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煙花放完,過了零點,三人未在樓下多做停留。 何依竹是真困了,過了興奮勁,困意再度爬上眼皮,哈欠打得眼角直泛淚花。她眼睛都睜不開了,抱著梅懷瑾的胳膊,由梅懷瑾帶著走路。 一進房間,何依竹就嘟囔著舒服。半小時足夠讓空調的熱氣充斥著整個房間。她脫了外套,立刻往梅懷瑾身上倒,很不成人樣。 給何依竹脫衣服洗澡這點小事,梅懷瑾做慣了,很是得心應手。二十分鐘后,兩個人進了被窩。何依竹在他懷里拱了一陣,找到舒服的姿勢,就不動了。 終于可以睡覺了。 微信上的新年問候多得何依竹不耐煩,梅懷瑾自然更多。何依竹準備先睡覺,手機被丟到一邊,梅懷瑾卻是趁這時候收拾完當有了空閑,拿起手機挨個回復,這一來一回,還帶閑扯,費去不少時間。 等他放下手機,已是凌晨三點。 何依竹呼吸均勻,小嘴微張,是早已睡熟了。 房間不太隔音,能聽到外面連綿不斷的爆竹聲聲。窗外萬家燈火喜慶震天,窗內安安靜靜兩人同枕。 柔順的長發(fā)鋪在枕頭上,能讓梅懷瑾回憶起好些以前的記憶片段。 他想起,以前小時候每次下午放學,那么一群歡快往校門口游擠的小腦袋里,只有一個黑亮的麻花辮上綁著小花的小腦袋行得慢,與周圍小跑歡呼的相比,像是被點了倒退鍵。他一眼就能認出來。 校門口等著許多來接孩子放學的家長。她目露打量,小腦瓜隨著身邊撲出去找父母的小身影轉動,臉上盡是艷羨。那時候他想,那個小腦袋看起來就很好摸。 這小孩的小腦瓜形狀和別人不太一樣,飽滿好認,頭發(fā)生長得漂亮,烏黑柔亮,很小的時候就養(yǎng)到快長到腰的長度。 后來真摸到了,才確認感覺很好摸的想法并不是錯覺。 又想起樓前曲折的涼廊被綠植攀爬覆蓋,遮擋住了路邊大半本就不甚明亮的路燈光線,下晚自習后,他總從那段穿行黑暗歸家。隨著步伐,夜晚微微的風將隱約的洗發(fā)水香味送進他鼻間。 幽幽的手機屏幕光亮愈發(fā)近面,他逐漸看清,被熒光照亮的靠著廊柱等他下課的女孩子臉龐。她已等得犯困,一走近,人就往懷里倒,好半天不愿意自己直身,活似沒骨頭。半干的鴉發(fā)滑蹭到自己手臂、手肘上,帶來舒適的幾縷涼意。 愛屋及烏,他時常摸她的頭發(fā)。也是因此,梅懷瑾編發(fā)辮的手藝一天比一天好。 往后再想,是白嫩身軀攀附在自己身上。 迷離沉浮中,隨意綁在腦后的發(fā)包逐漸松垮,發(fā)縷四落,被汗打濕,一縷一縷凌落地沾在白凈的臉頰、脖子、肩背上。待烏油油的密發(fā)經(jīng)不住搖晃,齊齊垂下,蓋住了她的背,蓋住了他的手背,才發(fā)覺綁發(fā)的發(fā)圈已不知彈飛到哪里去。 長發(fā)留香,洗發(fā)水的味道和護發(fā)精油的味道融合,竟是馨香溫柔。香味久久不散。 第二天何依竹醒來時,房間里還亮著燈。眼睛還不太睜得開,順手往邊上一摸,沒有摸到人,還有點體溫,估摸著剛出去沒多久。想著他這時候起床,不是打電話就是鍛煉,何依竹便又將頭縮進被窩,迷迷糊糊地繼續(xù)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上的智能鎖輕輕地嘀了一聲,門輕開輕合,有人進來。 梅懷瑾脫了套在外面的外套,開了空調。近年南方過冬鮮少落雪,但濕冷的氣候有夠磨人,光是這么一會兒,就四肢冰涼泛出僵麻之意。 被窩掀起,冰涼的嘴唇在何依竹的臉上作亂,何依竹被擾了清夢,但又不想醒,蹙著眉,哼哼唧唧地想轉臉躲避,卻被一雙冰涼手掌捧住兩邊臉頰,動彈不得。 這下何依竹不得不醒了,沒睡夠讓她有些不高興。她半睜開眼,撅著嘴埋怨:嗚你好煩噢。要是梅懷瑾在床上,準伸腳去踢了。 旁側的溫度早散得差不多了,何依竹才不愿意往邊挪,騰出自己睡得熱乎乎的位置。 她有起床氣,此時被作弄醒,臉頰微鼓,正一副小兒鬧脾氣的情態(tài),惹得梅懷瑾發(fā)笑。梅懷瑾整個人從她這角被窩鉆進去,轉躺到自己睡的那側,帶進一陣冷氣。 果然,他剛躺下,就有一只腳尋到他腰上,準備用力,被他逮住。一手抓著腿,一手摸上她的腰,用力,把人從睡得熱乎的地兒扯到自己懷里。 氣得何依竹直嚷:涼!涼! 梅懷瑾便把何依竹往熱乎位置擠,重回熱源,何依竹這才安靜,歪著頭看耳邊進自己枕頭下摸索的手,問:摸什么呢? 這時候空調的熱氣慢慢傳送出來。 梅懷瑾摸出來一雙紅包。是昨晚放枕頭底下壓歲的。 何依竹用手捏了捏,硬梆梆的圈。心下當即有了猜測,打開一看,果然是一對戒指。一個紅包里塞了一只,手指頭勾出一看,樣式簡樸,平平無奇,是最簡單的樣子,只有內圈刻了字。仔細分辨,是生日數(shù)字和名字首字母。 這提醒了何依竹,已經(jīng)被提上日程的領證一事。也不知梅懷瑾是什么時候準備的,瞞得夠嚴實。 這鎮(zhèn)上有手藝人,這段時間我在旁邊看了不少趣。就是時間不夠,復雜的樣式我不會,只能勉強學來這個最簡單的,也算是留個紀念。以后買好看的來給你戴。 說來三言兩語,實是私下花費不少心思。這是人家吃飯的手藝,上了年紀的老人慣來循舊時規(guī)矩,若不是見他誠愛,又是托了這行生計,結識不少情感恩厚的有情人,怕也不會輕易交他上手。 眼前的手工制物沉甸甸的,入手很重。銀子是去銀行買的,一代又一代傳下來的舊法造出來的新物,從外表到感覺,都沾上了年代的氣息,會給人經(jīng)歷過不少坎坷的錯覺。即使表面光亮。 她慢慢地,心里產(chǎn)生著喜歡的情緒。 是親手做的,意義不同凡響。何依竹頓時眄了梅懷瑾一眼,幾分薄嗔,這個我就挺喜歡的。 一人一個,自己戴的是刻了梅懷瑾生日姓名的那只,再將另一只替梅懷瑾戴上,抓著梅懷瑾的手一拍,好,這就是訂婚了。 戒指大小與無名指相合,不如說是結婚戒指。但此時這情況,充當個訂婚戒指也無妨。 這么隨意決定自己訂婚和結婚的,大概也就梅懷瑾和何依竹了。畢竟于這二人而言,婚姻建立只是一道流程,并不是兩人的目的。 何依竹既然想通,就不扭捏,兩人商量好扯證時間,共同又睡了個回籠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