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我更瘋(一)
你瘋我更瘋(一)
一條二十年前的瀝青路與海岸線平行,海風(fēng)帶來咸腥和生物腐爛的氣味。 站在路中面朝大海,身后有十幾棟荒涼的爛尾樓,身前是貧瘠無垠的沙灘。沙灘上突兀地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鐵籠,許多人在里面焦慮地走動。 請恕我冒昧提醒,諸位已經(jīng)身在局中。 殺人魔按下手中的控制器,籠子上的銅鎖瞬間掉落,血跡斑斑的鐵門悄然松出一條小縫。 持續(xù)三十個日夜的屠殺游戲。倘若在場三百人無一堅持到底,各位的頭骨將全部藏入我的壁櫥。 突然他從西裝大衣內(nèi)掏出一把突擊步槍,朝鐵籠里的人群來回激烈掃射直到打空彈夾。海灘上蔓延了相當(dāng)一會死寂。 諸位準(zhǔn)備好了嗎? 人們終于適應(yīng)了游戲的節(jié)奏,赤紅著眼向附近的爛尾樓瘋狂奔命,巨型鐵籠甚至被撞到搖晃不止。 狹小的籠門處幾度發(fā)生了嚴(yán)重的踩踏行為,殺人魔在原地更換彈夾,眺望時懷疑那幾個掛在鐵欄上的人已經(jīng)被踩死了。畢竟一些胸部凹陷、一些臉皮脫落,還有脊骨折斷、從內(nèi)刺穿皮膚讓白色脂肪組織大敞外翻的。 只有地上那只沒沾血的眼球看起來還湊合。 曉珠將腳停在半空,沒忍住笑了出來。她試圖單腳跳過一顆眼珠,被一旁逃命的人抓住長發(fā),大力往后面甩去。 身后有黑洞洞的槍口等著。被人甩倒曉珠就順勢滾去籠邊躺下,扳過一個死人壓在自己身上。 有不少膽大的人注意到她這么做,也跟著效仿。 殺人魔在遠(yuǎn)處都看在眼里。 直到能跑的都躲進(jìn)了爛尾樓,他才點燃一支煙叼在嘴里,手臂上架著突擊步槍,邁進(jìn)鐵籠清理戰(zhàn)場。一旦見到活口就朝心臟開槍,順便給這些新鮮尸體計數(shù)。 1、2、342、43。 曉珠望向不遠(yuǎn)處水泥灌注的爛尾樓,認(rèn)真地嫌棄它們的丑陋。而殺人魔已經(jīng)不知不覺數(shù)到了她的頭上。 覆蓋著的死人被用腳撥開,曉珠身上一輕。在意識到殺人魔先生已經(jīng)來臨的同時,她還聽見了44這個數(shù)字。 口袋里控制過激情緒的藥只剩一個空瓶,出離的憤怒讓曉珠狠狠轉(zhuǎn)過來,面朝殺人魔怒斥: 像這樣如此猥瑣難看的數(shù)字,不允許你用在我身上! 舉辦在夜晚的狂歡結(jié)束后,常常會有孩子撿拾地上丟棄的彩燈回家收藏。殺人魔先生自認(rèn)為已經(jīng)收集了一整座博物館那么多的小彩燈藏品。 但他還從未擁有過夜里高高在上的月光,那種會晃傷雙眼,僅僅靠近就可以獲得滿足與甜蜜的光芒。 他吐掉嘴里的香煙,真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悅。 那么美麗的月光小姐,請問哪個數(shù)字可以有幸享有您的垂憐呢? 真是彬彬有禮的殺人魔先生。他的禮貌消解了曉珠的一部分怒氣。 她扶著鐵欄站起來時,殺人魔先生還順手為月光小姐拍去了裙尾上的沙粒。他們一起直腰,曉珠的頭頂才到他的胸膛,不得不仰頭和他對話: 今天我討厭所有數(shù)字。 裙尾上的沙粒容易掉落,但曉珠的上衣處理起來相當(dāng)麻煩,在抖了三遍毫無作用之后,她果斷脫掉了套頭毛衣,手腕一轉(zhuǎn)揚在地上。 如今她的身上只剩一件胸衣。 從月光小姐裸露的肌膚上飄來一股奶味,殺人魔先生狠狠吸了一口氣,口腔里的唾液迅速泛濫成災(zāi)。 陰天里的海水顏色像下水道的污水一樣惡心。 脫掉毛衣,曉珠又覺得胸衣和底褲里也進(jìn)了沙子,她艱難地思考用海水洗澡的可能性,想象力將自己惡心了一遍。 殺人魔先生,我的壁櫥里必須要有玫瑰。 殺人魔先生的喉嚨已經(jīng)吞咽過好幾下,他直視她的眼睛急促喘息,眼珠沒一會兒就赤紅發(fā)熱,盯著她的目光越來越像色欲。 他用手掌從她的額角滑到下頷,來來回回不停摩挲,不久后換成了嘴唇。 一邊親吻月光小姐的顴骨,殺人魔先生一邊承諾:這是當(dāng)然了。 那您還等什么呢?曉珠扯著自己粉藍(lán)色的胸罩邊緣,有沙粒在里面的感覺太難受了。 殺人魔先生用自己的高挺的鼻梁去蹭她的鼻尖,提議道:嗯先洗個泡泡浴怎么樣? 曉珠兩手都推不開他的臉,直到殺人魔先生主動讓出些距離。 怎么了,我的月光小姐? 您說泡泡??? 將大衣脫下包裹住曉珠,健碩的殺人魔先生托著她的臀部,一把將曉珠抱了起來。她幾乎是坐在他的手臂上和他面對面。 整個鐵籠里只剩他們兩個活人,但懷里抱著月光小姐,殺人魔先生對地上那些頭顱已經(jīng)失去了任何興趣。 我們這就去。 去哪兒? 殺人魔先生用一只大手輕松地捏住了曉珠的脖頸,為這軟嫰的手感舒適地瞇起了眼,并將她的臉摁在自己頸窩里。 這樣他能用動脈更清晰地感知月光小姐,她的呼吸會撲在他的鎖骨上,睫毛的每次振翅起舞都不會被他錯過。 這附近一個我住的地方,希望您能喜歡。 雖然被緊緊抱著,但曉珠未免感到些搖晃,黑夜降臨前的朦朧感籠罩在海邊,生物鐘和靜謐的環(huán)境讓她有些昏昏欲睡。 以往這個時候,她已經(jīng)在床位上躺好,被護士監(jiān)視催促她服用鎮(zhèn)靜類藥物,然后陷入無夢的沉睡里。在精神病院的日子里,每天一多半的時間她都在受藥物的影響昏睡。 從這點上看,曉珠蠻中意殺人魔先生的屠殺游戲,至少自己清醒的時間在這里變長,能夠更多的陷入浪漫的幻覺與美之中。 她為自己的審美而活。 殺人魔先生抱著她走,曉珠已經(jīng)困到睜不開眼。但她反而有問不完的好奇想說:殺人魔先生,您的壁櫥什么樣?有多少個格子? 您有許多壁櫥吧?我的頭骨不能和旁人共享一個,您得單獨放置。 我能自己設(shè)計一個么? 為什么稱呼我月光小姐? 親愛的月光小姐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