑姑家離城口亦是不遠(yuǎn),家里做豆腐營生做了許多年,老祖宗傳下來的手藝,一打聽,倒是許多人都曉得,指路也快。 她敲了敲門,家里正好有人,開門的是位穿著樸素的婦人,瞧著夏卿陌生,臉上警惕得很。 夏卿說明了來意,才被迎進(jìn)去。 這姑姑家姓李,家中陳設(shè)布置雖簡潔,但明顯比村子的人家都富裕許多。 冬子是惹了什么人?犯了何事? 邊被迎進(jìn)客廳里,夏卿邊問。 勞煩夏姑娘跑一趟,這回只怕不太好撈,冬子得罪的是那孟家的小少爺,那少爺跋扈囂張慣了,但不至于鬧出人命,只是冬子肯定得受些折磨。 李姑姑一臉愁意,之前回去給哥哥說侄兒的事也不敢全全相告,只希望那少爺尋著新耍處,放了這可憐的小孩。 怎么得罪的? 夏卿想著冬子那小身骨,只怕折磨得狠了有去無回,家中勢小,也無處哭去。 那日冬子去修葺孟家的花園,緣著那家要辦詩茶會,聽同去的小工說,孟少爺和孟小姐帶了幾位好友一同欣賞畫卷,冬子不知著了什么魔,直盯著孟家女眷出神,主人家的貴女,哪里受得這般輕薄,當(dāng)下冬子便被孟少爺踢出了血來,聽說被囚在牢里,后來也就沒消息了。 李姑姑邊說,語氣十分愧疚,眼角也盈出幾滴清淚。 冬子并非那輕薄之人,我想這其中應(yīng)有誤會。 夏卿微微嘆氣,也沒想到會是這么個事,但想冬子平日里與她說話都是一臉害羞、不敢直視,真實事情定不是描述的這般。 唉,孰是孰非,還不是那貴家老爺?shù)囊痪湓捜ァ?/br> 李姑姑拭拭淚,又長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