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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板都是芳香的柏木,精致的崖柏雕刻遍布在白蘆館的每個細節(jié)上。上樓之后迎面來的一扇大屏風上,描著幾根淡淡的白蘆,在風里搖曳。轉(zhuǎn)過大屏風來,打扮素雅的才子們已經(jīng)在品茗論道,不過聲音細小,極有涵養(yǎng)。淙淙琴音如流水一般自珠簾后瀉出,談得是一曲出云破月。看過去,隱約能瞧見美人素手,輕撥琴弦,藏在朦朧處的美感,格外引人遐思。張離珠方到,便有不少人已經(jīng)注意到了,多位文人雅士從座中起身,拱手為禮:“張小姐。”“列位,離珠有禮了?!?/br>纖纖細指扣住,襝衽一禮。張離珠的禮數(shù),慣來是挑不出錯的。樓上彬彬有禮,樓下則來了一個奇怪的人。一名女子,沒有乘轎,款款步行而來;打扮艷麗,浮華,可偏偏讓人覺得就應該這樣艷麗。人還沒走近,就反復已經(jīng)能聞到一陣濃郁的香風。臉容尚看不分明,卻仿佛能在心里描摹出那種溫柔嫵媚的眉眼。等到人近了,那種神奇的綺麗,不僅沒消失,反而越發(fā)勾人起來。站在幾個童兒面前的,是一位成熟的佳人。今日白蘆館負責招待的童兒們基本都是未經(jīng)人事的小子,定力不夠,當下一看這佳人,只覺得魂都飛出去了一半。來的,自然只能是秦幼惜了。她今日獨身一人而來,并沒有帶任何一名仆人,算是單刀赴會。抬起臉來,微微一笑。興許是這笑容太艷,晃得人心驚,才終于喚回了幾名童兒的魂兒。其中一人按捺住內(nèi)心的驚艷,上前來問:“這位姑娘,此處乃是白蘆館,今日乃各位先生在此斗畫之日。不知姑娘出身何處,可有請?zhí)???/br>若是以前白蘆館的常客之中,有這么一位姑娘,早就被人記住了。可大家都沒有印象,只能說,這一位他們不認得。今日,則更是沒有請?zhí)荒苋雰?nèi)。童兒問完,便不敢抬頭看秦幼惜了。一封請?zhí)鋈怀霈F(xiàn)在童兒的視野之中。熟悉的花紋,熟悉的樣式。這不是?童兒一下抬起頭來。素手一只,捏著那一封請?zhí)?,擺在他面前。“請?zhí)?,有。?/br>秦幼惜淡淡說話。童兒連忙接過請?zhí)?,翻開來查看,可這一看就皺了眉。每封請?zhí)隙加惺苎说拿?,可這一位姑娘卻……“這位姑娘,這一封請?zhí)埖哪耸侵x二姑娘,不知您……”艷則艷矣,可眼前這一位怎么看也不像是謝二姑娘啊。秦幼惜知道對方懷疑自己的身份,想起謝馥吩咐給自己的事情,不由得瞇起眼來,打量白蘆館前面的匾額。聲音清晰,像是貓兒一樣柔軟而勾人。“這一封請?zhí)皇俏业?,謝二姑娘說自己沒時間來,但畢竟是張家jiejie的盛情,實在難卻,所以命我來一會。”童兒們聞言,不由得面面相覷起來。這可怎么辦?還是接應秦幼惜的那位童兒機靈,連忙笑道:“那勞煩姑娘您入內(nèi)稍歇片刻,這請?zhí)耸菑埿〗惆l(fā)出,我等須先詢問過張小姐,才敢做定奪?!?/br>“無妨?!?/br>秦幼惜應了,點點頭,在另一名童兒的引路之下,朝樓下的小座上行去。方才那名童兒,卻連忙持了請?zhí)?,一路跑上樓,去問張離珠。左都御史,葛府。花園里,葛秀手里捏了一把魚食兒,朝下面投了一顆,小魚兒們一擁而上,水波一陣蕩漾。“哈哈哈,馥兒,你看,真熱鬧。這一池的魚是今年新引上來的,叫做金背錦?!?/br>謝馥在家里待著無聊,恰好收到葛秀的邀請,來他們家看新引來的一群小魚兒,于是就出來了。現(xiàn)下,她就站在葛秀的身邊,微微探出半個身子看著下面的小魚,道:“今背錦?怎么個說法?”葛秀今日穿著一身很普通的月白色褂裙,身邊跟著幾個丫鬟。聽了謝馥的疑問,她解釋道:“你仔細看看那條,背上可有一片小金鱗。只有這一片,若是天氣好,遇到日頭夠大,陽光就好,就像是一條魚背著一塊金子在水里游。管家跟我說,這兆頭最好,京城里可沒幾家有呢?!?/br>“原來如此?!?/br>謝馥點頭,仔細去看,果然瞧見那一條條小錦鯉的背后魚脊上,都有一片小小的金色鱗片。外面天光一照,閃閃發(fā)光。這比起自家普通的小魚兒,可真是好了不少。“也就是你對這些東西上心,你要不說,我都還注意不到呢。咱們也有幾日沒見了,你倒越發(fā)悠閑?!?/br>“好馥兒,你可別開玩笑了。這哪里能悠閑得起來?我分明是忙完了?!备鹦懵犞?,認不出嗔道,“你說這話,必定是你自己也很閑,半點沒在意。”“又怎么說?”謝馥挑眉,沒明白。葛秀恨鐵不成鋼,輕輕一戳謝馥小蠻腰:“哼,全京城也就你不擔心,興許還要加個張離珠。進宮的事情你忘記了?”哦,原來是宮宴。謝馥還真是差不多要忘記了。她笑道:“難道你是為宮宴準備去了?”“可不是。”葛秀道,“我父親也快到了乞休的年紀。□□雖說,宮中女子最好都是普通百姓的出身,可也不是沒有破例的情況。若能……”說到這里,葛秀忽然住了嘴。她面色僵硬,回頭去看謝馥。謝馥的眸子一瞬不瞬盯著她。葛秀一般不說這些話,可剛剛,她竟似沒注意,把心里的打算都脫口而出。雖然最后時刻剎住,可已經(jīng)遲了。葛秀尷尬地笑了一下:“一不小心說多了,叫你笑話了。”都說到了這里,也就沒必要辯解什么了。葛秀與謝馥也算是認識有幾年了,更何況她知道謝馥不會跟自己爭什么,更不會害自己。謝馥什么都有,這是世上最不會嫉妒旁人的人。跟這樣的人做朋友,是一種幸運,可也許,也是一種不幸。謝馥抓了一把魚食兒,扔下水去,看魚群為了魚食兒爭搶,也不知為什么就笑了一聲。除了年幼時候那一次,她再沒有進過宮。單單那一次進宮,就